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要死了,我該怎麼辦?乾脆承認了還是死口不認?如果他們對我用刑呢?軍方真能幹出來,他們不同於警察。只要你認識人,有錢,有面子,警察根本不敢對你怎麼樣。軍方不是這樣,除非你有特別強硬的後臺,否則他們根本不會給你面子,吃虧了你也只能忍氣吞聲。而且他們特別的護短,自己人犯了錯,內部怎麼懲罰都可以商量,你外面的人敢動一動他,你死定了!總而言之這次很麻煩,我不得不承認,我內心深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在我思考期間,車子停了下來,停在一棟大房子前面。這棟房子四周種着大樹,環境不錯,但很孤單,要相隔好遠纔有另一個房子。當然這個房子不算最大,左邊相隔一百多米的地方有個更大的房子,白色外牆,圓圓的頂,頂端插着一面旗,隨風而飄,顯眼無比。
下了車,其餘的五個傢伙散退了,用槍那傢伙則帶我進去。進門就是大廳,有套很大的紅木沙發,以及幾面天藍底色的屏風,茶几是紅木的,上面擺着一套茶具。我感覺怪怪的,整個大廳的氣息看似古樸,但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我沒看出來,因爲那傢伙推着我穿過大廳從後門出去了!後面是個院子,有幾間小平房,他把我帶到其中一個平房前,敲了敲門……
“進來。”裡面傳出來一個聲音,沙沙的,很刺耳。
那傢伙打開門,隨即站到一邊,讓我進去,他沒進。我走進去,這是個書房,到處都是書本字畫。我面前有個男人,背對着我,大概五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有點矮,禿頂,穿一身唐裝,他正在寫字。字已經寫一半,寫的是“識時務”,我猜他下面應該是要寫“爲俊傑”吧?識時務者爲俊傑。
“坐。”他用他那令人很不舒服的聲音說,他的聲帶應該是曾經受過傷,所以聲音顯得很刺耳。
我在他後面的紅木椅子坐下,看着他的背影。這傢伙不理會我,很認真在寫字,除了說了一句讓我坐之外,再沒有吭一聲。我不方便說話,只能等,當然我心情很忐忑。我在猜,這傢伙是不是就是秦大強說的什麼參謀長,這個軍區的參謀長。
等了許久,他還在寫,我有點煩躁了,點了根菸,我需要利用菸草讓自己平靜。
抽完一根菸,他的字終於寫完,他回過頭。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樣,大鼻子小眼睛,眉毛粗濃,嘴巴翹。他的目光看似慈祥,不過這種慈祥被他右臉到右下顎的一道長疤給毀了,看着很恐怖。
“李博?哦,讓你久等了,過來看看我剛寫這幅字。”他向我招手,我走過去了,他說,“怎樣?筆風還可以吧?”
“我不太懂這方面,不過能看出來很豪邁、很有力,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比如意境、神韻之類,我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實話實說。
“不錯,敢說實話,不像外面那些人,只會胡亂恭維,我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他笑了一下,“意境、神韻,你不會看
,字面意思你會看了吧?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個世界很複雜,有某些真理必須要掌握,而且還要會運用,否則很容易惹麻煩對嗎?”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這張字就是專門寫給我看的。
“這邊坐。”他把我迎回椅子那邊,開始泡茶,一邊燒水一邊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袁同,你可以叫我一聲同叔。”
“同叔,我們素未謀面,第一次見面就在軍區,坦白說我有點不安,你到底找我什麼事?”
“喝什麼?龍井普洱還是鐵觀音?”他迴避了我的問題。
“都可以,我不太懂喝茶,感覺都是一個味。”媽的,我更不安了,你說我一進來他來硬的,直接給我臉色看,直接威脅我,讓我怎麼怎麼樣,我還覺得比較正常。現在,他笑臉迎人,說着冷話,讓我坐,讓我賞字,還讓我品茶,完全把我弄蒙了,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呵,夠老實,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選擇龍井衝起來,很快給我一杯,“我討厭虛僞的人,還有那種不給我面子的人。”說的時候,他撇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和他說話很費勁。
“或者不是那樣呢?有些事總是身不由己,你希望過些安逸生活,總會有人把你的希望摔碎。你不想得罪某些人,偏偏最後得罪了!是插贓嫁禍也好,別的什麼陰謀詭計也罷,事實擺在那裡。你說做爲一個男人,或者你們軍人,敵人打你一拳,你會不會反擊回去?”
“看實力,有些反擊無疑是雞蛋碰石頭,那是不識時務,愚蠢。”他笑了笑,“你還年輕啊,看不清道,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誰的實力比你強大,欺負你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弱肉強食,問題不在別人的身上,而在你自己的身上,如果你足夠強大,敵人還敢不敢欺負你?不敢。所以,不要怨對手,只恨自己無能。”
我沒說話,他說的在理,但是……令人很不舒服,他的聲音已經令人很不舒服,再說這樣的欺負人的話,更令人渾身不自在。
“很晚了,我看開門見山吧!”他眼神銳利起來,話鋒一轉道,“我有個手下在外面迷路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他?你能對不對?也必須能,否則我可要欺負你了!”
“你有個手下迷路了與我有關?”我儘量讓自己平靜,“我只是一個商人。”
“你大概忘了我剛剛說過的話,我說我不喜歡虛僞的人。”他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年輕人,善忘可不是一件好事,我給你面子了,客客氣氣請你來,客客氣氣和你說話。現在這麼晚了,這個時間我應該用來休息,你看,我用來了和你聊天,這是面子。”
他媽的,顛倒黑白,用槍指着我來這叫客客氣氣?而且誰他媽不用休息?我沒有主動,也沒打算主動找他談話,最後倒成了我的責任。當然,這些話我不敢說出口,我甚至不敢表露出一絲不滿,我只是微笑,但彷彿我越微笑他就越憤怒,
他彷彿已經變成另一個人,不再是客客氣氣的目光,客客氣氣的神情,而是一種壓迫。
“同叔,你剛纔說了,弱肉強食,我看我說什麼都沒用。”
“年輕人,你真的不怕死?”
“我怕,但有些時候,越怕越沒用,不是嗎?”
他拍了拍手,外面那傢伙立刻推開門走進來,飛快掏出槍指着我的腦袋。
“我要我的人明天回家。”袁同說,“多一天都不行。”
“同叔,我只能說我不知道你走失了什麼手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盡一切力量給你去找。”我後背在冒冷汗,槍管冷冷的,我能感覺到那股寒氣一直從我腦袋傳至我的心肺。不過我知道袁同在嚇唬我,他無憑無據,所以想通過這種手段逼我承認。他不敢真的崩了我,反而如果我承認抓了他的手下他纔敢崩了我,總之我絕對不能承認。
“推出去崩了!”袁同說。
我被那傢伙押到院子外面的一棵樹下,那傢伙走遠幾步,槍舉起來,指着我……
“高山哥你幹嘛?殺人嗎?這個時間段大家都睡了,打槍不好吧?”
一個頗爲之耳熟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隨即的,一個女人從我身後走了過來,走向那傢伙,把他的槍壓下,隨後轉身看我。我看清楚了,張舒兒,竟然是張舒兒。
“是舒兒回來了?”袁同的聲音從平房裡飄出來。
“是啊同叔,我有個工作剛好在這邊,所以順便回來看看我爸,我纔剛下飛機呢!”張舒兒走進平房,把袁同拉出來,挽着他的臂膀走到我面前,“結果一回來就看見同叔你開殺戒,殺的還是我認識的人,李博,李總。”
“你認識?”袁同奇怪的看了張舒兒一眼,“你怎麼什麼人都認識?”
“幾個月前我拍的一個飲料廣告就給李總他們公司拍,戶外環境,山高水深的,我幾乎摔下了山崖,是李總救了我一命呢!”張舒兒笑着對袁同說,“同叔,無論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李總一馬?你看你把他什麼了,我都無法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這個嘛……”袁同想了想道,“我剛纔就嚇唬嚇唬他,我們之間絕對沒有恩怨,也就有點小誤會,小誤會嘛,當面解釋清楚自然就沒事了!”
“那……同叔,我和李總有些話要說,如果你們談完了……”
袁同擺了擺手,他若有深意看了我一眼,給我一個冷笑。
“謝謝同叔,我明天再來看你。”張舒兒飛快拉着我離開院子,穿過大廳,離開這個房子。
到了外面,張舒兒放開我,她走得飛快,帶我走向白色房子那邊,門前有守衛,叫張舒兒爲三小姐。張舒兒沒帶我進房子,而是從右邊一條石子路走過去,走到後面一個籃球場的觀衆席。然後她掏出手機給陳纔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後遞給我。我和陳才也聊了幾句,他說擔心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