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走廊上看熱鬧的池寒楓,當場被嚇得一愣一愣的。
高臺上的女子伸出手指時,他還沒當一回事,畢竟那一塊不止一個人。可是,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焱身上,他覺得這事太特麼詭異了,他的想法跟秦焱一樣——現場這麼多人,她幹嘛指秦焱啊?
相比秦焱的想法,他又多想了一個問題。
上次他用陰謀詭異,試圖通過秦焱剷除自己的敵人,結果卻被秦焱識破了,這次怎麼辦?
他請秦焱來天香樓喝酒,恰好今天就出事了,恰好那個女人就把他指出來,秦焱會不會認爲是自己指使的?
可是……
這事真的跟他沒一毛錢關係,暗刺團的人就不說了,即便這個女人他也不認識,更沒辦法指使她幹什麼。
“風兄弟……這……我不知道……”他苦着臉說道。
“我知道。”
秦焱當然能看得出來,這件事顯然不是池寒楓布的局,因爲這中間存在太多,憑池寒楓的能力無法掌控的因素:就算他能串通高臺上的女人,他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讓暗刺團的人過來?即便他能讓這些人過來,又憑什麼肯定,暗刺團的老大會看上這個女人?
不等暗刺團那邊有任何反應,秦焱當即說道:“對不起,我身上連一個銀錢都沒有,這件事跟我沒關係。”
幫這個女人?
開玩笑!
如果沒有鬧出這麼一段戲碼,他心情好的話,或許還會幫幫忙,可這個女人明顯是給自己找麻煩。
對於一個沒有任何關係,還主動找自己麻煩的女人,他除非腦子壞了,纔會反過來幫她。
另外,他說的話也是事實。
到現在爲止,他身上根本沒有仙武界的貨幣,確實是一個銀錢都沒有。
之前嗷嗷大叫的傢伙,原本還想找秦焱麻煩,聽他這麼一說,大概也明白到那個女人是找人頂缸。況且,秦焱明顯一副置身事外,不會出頭的樣子,他更沒理由去找人家的麻煩了。
“一個銀錢都沒有?咯咯……看來我看上的男人真夠窮呢,要不……一分錢不要怎麼樣?”高臺上的女人咯咯嬌笑。
“沒興趣。”秦焱擡腿就走。
憑他的閱歷通過女人的態度,輕易就能看出這個女人很不簡單:面對連天香樓老闆都敬畏的暗刺團,一沒有驚慌失措,二沒有畏懼哭喊,難道僅僅是無知無畏,又或者是抱着必死之心嗎?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應該憤怒之極纔對,然而她竟然能笑得出來——秦焱甚至覺得,哪怕她沒有把自己拉出來頂缸,她也不怕暗刺團。
總之,這個女人絕對不要招惹,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眼看着秦焱已經下到一樓,就要離開天香樓大廳,高臺上再次傳來,女人充滿妖媚的聲音:“連暗刺團團長都想得到的女人,莫非在你眼裡不值一提?又或者,你覺得曲團長眼光不如你?”
嘎!
若非剛來仙武界不久,沒得罪多少人,僅僅得罪的一些也已經被殺光,秦焱肯定覺得跟這個女人有殺父之仇。
她這明顯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勢要把他拖下水才停手的節奏啊!
以武者看面子的性格,加之暗刺團剛剛表現出威懾羣雄的地位,這句話足以引發一場血拼!
“我們有仇?”秦焱笑眯眯的看着她,眸子裡的寒光一閃即逝。
“怎麼可能呢,你是我看上的男人呀。”女人的嬌笑聲愈加妖媚起來。
“小子!”
就在這時,之前叫囂的大漢不出意料的,把矛頭轉向秦焱,指着他喝道:“你特麼是什麼東西,敢跟我們老大比?”
“我說了,我不認識這個女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是想禍水東移,讓我們之間起衝突。”秦焱皺眉道。
“憑你?有資格跟我們起衝突?”
“鍾烈,退下。”
中間只說過一句話的暗刺團團隊曲燁,及時喝止了同伴,目光死死盯着秦焱:“你說的我都明白,我知道她故意拉你出來頂缸,我知道你不想介入這件事。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覺得我會怎麼做?”
世事就是如此,有時候明知道是圈套,由於種種原因,卻還是不得不跳進去。
因爲暗刺團剛纔的強勢出現,因爲暗刺團的名氣,即便知道妖嬈女子故意挑起暗刺團跟秦焱的矛盾,他們也必須站出來做出迴應。如果暗刺團不那麼做,他們的名頭可就徹底丟了,至少在他們看來是這樣。
換做秦焱,在知道這是圈套的情況下,纔不會在乎什麼名聲,更加不會上當,但並非每個人的想法跟他都一樣。
“如果我們起了衝突,別人就會覺得暗刺團很了不起?”秦焱皺眉道。
“至少,不會覺得暗刺團很窩囊。”曲燁不置可否。
“也許……別人會覺得,你們是一羣被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的蠢貨呢?”事到如今秦焱已經知道,一場血戰不可避免,言語也變得尖銳起來——打不打得過先不說,沒打之前罵幾句也算佔點便宜。
“鍾烈,把他手腳打斷丟出去。”
曲燁眸子裡閃過一抹森嚴,他雖然沒有池寒楓的睿智,但絕對不是傻逼,他知道秦焱這番話其實是對的。
但是!
還是那句話:他所在的位置,以及現在所處的形勢,決定了他的行爲,秦焱罵他是傻逼,就算他真的會被當成是傻逼,也不能不出手。正因爲秦焱的話雖然難聽,說得卻都是對的,所以他纔沒打算要他的命——他只需要一個證明就行了,不一定非得殺了秦焱,那樣豈不是中計了?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陷阱,那個女人跟秦焱肯定有什麼過節,要借他的手把秦焱給除掉。
他不會中計幫她剷除敵人,卻又必須證明自己,所以打斷手腳卻不殺人,就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之前叫囂的大漢露出獰笑,他身材高大,體型魁梧,走起路跟只大猩猩似的:“小子,看爺爺怎麼擰斷你的小胳膊小腿!”
“風兄弟!”三樓的池寒楓急聲喝道。
“老大!別趟這攤渾水,暗刺團的人我們惹不起!”身旁的同伴急聲喝止。
“我知道該怎麼做,不用你教。”
池寒楓突然一個閃身,從三樓飄然落下,落在秦焱身邊,對曲燁拱手說道:“前輩,風凌兄弟是我的朋友,剛纔只是個誤會,望前輩手下留情!”
他在冒險!
作爲一個連秦焱都稱讚其智慧的人,池寒楓很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秦焱之前在包房裡改變稱呼,說明他對自己的反感消除了,雙方有進一步拉近關係的可能。
換做正常情況下,秦焱根本沒有需要他的地方,眼下則是個契機。
他知道秦焱的實力很強,甚至不弱於正在走過來的鐘烈,但他同時也很確定,即便曲燁的實力是外加傳揚的,兩個版本中較弱的神武五重天初期,秦焱頂多也只能跟他打個平手,絕不可能勝過曲燁。
進一步,如果曲燁真的是五重天中期,秦焱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了,更何況暗刺團不止曲燁一人?
一旦動手秦焱勢必落敗,這個時候如果能阻止衝突發生,秦焱必定承他一份天大的人情。
當然,既然是冒險就說明有危險,不能阻止衝突還在其次,倘若曲燁遷怒於他,很可能連他的小命都會搭進去。
以秦焱的實力即便打不過,或許還有逃跑的可能,而他連逃跑的希望都沒有!
“你是什麼東西?”鍾烈咧嘴問道。
“炙焰隊隊長池寒楓。”池寒楓恭敬地拱手道。
“沒聽過。”
鍾烈猖狂的大笑起來,指着池寒楓說道:“不過,如果你也想死的話,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秦焱不由皺了皺眉頭看向池寒楓,冷兮兮的說道:“拿小命換我一個人情,這筆買賣划算麼?”
他當然瞭解池寒楓在想什麼,他更加知道,池寒風也知道自己會想到。但是,只要池寒楓站出來了,不管他能不能阻止,又或者有沒有必要阻止,秦焱都必定要擔他一份人情,因爲對方在用生命做賭注幫他。
哪怕池寒楓這麼做的目的,並不一定就是真的想幫他,也談不上什麼朋友之義,可是目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實冒着生命危險,爲了幫秦焱站了出來。
“如果賭贏了,我們就是真正的朋友了,收穫還是很大的。”池寒楓笑了笑。
“如果賭輸了,命就沒了。”秦焱也笑了起來。
“沒辦法,有獲得利益的機會,我忍不住會去冒險……身爲保險者,我們平時不就是在冒險麼?”
“你只能贏得我這份人情,卻不可能阻止這場戰鬥。”
“那就再賭一把,你能不能打敗他。”
“你們嘀嘀咕咕個什麼勁?是不是商量誰先來送死啊?”
鍾烈的笑聲更囂張了,指着池寒楓嘿嘿叫道:“就你這種小角色,竟然還敢跳出來當和事老,不自量力。”
“池寒楓,退開。”秦焱臉上掛着微笑。
“爲什麼不能讓一步?”池寒楓出面的目的,就是想阻止這場戰鬥,如果秦焱的態度能稍微軟一些,或許真的有機會避免,但他萬萬沒想到,秦焱絲毫沒有退讓的打算,他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之前退讓,是因爲不想被人當槍使,現在不退讓,是因爲我的膝蓋太硬。”
聽到秦焱這番話,池寒楓臉色變得一片愕然:現在想要平息衝突,秦焱必須把自己放在很卑微的位置,說白了就是磕頭求饒,但是他已經說了他的膝蓋很硬,這傢伙就算死也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眼看着鍾烈再次獰笑着走過來,池寒楓猶豫了片刻,從背後抽出長劍:“衝着你這句話,這次我不想什麼利益了,我陪你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