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來到醫院沒有多久,劉亮的家裡人也來了,他們是知道了劉亮的死訊後來的,我看着他父母的臉上滿是慌張,我趕緊迎上去安慰他們。
“小夥子,你是我們家劉亮的同事吧,今天我們接到電話說劉亮出事了,這是真的嗎?”劉亮的母親拉着我的手問道。
面對她的問話,我有些難受的點點頭:“阿姨,劉亮確實出事了。”
劉亮的母親一怔,然後臉上溢滿了悲傷的表情:“那我們家劉亮呢,他現在在哪?”
我和醫院的人帶領這劉亮的父母來到了太平間,在看到劉亮屍體的那一刻,他的母親先是一愣,待看清楚他的臉後忽然就撲到了他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父親雖然沒有他母親這麼失態,但是也是老淚縱橫。
我們看到這一幕都有些不忍心,楚妍微微的別過了頭,我看着他家人這麼傷心的樣子,心裡的愧疚也越來越深。
劉亮的父母哭了很久,終於開口像我們問起了劉亮的死因,我們按照之前說好的,告訴他們劉亮是在公司工作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摔到了纔出事的。
楚妍順便出口說道:“叔叔阿姨,你們不要太傷心了,我知道劉亮的死對你們的打擊很大,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們節哀順變。”
劉亮的父母只是默默的落淚,沒有回答楚妍的話,楚妍愣了兩秒又說道:“這件事情我們公司會負全責,劉亮的後事還有其他一些精神損失費我們公司都會承擔。”
劉亮的母親有些傷心的說道:“人都死了,要錢還有什麼用。”
楚妍的表情有些尷尬,我和其他同事趕緊安慰二老,接下來楚妍也沒有再提錢的事情,而是跟着一起安慰他們。
劉亮父母雖然悲痛,但是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我們公司方面的態度也比較好,他們沒有怎麼鬧,最後還是接受了楚妍的賠償提議。
劉亮的葬禮我和公司的幾個人去參加了,葬禮上,他的母親哭的極爲傷心,我一直看在眼裡,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直到後來離開葬禮,心裡還跟卡着一根刺一樣難受。
晚上,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夏琳正在看電視,她見我臉色不太好,便問道:“陸炎,你怎麼了?”
那天在醫院發生的事情我沒有跟夏琳講過,她也以爲劉亮是沒有脫離危險才死的,可是熟知這一切事情的我內心非常的煎熬。
我隨口應付了夏琳兩句就睡了,夏琳雖然覺得奇怪,卻貼心的沒有追問什麼。
我躺在牀上,以爲自己會睡不着,但是沒想到才過了兩分鐘,就睡着了。
我在公司整理着文件,忽然有個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我順着那人的腿慢慢看了上去,卻發現站在我身邊的人是劉亮。
“劉亮?”我的語氣有些不敢置信。
劉亮不是死了麼?
“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 …”死了兩個我還是沒有說出來。
劉亮看着我,沒有說話,我感覺到了不對勁,嚥了咽口水,又輕聲問道:“劉亮,你怎麼會在這?”
“我來找你。”劉亮的聲音悶悶的,我一直盯着他,卻發現他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張嘴,不知道聲音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是這確實是劉亮的聲音。
“你,你找我?”我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啊,我找你。”他看着我說道。
“你找我做什麼?”我問道。
劉亮露出了一個笑容,說出的話讓我頭皮發麻:“我來找你陪我一起死啊。”
“你說什麼?”我站起身,腳步往後面挪了挪。
“我是因爲你才死的,你不愧疚嗎?”劉亮往我這邊又走了一步,輕輕的問道。
我慢慢的往後退着:“我承認你的死我也有原因,可是害死你的人並不是我啊。”
“既然你也覺得我的死你也有原因,那你就來陪我吧。”劉亮獰笑了一下,然後就往我這邊撲了過來。
我慌亂的往後跑,卻被他一下子抓住了後頸的衣領,他慢慢的把我拉了回去。
“劉亮,你不要亂來,你快放開我。”我被他緊緊的抓着,掙脫不開。
劉亮伸出了自己的手,青白色的皮膚,就像是死人的顏色,他的指甲很長,泛着黑光,直直的向我伸了過來,我眼睛盯着他的指甲,眼睜睜的看着他的手落到了我的脖子上,長長的黑指甲陷進我的皮膚裡面,帶着些刺痛。
“馬上你就能來陪我了。”劉亮的嘴巴沒有動,但是我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的手掐着我的脖子,我感覺有點窒息,我開始掙扎,一扭頭卻看到了其他同事都在原地看着我。
“救,救救我。”我艱難地說道,對他們伸出了求救的手。
同事們聽到了我的求救都沒有動,沒有一個人出來制止劉亮的動作,他們只是無動於衷的看着我們。
“沒用的,我當時也這樣跟你求救過,可是你卻跑了,今天也沒有人會來救你。”劉亮掐着我的脖子說道。
我的手握着他的手腕,使勁的往外掰,但是根本不能撼動他分毫,恍惚間,我想起了那天在病房的時候,劉亮也像我求救過的,可我當時也沒有辦法,跑出去幫他喊醫生了。
我張開嘴,想要解釋,我沒有對他的求救無動於衷,我的嘴巴張張合合,卻說不出話來,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瞪着劉亮的臉,脖子上和額頭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劉亮的臉在我的眼裡越來越猙獰,逐漸的變成可怖,直到最後,變成了另外一張臉。
我手上的掙扎忽然就停止了,因爲這張臉和那天在公司二樓時看到的一模一樣,劉亮出事那天,我還在醫院的窗戶外面看到過。
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死了,越是這樣,我越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這張臉,喉嚨間的窒息感變得更深,我的意識開始消失,眼睛卻還是看着面前的臉。
我要死了嗎?像劉亮那樣。
這是我腦子裡最後的想法。
不,我不甘心,我不應該這樣死去。
我想掙扎,但是無能爲力,終於,我的意識要完全消失了。
這時候,我忽然感到有人推了推我的身體,脖子上的挾持也開始變鬆,我能呼吸到空氣了。
喉間的窒息感越來越淺,就好像有人在幫我擺脫劉亮的控制一般,我張大嘴,貪婪的呼吸着,生怕下一秒那令人窒息的感覺又會再來一遍。
剛纔推我身體的手又用力了一些,我彷彿還聽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陸炎,陸炎你快醒醒啊。”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可我一時之間就是叫不出這個人的名字。
“陸炎,你別嚇我。”這人不停的呼喚着我的名字。
“我沒嚇你啊。”我想回答她,可是發不出聲音。
那人見我不說話,推我的動作又用力了些,我的身子隨着她的動作晃了晃。
“陸炎,嗚嗚,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了,你快醒醒啊,嗚。”那人在我耳邊哭了起來,看起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是誰呢?
這個聲音在我腦海裡迴盪,沒當我快要想起這是誰的時候,偏偏說不出這個名字,就跟斷片了一樣。
那人一邊哭一邊劇烈的搖着我的身體,我被她搖的有些頭暈,想擺脫她的動作,便開始試圖動動身體。
可讓我覺得恐怖的來了,我的身體好像不是我的身體了,我自己控制不了他,就像現在,我只是想稍微的動動手指,卻半天沒有成功。
這是怎麼回事?
我爲什麼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我有些急,越急越沒有辦法,我的身體在只能隨着趴在我身上那個人的動作慢慢的晃動着。
這種感覺就像是植物人一樣,只有思想,身體卻不能動。
植物人是這樣的嗎?
可我沒有做過植物人,我也不能確定。
我腦子裡胡思亂想着,耳邊傳來嚶嚶的哭聲,我甚至能感覺到正趴在我身上哭着的人眼淚落在了我的臉上。
這是誰啊?我又沒死,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我有點奇怪。
她的淚水啪嗒啪嗒的落在我的臉上,就像下雨一樣,我終於忍不住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推來了她。
“陸炎。”耳邊傳來了欣喜的聲音,還帶着濃濃的哭腔。
我定睛一看,發現夏琳跪坐在我的身邊,臉上掛滿了眼淚,眼睛哭的腫腫的。
“夏琳?你哭什麼?”我嘶啞着嗓子問道。
她聽了我的話哭的更嚴重了,直接撲到了我的身上,哭喊着說道:“你嚇死我了,我剛纔怎麼叫你都叫不醒,嗚嗚。”
我這才發現我還躺在牀上,剛想坐起身,卻發現我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我的手指動了動,感覺有些乏力,索性整個人攤在牀上,等攢些力氣再起身。
差不多躺了五分鐘,我才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捏了捏手,將手握成拳頭,然後撐在牀上坐了起來,身上的無力感才慢慢的消失。
我坐在牀上,夏琳還趴在我懷裡不停的哭着,我都能感覺到她的眼淚鼻涕把我的睡衣給弄溼了,不知道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居然把她嚇成這個樣子。
我有些無奈的握着夏琳的肩膀,將她的身體扶正,她的眼睛哭的紅腫,不知道這是哭了多級,我給她擦了擦眼淚,看着她的眼睛,等她從哭泣中緩過來。
“好了,別哭了,到底發生什麼了。”我輕聲說道。
夏琳聽了我的話,才哆哆嗦嗦的吸了吸鼻子,擦乾了眼淚,漸漸的止住了哭泣,或許是剛纔哭的太狠了,她的身體還不住的抽動着。
我見她哭的差不多了,又問道:“剛纔到底怎麼了?”
夏琳用紙擦着眼淚,抽噎着說道:“陸炎,你剛纔差點嚇死我了,我第一次見你這個樣子,我叫你你也不應,推你也推不醒,你要是再晚點醒過來的話,我都要報警了。”
我聽夏琳的話,有些莫名,繼續說道:“那你告訴我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底怎麼了?”
夏琳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問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嗎?”
我搖搖頭,說道:“我要是記得的話還問你做什麼,你快點告訴我,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
夏琳皺着眉看了看我,確定我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之後,才慢慢的開口說道:“我剛纔睡醒的時候發現你好像在做噩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