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林美嬌遇到什麼麻煩,就跟她一起去了美容院。她只是拿走了幾件不太露的衣服,小姐招牌的衣服一件也沒拿。其他小姐似乎對她沒有什麼好感,見她收拾東西,一個個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生怕她會改變主意似的。她對那些小姐也不感冒,收拾好行李帶着我徑自走到老闆的辦公室。
老闆是個很富態的中年女人,林美嬌說:“媽媽,我不幹了!”
中年女人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林美嬌說:“找到男人了?呵呵,感情夠深的呀!行!不幹就走吧!”
“那一千塊錢退給我!”
中年女人不屑的笑了笑,道:“嬌嬌?你不懂行規嗎?你見哪個姐妹走的時候要錢了?”
林美嬌小嘴一撇,道:“她們要不要是她們的事,你說過我不幹就退還我的!”
中年女人道:“那是場面話,其實行規就是不給。你要走就走吧,別在這裡磨蹭了!別以爲把你男人帶來,我會害怕而退你錢!明擺着告訴你,那是妄想!”
“你!別亂說,他是我哥!”林美嬌激動的對她怒眼而視。
“管你哥還是你野男人的,錢是不會退的!”
“你!”林美嬌的樣子好像要與那女人打起來,但逼視了片刻,她低了下頭,拉着我說,“哥,咱們走吧!”
“哎!等等!”說着,我拿出煙悠閒的點上,讓林美嬌坐下,林美嬌很迷惑,我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也坐了下來,重重抽了一口煙,對着中年女人吹了過去,“老闆娘!不管做哪行,總歸是生意人,生意人講的就是誠信,你這樣不太好吧,傳出去誰還敢來投奔你?”
中年女人拿出一支菸點上,抽了兩口,盯着我笑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賴姓單字一個華,中華的華!”
“哦,華先生!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在哪發財啊?”
“呵呵,我可是正宗本地人!不過在外面混的太久,口音有點雜。發財不敢當,在道上混口飯吃唄!”阿強說我壞起來,有點黑社會老大的樣子。
果然,老闆娘看出點門道,笑道:“同道中人吶?哈哈,那就好說話了。你也知道各地有各地的規距,既然你回到了家鄉,就要守家鄉的規距,是吧?”
我點點頭,無聊的wannong了會煙,突然看着老女人,笑道:“我也想守規距,可這是我妹妹呀?再說規距是人定的,是人總得講點情面不是?我知道你也是想守規距,破了規距你也爲難!這樣吧,我老弟在這裡混的還行,這個規距讓他破吧。”
“哦?敢問你老弟是誰啊?”
“以前我喜歡叫他小胡,不過很多人都叫他胡哥。你等下,我叫他來一趟吧。”我作勢要打電話。
“別,別!”中年女人按住我的手急忙道,接着走到我身邊坐下來,人畜無害的笑道,“既然是胡哥的朋友,那這個規距還是由我來破吧!華兄弟可否賜名?”
“可不敢當,單字一個善,善良的善!”
走
出美容院後,林美嬌一副興奮的表情,笑嘻嘻的說:“你要我坐下來的時候,我就猜你要提胡楊。哈,還真讓我猜對了!胡楊沒說的,絕對是這兒的老大!”
我剛想說恭喜浪子回頭,可她是女人,下意識的想改成浪女回頭,又覺得不妥,便說:“恭喜妹妹洗心革面,今晚我請客,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行啊!不過得我請客,用那一千塊錢請,來頓豐盛大餐!”
“呵呵,那可不要怪哥無情啊,狂宰你一頓哦!”我盡力用輕鬆的語氣,語氣過於沉重反而會讓她感覺她犯了很大的錯誤,會增加她心裡的包袱。
“我人都是哥哥的,把我吃了也沒問題吶!”林美嬌笑嘻嘻看着我說,當發現我表情有些古怪時,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yongli打了我屁股一下,道:“哥哥,你別這樣嘛!口誤而已!哥哥再這樣,我會很難受的哦!能當你妹妹,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了!”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我問。
“不知道,還沒來及想,哪有想過今天會見到你!哎哎!有手有腳的,又餓不死!你那是什麼表情,難看死啦!”現在感覺很奇怪,明明應該是我安慰她的,而事實她一直不停的安慰我。
“恩,說的對,我們有手有腳餓不死!如果爲難的話,給哥打電話,哥會盡力幫助你的!”
“哈,你說的哦!可別閒我煩!”
在L市也許我能幫她打個工作,可在這裡,我也沒辦法。我也不想讓林美嬌再招惹黑道上的人,好不容易回頭,別再次陷進去,所以林美嬌工作的事情,我不打算讓胡楊幫忙。
聽孟嬌說,李建濤明晚七點左右就回來了,而李翠的手機仍然處在關機狀態,我越來越感到不安,所以我很想馬上回去。爲此我拔打了胡楊的電話,有他在事情會很快的解決。
電話接通後,我一直沉默,我想看看這個胡楊的變化到底有多大。但沒想到的是,沉默了片刻後,胡楊突然說:“是華善吧?”
我笑了笑,道:“胡楊,你可真神了!”
胡楊沒有笑,聲音仍然很低沉:“這是你家的電話,你家人的電話我都知道。”
說實話,我很感動,他的做法我能理解,我笑了笑說:“贖罪嗎?”
胡楊又沉默了很長時間,我甚至能聽到他低沉的呼吸聲,還是他先開了口:“我們還是朋友吧?!”
“你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了?”我說。
“就是沒忘記纔會這樣問。那個約定很幼稚,不是嗎?”
“其實你可以不提那個約定的!”
“是你先提的!”
“是你先提的。”
“是你!”
“你!”
胡楊終於笑了,道:“好吧,我認輸,是我先提出來的。天氣不錯,出來吃個飯吧。”
我沉吟一下,道:“吃飯可以,不過是不是朋友,我得看你表現再說。”
“呵呵,我會好好表現!來天堂,說你是華善就行!我等
你!”
靠!張口就是天堂,真他媽的混出頭了!天堂是本地最豪華的三星級大酒店,坐落在風景優美的郊區,是座外觀仿西歐式的建築,也是本地唯一一家有電梯的酒樓。
走進包間,就胡楊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抽菸,見我進來急忙站了起來,臉上多出一道十分醒目的刀疤……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我們一直相互打量着對方,一直沒有說話……我們的眼神彷彿想把對方看透,然而看到的除了複雜還是複雜,我們似乎都沒有變,但卻又都變了很多……
“唉……呵!你就不能讓我一次嗎?從初中到高中畢業一直都是我讓着你!”胡楊在對視中敗下陣來,無奈的說道。
“誰叫你早一天比我出生呢!”我打趣道。
“呵呵,就因爲早出生一天,我什麼事都要讓着你……”胡楊笑的很苦澀,又似乎是甜蜜,接着臉色突然陰沉下來:“華善,我……你……有些事……你還相信我嗎!”
“老朋友聚會幹嘛擺這張臉給我看!”我輕鬆的說。
“老朋友?呵呵,可不是我逼你說的哦!”胡楊臉上突然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靠!又來了!是不是想趕我走?”
“不!華善,你聽我說!我也是稀裡糊塗進了這個圈子,但一旦進去想抽身就很難了!我知道你不會接觸這個圈子,你不會明白。我努力過,我試過好幾次,下場很狼狽……
——所以……”
“胡楊!你有必要跟我解釋嗎?在你看着兒童乞丐流淚的時候,我是怎麼跟你說的?我相信你,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咱們這兒黑社會的氣候已經形成,一旦進去很難抽身,這點我明白!我也不管你做了多少壞事,做了什麼壞事,我相信你還是以前那個善良的胡楊。”我語氣非常平靜,看着胡楊頭低了下來,我有些擔心,“也許這句話不該說,但我還是想提醒你,無論你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個底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只能答應你盡力而爲!”
“錯!你犯了一個概念性錯誤,不是爲我,而是爲你自己。”我極力維持的氣憤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的緊張起來,我嘆了口氣道:“好了,這個話題就到這兒,你好自爲之。我找你的主要目的是想要你幫個忙。”
胡楊來了精神,忙道:“直說。”
“幫孟嬌離婚!”
“她?華善!你沒搞錯吧?你要幫她?”胡楊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她甩你沒過半年就跟李建濤結婚了!依靠李建濤父親,在政府找到一份正式工作。”
“我和她之間只是個誤會。”我說。
胡楊苦笑一聲,拿出一盒軟中華仍了過來,道:“華善,你心太軟了,也太容易相信女人了。仔細想想,她愛過你嗎?她什麼時候相信過你?珍惜過你?林美嬌那麼可笑的慌言,她卻一次次相信,一次次放棄你!你以爲她在想什麼?別忘記咱們當時穿的什麼衣服……”
胡楊突然重聲,道:“——是我爸的土軍裝,有幾個人看得起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