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義滿喝的已經醉醺醺,桌上清酒瓶七八個,他確實酒量不錯,陸銘倒沒喝多少。
“阿明啊,專員大人!我啊,感謝你,但看到你,我又恨自己!因爲我知道,繪里香不是你的正室,我家的小公主,本來萬千寵愛……”足利義滿突然落淚,用力捶着胸口,“我恨我自己啊!恨……”
噗通,趴在了桌上,嘴裡喃喃着“我恨……”但漸漸沒了聲息。
“叫老闆娘送個毛毯來,休息一會兒我們再走。”陸銘對外面說。
不大一會兒,老闆娘拿毛毯進來,很細心的幫足利義滿披身上,但看着陸銘的眼神有些怪異。
陸銘坐了會兒,起身下榻榻米躋拉上鞋子,撩開布簾出來,卻見外間的散座,坐滿了東瀛武士,都是黑色武士服,都在悶頭吃喝,除了咀嚼東西的聲音,居酒屋內鴉雀無聲,很詭異的一幕。
一直站在雅間外的鴨舌帽小夥,手摸着腰間,神色凝重。
陸銘並不理會他們,對吧檯那邊招招手,碎花和服的老闆娘小碎步跑過來,“先生,您需要什麼?”
“我要見弗瑞。”陸銘微微一笑。
老闆娘神色微微一變,說:“弗瑞?”
“做什麼!”青龍臉色很難看,旁側有人幫忙,將小個子武士手裡的短刃奪過去。
“賭牌?”陸銘搖搖頭,“那和我沒關係,至於債務問題……”陸銘想了想,“五千萬。”
駝龍婆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角落。
陸銘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不尊重又怎樣呢?將我刺殺在這裡?”
“來扶着義滿先生,我們回了!”陸銘說了聲。
青龍臉色陰沉,“而且,專員先生,格瑞芬尼人的債務糾紛,屬於以前了,他們很多巧取豪奪,資產來的就不合法,更意圖叛亂,特別法庭已經對許多西洋條例進行了廢除,也有太多西洋人入罪,所以,你所說的這債務糾紛,未必會得到新法庭的支持。”
青龍臉色鐵青,但還是擺手,讓他們讓出一條路。
“請他進來。”陸銘應了聲。
陸銘點點頭:“我想你判斷的很對,而且,你口才很好,不過,還是那句話,克萊日化的地皮,我擁有百分之七十五的面積,我想,法庭也會認爲我的主張合情合理。”
僅僅黑山人也就罷了,但黑山特區是東部經濟聯盟的一員,其說是經濟聯盟,但卻有着集體防禦的機制。
陸銘回到雅間沒半刻鐘,外面有腳步聲,“張專員,我是弗瑞先生的朋友,來和張專員談談他的債務問題。”
鴨舌帽小夥忙進來,將醉的不省人事的足利義滿攙扶起來。
站在人羣前的青龍反應極快,一把就抱住那小個子武士,兩人重重摔倒在一旁。
陸銘道:“我知道,他是你的丈夫,你們成親沒多久,我呢,現在是他的債主,如果他躲着我的話,我只能直接告上法庭了,這個,你給他看看。”從身旁鴨舌帽小夥處接過一份文函副本遞過去。又道:“我在這兒等半個小時。”
但弗瑞的上一代之間,還有這麼一個小插曲是他們沒想到的。
陸銘幾人剛剛走出雅間,卻見外面那些黑色和服武士,都騰的站了起來,更都圍攏過來。
這顯然不是青龍安排的戲碼,他甚至眼裡難掩驚駭,如果真就這樣將這位黑山專員明目張膽殺死在這裡,都可以想想,要麼就是黑龍會遭遇來自京都的毀滅性打擊來平息黑山人的怒火,要麼就是在這北域,黑山人和東瀛駐軍,將會引發全面戰爭的危險。
青龍眼中兇光閃爍,冷冷道:“專員先生,我對您很尊重,希望您不要讓我失去對您的敬意。”
門簾被挑開,進來一名青色和服的魁梧漢子,微圓的臉,典型的東瀛人面相。
青龍咬了咬牙,“我告辭了!”微微欠身,起身,大步走出去。
陸銘笑笑:“恰恰相反,轉讓債權的原債權人,是一位鐘錶行老闆,在大暴亂日前,已經申請成爲了黑山特區公民,所以,受到我黑山特區法律保護,弗瑞想賴賬,怕是不行。”
看了青龍一眼,“你是黑龍會盛京分會的會長,地位尊崇,可此事,我看你做不了主。”
數萬東瀛人移民盛京,其自然做了詳細謀劃,不會魯莽的覺得某塊地皮沒有主人就直接來殖民,他們甚至找到了弗瑞,還給了一個溫柔的東瀛媳婦。
陸銘笑笑:“文件上寫的很清楚,轉給我的這筆債務,是當初克萊日化百分之七十五的資產,克萊日化雖然沒了,但現今正開發的所謂日照新區的那片地屬於克萊日化,弗瑞不能因爲父親是克萊日化曾經的董事長就覺得無條件繼承了那塊地,只不過原本的債務人,念在和弗瑞家族的友好關係,借錢給弗瑞父親時也純粹是一片好心想幫他,後來就更不會爲難弗瑞去跟他要賬,但現在不同了,那片地有了開發價值,原債務人想起了他的這筆債務,恰好和我也有債務糾紛,是以,將對克萊日化的債權轉讓給了我。”
確實,原債務人根本從來沒向弗瑞家族追討過這筆債務。
“專員先生,我是青龍!”他微微躬身,在酒桌對面跪坐下來,目光炯炯,盯着陸銘,“專員先生,我喜歡直來直去,所以,請您開個價碼,給個數字,怎麼來解決弗瑞先生的債務。”
青龍靜靜聽着,這時道:“專員大人,還是那句話,請你開個價目,此外,我和公董局娛樂管理委員會的川島健委員熟識,也許能幫紅玫瑰酒店拿下新的賭牌。”
青龍臉色猛地沉了下來,“我看文件上,當初原債權人借給弗瑞先生父親不過幾萬元,在我估計,不過是友好幫助,是弗瑞先生的父親一定要用克萊日化的百分之七十五股份做抵,因爲兩人是好朋友,弗瑞先生的父親當時窮途末路,不想要好朋友的嗟來之食,所以,才用了那許多股份抵押,原來的債權人,我看也根本沒當真,弗瑞先生的父親又很快破產,原債權人根本沒向弗瑞先生的父親追討這筆錢款。可以看得出,兩人都沒將這債務認爲是真正的債權關係,弗瑞先生臨終前,已經陸陸續續還上了所有債款,我認爲,他是很乾淨的離開的這個世界,專員先生何必令逝去的人蒙羞呢?”
“殺!”突然一名擠在前面的黑和服低矮武士,手裡多了把短短利刃,猛地衝出來,手裡利刃向陸銘小腹捅去。
如果是外來方赤裸裸的挑釁,很容易引發其集體防禦條款生效。
在北域,從東瀛王國層面,暫時也不想在立足未穩前,引發和東部經濟聯盟關係的全面惡化和激烈競爭。
正是有礙於此,青龍纔會如此驚駭。
陸銘並不理會這看似驚險的突變,閒庭信步的走了出去。
東瀛武士們,此刻心思自也不在他這裡,都紛紛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