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悠然進屋之後，對於外面發生之事提都不提，而是先伸手探了一下柯蕭的脈搏，隨即蹙眉不語。
柯蕭笑道：“三九師姑，您別擔心，師父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兒，要不了多久，我應該就能導氣入體了。”
董悠然搖頭道：“柯蕭，別太樂觀，七師兄不是萬能的。
別忘了我是醫修，論對人體的瞭解，七師兄未必比我厲害。
你這種情況，極不正常。
按理說你年齡尚小，只要經脈恢復，還是來得及再次引氣入體的。
但是這都過去三天了，你卻連一絲靈力融身的跡象都無。”
柯蕭苦笑道：“三九師姑，您可能對我資質到底爛到什麼程度不是很瞭解。
畢竟您
不瞞您說，當年入宗，我差點就被趕回家門。
還是師兄悄悄幫我弄株仙靈草，在入宗首月考覈時，仙靈草氣息尚未完全散去，考覈的執事誤判了我有融靈蹟象，這才矇混過關……”
柯蕭還真不是亂扯。
爲免作弊，宗門新入宗的弟子都會在入宗一月後進行復核。
如果整整一個月時間都還沒法融靈成功，奠定修行之基，不僅僅是逐出宗門那麼簡單，當初將柯蕭招進來的考覈執事照樣會被連帶。
董悠然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是命好。”
柯蕭嘿嘿笑道：“三九師姑謬讚了。”
這一點柯蕭從不否認。
如果他不是傳承弟子候選，關勝棠會作弊弄他進宗門？
如果他不是穿越者，關勝棠會拿半隻眼角瞄他，並最終將其列爲拯救自己女兒的人選？
“你都不關心你師父渡劫之事？”董悠然頗含深意地瞧了柯蕭一眼。
柯蕭無所謂地道：“生死由命不是？再說我就算想幫也幫不上忙，乾着急又有何用，還不如化悲痛爲力量。”
董悠然很是不滿：“好一個化悲痛爲力量！我都沒告訴你七師兄渡劫失敗了，悲從何來？
你故意這麼說，是生怕我智商不夠，聽不懂你的話，對吧？”
“弟子是真悲痛……”柯蕭掏心掏肺地道，“三九師姑，很多事，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我只能說，如果哪一日我能暢所欲言，必定據實相告，絕無半分隱瞞。”
“但是七師兄沒事，嫂子沒事，阿玄也平安無恙，是吧？”
董悠然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甚至連看都不敢看柯蕭。
其實她一直不相信關勝棠都厲害成那樣了，怎麼就會如此輕易地被天雷給劈死了。
更不相信如此疼女兒的關勝棠，會拉藍夢月陪葬。
既然關勝棠沒死，藍夢月也安好，哪怕柳小茹確實有求死之心，關勝棠又怎麼可能視而不見？
柯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知曉外面發生了什麼，就憑這一點，董悠然就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然而邏輯上判斷是一回事，但是現實中不講邏輯的事實在太多。
她生怕得到與自己期望中不相符的答案，纔會如此緊張。
還好柯蕭的回答並沒有讓她失望：“他們沒事，但是情況都不這麼樂觀。”
“七師兄怎麼做到這一點的？”董悠然駭然道。
別說是她，恐怕這世間任何人都想不出來，一個人怎麼能在天劫下活出來，卻又完全沒有瑞祥降臨，昭示渡劫成功。
更不用說藍夢月修爲那麼差，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而柳小茹更是在她眼皮底下隕落的。
雖然當年有關勝棠搭救邱桐神魂的先例，可是當時情形，和柳小茹完全不一樣。
除非關勝棠在場，否則如何保證柳小茹神魂不散？
而且邱桐是奪舍重生，資質先天受限，關勝棠忍心讓自己的妻子也落得如此下場？
“其實挺簡單的，觀禮臺不是也能屏蔽天劫麼？”柯蕭道。
“啊對，只要防護足夠，確實能屏蔽雷電……咦，不對！”董悠然明明想通了，卻又立即否定了，“七師兄這算渡劫沒完成？”
“是啊，所以我說不容樂觀，他給自己穿了一身龜殼……噗嗤！”柯蕭終於沒能忍住笑出聲來。
這主意是他出的。
天劫這玩意兒，無非就是超高壓。
只要屏蔽做的足夠好，自然無法傷及己身。
而且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否則觀禮臺又是怎麼建立起來的？
問題就在於雷劫劈不到渡劫者，豈會輕易罷休？一旦關勝棠解除屏蔽，天劫會立即感應到他，追着他劈……
其他人渡劫，那是一錘子買賣。
過了就過了，過不了嗝屁拉倒。
反正不渡劫差不多也沒幾年活頭，自不會採取這種手段。
然而關勝棠別無選擇，除非他硬要完成渡劫，從此與道聖界永別。
只是他給道聖界留下這麼一堆爛攤子，真的捨得走？
再加上自己老婆孩子都在道聖界，更捨不得了。
更關鍵的是，這樣一來，關勝棠便能爭取到如何突破第十境的時間。
不就是一輩子揹着一個龜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連動用靈力都得慎之又慎，搞不好就引來天劫。
如果往好處去想，這纔是元載宗無可匹敵的底蘊好吧！
萬一元載宗遭遇不可抗力，關勝棠把龜殼一扔，天劫不請自來。
哪怕是真武界的大佬齊聚一堂，照樣得退避三舍。
否則就等着被天劫連帶，大家一塊兒玩兒完——
哦，關勝棠未必就玩兒完，比如他再把龜殼一穿！
柯蕭這個點子雖然噁心，然而其好處卻是立竿見影，甚至極具誘惑力的。
關勝棠雖然把柯蕭狠狠地修理了一頓，最終還是採取了柯蕭的建議。
至於藍夢月，一樣是穿着龜殼享受天劫洗禮，當然屁事兒沒有了。
不過她根本沒資格被天劫照顧，事後就算扔掉龜殼，也不受其影響，從而完美地完成金蟬脫殼。
自此以後，她會安安靜靜地在別院東區做她的項如故。
就是她這病吧，確實是個麻煩。
“嫂子呢？”
董悠然見得柯蕭只提及了關勝棠和藍夢月，卻並沒提及柳小茹，雖然其間可能涉及一些隱秘，不宜打聽，然而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心。
“這個……”柯蕭斟酌了下，委婉地道，“您可以看成她採取了當年十七師叔同樣的手段，轉世重生。
五年後，她老人家會拜入您的門下做弟子。”
“好吧。”董悠然癟了癟嘴，“爲什麼瞞着我，現在卻又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