一棟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茅草屋散發着淡黃色的光芒,映着光,那茅草屋的附近影影綽綽,密佈着至少數十棟類似的房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燈光的一瞬間我心裡安穩了許多。但很快我反應了過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還有人居住?
從石碑上那三個大字來看,不遠處房屋集聚之地應該就是上河村。可是這個村子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徹底毀了,人死屋空。
小白那淒厲的叫聲,實在是讓我放不下心來。我深吸了口氣,甩開內心的恐懼,小心翼翼的朝那間亮着燈的茅草屋走過去。
幾百米的距離,我硬生生的走了十幾分鍾。我比誰都明白,在這種時候更應該冷靜,應該謹慎行事。
根據之前得到的一些零散的消息,再加上我自己的判斷,我確認這裡是已經荒廢的上河村無疑。
那棟亮着燈光的茅草屋地處村落的中央,想抵達那裡勢必要穿過半個村子。村子裡靜悄悄的,走在那些廢棄的房屋前,我的神經緊繃,大氣都不敢喘。
村裡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偶爾也能看到青磚瓦房。即使是以二十多年前的水平來看,這個村子也絕對富裕不到哪去。
畢竟是這麼多年過去,不管磚瓦房還是土坯房,都已經破損的不像話。木製的門窗都已經腐朽,黑暗中那些房屋像是張開了大嘴的野獸,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根本不敢拿着手電往那些房屋裡亂照,生怕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我的心裡也有些忐忑,總覺得那一個個黑窟窿裡,有什麼東西在盯着我,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漸漸接近亮着燈的茅草屋,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在映着房屋內散發的光芒可以大致看清路之後,我關掉了手電,輕手輕腳的靠近窗戶,想先觀察一番。
看得出來,這間屋子雖然也年代久遠,但卻被收拾的很整齊。至少門窗都很完整,格子木窗被支了起來,透過窗戶可以看清楚裡面的情形。
房屋內收拾的也很乾淨利落,裡面白了一張太師椅和大概兩米長一米多寬的書桌。小白安靜的躺在書桌上,看起來像是睡着了一般。
書桌的一角擺着一盞煤油燈,時而有風吹進房間,燈火晃動,黑煙隨風飄散。這玩意在我小時候,也是我們家的主要照明工具,太具有時代感了。
怎麼看,這裡都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不說別的,至少小白這傢伙還沒能力自己跑到這裡睡大覺。
我心裡一陣激動,在衝動之下,幾乎要直接破門而入,查探小白的情況。不過理智告訴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
走近之後,我纔看清楚了這棟房子的構造。亮着燈的屋子不大,但它並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依附於一個青磚瓦房的院落。
按照佈局來看,這間屋子應該只是後面主宅的側屋。房間內還有道小門,應該是通向後面的院子。
我不知道後面的主宅內是什麼情況,也無法確認這裡到底是不是住着人。如果貿然闖進去,能不能再出來都是個問題。
“小白?你怎麼樣了?”雖然知道小白這時候基本上不會醒過來,但我還是試探性的低聲喊了一句。
果不其然,小白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我不敢再吭聲,扭頭看了看茅草屋後的主宅,想繞過去暗中觀察內部的情況。
剛剛動身,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及時矮身向一旁滾去。
“嘿,什麼情況啊?別躲了,你以爲在拍電影呢?趕緊起來吧,老早就看到你了。”說話的是個女人,聲音還挺好聽。
最關鍵的是,這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啊。我還是不敢大意,翻身站起來之後,背靠在牆上,緊張的看了看來人。
“你……真的是你?”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之後,我有些目瞪口呆。
我不自覺的眨了眨眼睛,這個瞬間我嚴重懷疑自己花了眼。出現在我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是田欣!
“真逗,我一早就看到你了,拿着手電慢吞吞的朝這邊走。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還躲在這裡偷看?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田欣揶揄道。
我尷尬不已,其實我也想提前關掉手電,摸黑潛過來。可是獨自走在黑漆漆,氣氛壓抑的村子裡,我也會害怕啊。
“不對,你怎麼會在這?”我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田欣挑了挑眉:“怎麼,聽你的語氣,好像不是很驚喜啊。”
尼瑪,這怎麼可能會有驚喜?有驚嚇倒是真的!田欣失蹤了是不假,張揚也確實說過,她有可能會找我。
但問題是,她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又怎麼會離奇的出現在這裡?
我不得不懷疑眼前這位“田欣”的真僞,心中一動,我又動用望氣術仔細觀察了一番。沒錯,是真人,而且也應該是本人。
“這……這不科學啊?你怎麼可能出現在這?”我滿頭霧水。
田欣撇嘴道:“科學?你一個大神棍,好意思跟我講科學?爲了追你,這一路我可沒少吃苦頭,你的反應也太讓我失望了。”
我滿腦子都是大寫的問號,爲了追我而吃苦頭?這句話聽起來有歧義啊,她是看上了我,所以來了個千里追夫?
不對,這不對。田欣看向我的時候,眼睛裡沒有小星星,更沒有一絲一毫的崇拜和迷戀,有的只有愧疚。
“那什麼……多謝你和你爺爺救了我。如果不是因爲我,你爺爺或許也不會去世。別誤會,我只是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助你的。”
或許是意識到剛纔的話有些不對勁,田欣尷尬的笑着解釋了一句。
我愣了愣,田欣並不知道內情,估計還以爲是她自己被怨靈纏身,才導致了這一系列的後果,所以心裡很過意不去。
看到一向有些“蠻不講理”的田欣真情流露,我的心情有些微妙。想了想,我還是仔細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
爺爺的死跟她真沒什麼關係,說起來她也是受害者。他們田家因爲四十年前那件事,已經付出了足夠慘痛的代價。
沒想到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田欣就笑着擺了擺手:“別解釋了,這些我都知道。但我還是覺得,如果不是因爲我,你們或許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我微微皺眉,輕輕嘆了口氣。我承認,田欣的這番舉動,讓我對她的印象徹底改寫,她也不是那麼“蠻不講理”嘛。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再解釋也沒什麼意義了,人都已經來了,我也不可能現在把她趕走。
但讓我好奇的是,她是怎麼追上來的?我是早上接到了張揚的電話,知道田欣失蹤了。
之後張揚沒有再打過電話來,根據我的判斷田建軍等人應該還沒有找到田欣,不然張揚肯定會通知我一聲。
知道上河村地址的人屈指可數,這個地方在地圖上根本查不出來。而在我們出發的時候,並沒有見到田欣,她也沒見過知道上河村地址的任何一個人。
“你到底是怎麼追上來的?我和小白的速度很快,就算是開車也未必能跟上來。”我忍不住內心的疑惑,問了一句。
田欣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指着房間內,讓我自己看一看。透過窗戶看到房間內的場景,我又愣住了。
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大猛那個五大三粗的傢伙,正小心的用一根吸管給小白喂水。
吸管一頭插進一個裝滿水的礦泉水瓶,另一頭塞進了小白的嘴裡。小白的喉嚨翻動了幾下,喝進去幾口水之後,吐出了吸管。
從始至終,小白都沒有睜開眼。他只是太疲倦,太虛弱,並沒有昏迷過去,至少還知道喝水。
在喂完小白喝水之後,大猛擡起頭看了我一眼,露出憨厚的笑容。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心裡一下子就放鬆了。
“是大猛?”我嘀咕道。
田欣點了點頭:“我趕到上河村的時候,你們倆剛走了不到半個小時。我告訴大猛,我是你們的朋友,想來幫幫忙,他毫不猶豫的借了輛摩托車帶着我追趕你們。”
不用細說,我也知道他們這一路都吃了什麼苦頭。小白那混蛋騎車跟開火箭似的,路上很多次我都以爲要出車禍。
爲了趕上我們,田欣和大猛這一路也是加大了馬力,驚險刺激的程度絲毫不亞於我們。而且我們倆的速度更快,爲了追上來,田欣和大猛連飯都沒吃。
我在心中暗暗嘀咕,大猛這個傻子本來就想跟過來。田欣的想法正中他的下懷,丫的肯定是別提多樂意追過來了。
“在從那個鎮上趕到這裡的時候,我們倆半路遇到了大猛的摩托車。沒想到山裡的路這麼難走,差點露宿荒野。”田欣笑着帶我進了屋,對徒步進山這件事也很是感慨。
出於謹慎考慮,我還是小白進行了仔細的檢查,除了比較虛弱,他的狀況還算是不錯的。
忙完之後,我看了田欣和大猛一眼,無奈的苦笑道:“你們倆的運氣不錯,竟然比我們先找到這裡。我和小白之前纔是真的要露宿荒野的節奏,更是差點丟了命。”
老天總是會偶爾給你開個玩笑,我和小白比他們倆來的早,在山裡轉悠了一大圈,被折騰的不輕才找到這。沒想到他們倆來得晚反而比我們先找到這裡,還有了個臨時的棲身之所。
大猛撓了撓頭:“還好,我們倆路上遇到了個大叔,多虧他把我們倆帶過來,不然我們早迷路了。”
“什麼?這裡真的有人?”聽到大猛的話,我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