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我有多怕那老頭兒,只是很久沒見,多少有些緊張,我從小對老師這種生物也是害怕的要命。
我裝作沒事兒的點了點頭,手裡剛纔還十分美味的雞腿也有些失去滋味兒。
蘇怡吃完飯說要去躺會兒,之後就走到我那間住的屋子,等我再去的時候已經睡着了。
她的短袖被往上縱了縱,露出一小節雪白的腰肢。
我看的有些失神,等到回過神兒來手已經朝着人伸出去了。
暗罵一聲不是東西,飛快地收回手,捲起來牆角的那個背心,又隨手拿了個破盆子,從後面的那個門縫蹭出去,“刺啦”一聲兒,好不容易從裡面竄了出來。
“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什麼啊?小夥子?”
我正在自說自話,冷不丁出來一個蒼老厚重的聲音。
眼睛瞥見旁邊突然多出來的一隻乾枯的手指,我差點兒被嚇死。
“我的媽!”
一屁股坐在盆子裡,咔嚓一聲,不用說也知道底下的盆子碎了。
我沒敢管底下,兩隻眼睛就那麼靜靜看着眼前的這個人,半晌才反應過來,是之前見過的那個老太太。
她的眼球中間白白的,裡面混沌一片,嘴角上掛着點兒稀碎的渣子,顯然是剛吃過什麼東西。
她的手還持續向前伸着,不自覺就讓我想起來那天夜裡蜷縮在柵欄邊上的與周圍樹枝融爲一體的手。
“嗯?怎麼了?”
“沒,爲什麼!”
她要過來抓我的手,被我不動聲色的躲開,整個人從地上站起來。
瞬間才響起來自己的那件衣服,心裡“咯噔”一下,忙伸手去擋,中途纔想起來她看不見。
我將手伸出來在她的面前晃了晃,確認真看不到才收手。
“怎麼了小夥子?我這眼睛看不到。”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什麼。不過,你剛纔幹嘛呢?”
我先開始以爲這裡是一片公共場地,現在才發現並不是的。
那邊有半個棚子,隱約見到裡面有半張牀。
其他地方都沒有什麼門之類的地方,我怕是闖到別人住的地方了……
“那個……”
她似乎知道我想說什麼,剛開了口就被她制止了。
“不礙事兒的,你要不要吃些葡萄,我看着差不多快要熟了。”
順着她的手指指向,我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葡萄藤,上面確實長滿了葡萄。
說實在的,我已經好久都沒見到過這麼茂密的葡萄樹了,這棵樹長的之好,直接把上面的天都蓋住了,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天黑了。
我也不推辭,那這個葡萄確實看着比外面買的好吃的多。
順手從邊上摘了一個,甜的想罵人!
“怎麼樣?好吃吧!”
那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我,把我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先是點了點頭,纔想起來她是看不見的,又連忙開口說話。
一時間氣氛倒是和諧了不少,我從邊上搬了一個凳子,直接站上去開始剪葡萄,一串又一串,忙的不亦樂乎。
正在這個時候,我的眼睛朝着旁邊瞥了一眼,動作一頓。
周圍鄰居家正對着這邊的地方有一塊鏡子,鏡子裡面我的嘴巴上竟然沾滿了紅色的液體,笑起來像個小丑。
更讓我後背發涼的是,裡面竟然沒有老太太的影子!
整塊地方只有我一個人……
在這一瞬間,我身子僵直,有些不敢動了。
“怎麼了?”
底下伸出來一隻手抓住我的褲子,那感覺難受的要命!
“你……”
我僵硬的低下頭,看底下的老太太笑的一臉高興,還忙着問我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這周圍的鄰居……啊!”
忽然,頂上的燈“啪”一下爆掉了一個,瞬間周圍暗下來,不遠處有風吹過來,帶着幾聲火車的汽笛聲。
“你說那家?”
我順着她的手轉過頭去,卻驚奇的發現剛纔看到的那家還亮着燈,只不過鏡子裡面的人變成了我們兩個……
老太太一臉迷茫,我卻是連臉都嚇白了!
可真是丟人啊!原來剛纔一切不過是我的臆想。
老太太的手還舉着,我又瞄了幾眼旁邊窗戶映出來的幾個人影,才慢慢放下心來,低頭跟她說,
“哈哈,沒想到天都要黑了。這葡萄也摘的差不多了,我的衣服還沒洗呢!”
她聽我這麼說,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但是我還想着蘇怡,所以不好再留,打算拿一些葡萄準備回去。
那衣服不洗也罷,本來都是血,再怎麼洗也是一樣,我出來就是爲了給自己找點兒事兒幹。
我們兩個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就猛地聽見剛纔那家突然響起來敲門聲,聲音十分大,說聽不到都是假的。
可是,即使這樣,在客廳坐着的那家人也不去開門,就那麼任由門響。
“這也太奇怪了!他們家耳朵不好?”
我扭頭朝着老太太說。
猛然間,我竟然看到老太太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感覺來,在我轉頭的瞬間就不見了。
“嗯?你說什麼?”
她的耳朵似乎也有些背,我越來越感覺周圍的奇怪。
嘴巴里面剛纔還十分甜的葡萄汁水,慢慢氾濫出一股苦澀。
我咂嘛嘴又品了幾下,越來越苦,還帶出來一點兒奇怪的味道。
“我……”
身後的敲門聲猛然間換成了踹門聲,那聲音急促好像是密集的鼓點。
我心裡的感覺越來越奇怪,只感覺此地不能再呆着了。
“那個,老婆婆我就先走了,我忽然想起來有點兒事兒!”
我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連那這個葡萄都沒拿。
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前面的路開始有些崎嶇。
我看着變形的路面,心裡泛起嘀咕,腦袋一陣發熱,之前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這……”
正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抓着我的胳膊,下意識甩開,沒管突然出現的異響,奮力扒着門縫一下子擠了進去。
說來也奇怪,耳朵瞬間就清明瞭,腦袋感覺也好了很多。
“當!”一聲巨響,我茫然擡頭,就看到蘇怡的爺爺一臉不高興的站在門邊上,而那門躺在邊上,騰起的塵土將他的臉色映的有些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