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毛飛不在，周越臨時佔用了毛氏事務所的辦公室。
“也該考慮在學城買一棟屬於自己房子了。”
周越坐在剛消過毒的沙發上，託着下巴暗暗思索着。
已知自己卡中共有貢幣超過兩千萬，還有價值一千萬到兩千萬的精華液，兩瓶有價無市的血精，那個叫李慕的倒黴蛋的旅行球，以及由黑無常看管的不知價值的木源元素。
沒有外債，沒有貸款，勉強算是個有錢人了吧？
不過壓力也大。
畢竟多出了黑貓起和豹頭這兩張嘴，每個月至少又要增加五十萬的靈食開銷。
加上自己身邊已經突破十一級的三位靈寵夥伴，以及尚未出關的小劍和二叉，每個月光是靈食開銷，就超過一百五十萬貢幣。
兩千多萬貢幣現金……最多也就夠用一年吧？
“所以最多還能當個一年的有錢人？這種經濟狀況還買想房？這裡住住也挺好的。”
周越瞬間打消了買房的念頭，心中亦生出一絲荒謬的感覺。
堂堂仙人組織的總部，竟然就在學城老街的一棟臨時租樓裡，說出去哪怕是見識過再多離奇怪誕事件的偵探大師也不敢相信吧。
樓下不遠處，許多圍觀居民仍未散去，在法規森嚴的學城主城軌道區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發生了命案，對於學城居民而言，新鮮感更大於恐懼感。
年輕的探員們也還在現場認真搜索着，主城軌道區域不同於偏遠的外軌道城區，這裡擁有滄海學城多個行政和執法部門，距離學城真正的主宰——中陸學院也並不算太遠。
在這裡發生兇殺案件，更像是對學院和城政廳的挑釁。
周越的感應力從街頭收回，旁邊的隔間中，血腥的審訊也漸至尾聲。
不多時，王成亮走了出來。
他先是洗乾淨了那一盤審訊工具，解下沾滿鮮血的一次性手套，點火燒成灰燼衝入水池，隨後來到周越面前站定，低聲道。
“首領，已經審問出來了。”
“這人和已死的那三個人，都是［掠風集團］下屬戰團的僱傭修者。掠風集團，是往來於華亞聯邦和美洲聯邦之間的修者集團，他們在全球修者集團中排名前兩百，據說有宗師坐鎮。”
“這個劉臻綽號老五，他只知道首領的表面身份，收到的任務是將首領綁架到指定地點……”
周越擡手打斷道：“指定地點，莫非是在外城軌道上的北島區？”
王成亮點頭：“沒錯。不過劉老五他們所在的掠風戰團和背後的僱主，都是由團長單線聯繫。因此他也並不知道誰是背後的主謀。”
周越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輕輕敲擊：“我知道。”
王成亮壓低聲問：“難道是……某個宗師後裔家族？”
周越笑道：“十有八九了。商家畢竟是宗師後裔，早晚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懷疑上我，實屬正常。”
王成亮冷笑道：“原來如此。首領如今已是遺境七院的新人王，中陸學院最年輕的助教，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首領，所以只好請聯邦外的僱傭修者。對了首領，這人如何處置？”
周越站起身，拍了拍王成亮的肩膀，笑道：“你看着辦吧。辛苦了，還特意跑一趟。”
王成亮臉一紅：“首領也太見外。這都是小事，以後只要一個電話，無論我在哪，都會第一時間趕來。”
說話間，王成亮走進隔間。
體無完膚、滿身鮮血的劉老五正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地上。
當他看到面無表情走來的茶色眼鏡中年人，臉色驟變，心底亦生出不祥的預感。
“求求你，放過我……我什麼都說了……我自毀修爲，發誓什麼都不會說出去……”
劉老五懷着最後一絲希冀，拼命挪動身體，探頭望向正廳裡那個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面的目標任務——信息描述中本該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的學院一年級生。
“饒了我……”
嘭！
他的天靈蓋被身後的中年男子一掌拍碎，視網膜上尤殘留着那道悠閒飲茶的年輕身影。
五分鐘後，王成亮處理乾淨，正要告辭。
周越突然問：“老王，你們調查局簽約了靈寵夥伴的探員多不多？”
王成亮一怔，苦笑道：“有，但不多，我所知道擁有契約靈寵的探員，修爲都已超過五轉境，並且職務最低也是大隊長級別。首領爲什麼突然問這個？是想找人嗎？”
周越笑了笑，言簡意賅道：“你忙完手中之事，就去選一頭喜歡的奇蹟生靈吧。如果合適，我會幫你簽下。”
王成亮愣在當場。
半晌，他似乎纔回過神來，身體微微抖動着向周越鞠躬行禮：“多謝首領。”
對於周越的話，王成亮沒有絲毫懷疑。
他從南河市起，就一路見證周越種種神奇之舉，尤其是全市犯罪集團被複仇俠聯邦殲滅的那一晚，數以千計的奇蹟生靈集體出動幫忙掃尾，那晚過後，王成亮就隱隱生出了某個極爲荒誕的猜測，直到今天終於被證實。
臨走前，王成亮瞥了眼隔壁房間中隱約閃過的那幾道模糊身影，心神盪漾，不由握緊拳頭。
“組織的那些契約名額，就先從身邊之人開始吧。記得之前也答應過馮勇德，那時算不算是先知先覺呢？”
周越莞爾一笑。
直到樓下的調查局車輛駛遠，看熱鬧的人羣漸散，周越依然沒有離開沙發。
他抿了口茶，放下茶杯：“還不打算出來嗎？”
半空中飄來一陣輕“咦”聲。
緊接着浮現出一重重光影，從光影中飄然而出一襲黑袍。
嘭！
黑袍女子將懷中夾着的灰袍女子丟在地上，隨後看向周越。
周越笑了笑，擡起頭：“你終於現身了，谷夫……”
“人”字尚未落下，周越目光微凝。
笑盈盈站立在自己身前的，是一名外表四十歲不到，面容精緻，風韻猶存的女子。
可她身上的念息，卻與偵探師協會中那名身形佝僂、滿臉褶皺的老嫗一模一樣。
周越笑道：“不愧是宗師，這麼多年來，偌大的偵探師協會居然一直被谷夫人矇在鼓裡。”
谷夫人感嘆道：“不敢當，和閣下比，那纔是小巫見大巫。誰會想到，今年的七院新人王，竟然來自全球最受矚目，也是最爲神秘的仙人組織。閣下在組織中的地位想必不同尋常吧。”
周越不置可否一笑。
他看了眼谷夫人腳邊昏迷不醒的年輕女子，觀其念息，儼然就是白天在偵探師協會裡屢屢偷看自己的女偵探師。
他也不問多，端坐沙發，自顧自地抿着茶。
谷夫人深吸口氣，抱拳道：“這是我十五年來，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爲的就是表達誠意。我就直說了，不知獲得貴方的契約名額有什麼條件？”
周越心中毫無意外。
早在協會塔裡時，周越就知道谷夫人快要憋不住了。
對此周越反倒是樂見其成。
這可是一名七轉境的宗師。
仙人組織的“外圍成員”中，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高手。
他沒有打招呼就悄然離開偵探師協會，也有吊一吊這位深藏不露的宗師高手胃口的念頭。
可是現在，周越卻有些拿不準了。
谷夫人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不問世事，一心養老的老嫗。
她的來歷，秘密，潛伏偵探師協會的原因，都成爲了不穩定因素。
谷夫人彷彿猜到了周越的心思。
“閣下可是疑惑我爲何要喬裝潛伏於偵探師協會中陸分部？實不相瞞，在下絕非任何勢力或是組織的臥底探子，我隱姓埋名只是因爲……”
她還沒說完，就被周越打斷。
“你想要獲得名額，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爲組織做一件事。事成之後，你再告訴我，你爲何混入偵探師協會。若不成，什麼都不用說了。”
谷夫人秀眸放光：“閣下請說。需要我做什麼事？”
周越目光一閃，劉老五的手機飛落。
“找出隱藏在學城中的掠風集團僱傭修者，時限爲七天。這隻手機，就是我提供給你的線索。”
谷夫人接過手機，沉吟片刻，問道：“找到之後呢？”
周越沒有說話。
谷夫人一怔，道：“我明白了。保證完成任務，不留後患。”
周越輕咳聲道：“若發現不義之財，一併帶回。”
“明白。”
谷夫人轉身剛要走，耳旁響起周越的聲音。
“等等，地上這個女人是什麼意思？我們仙人組織，可沒有這種潛規則的惡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