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筆沾着紅色的顏料,沾得太多,紅色的顏料嘩嘩地往下滴,撲噠往下落,一點一點,就像血跡一般,“呼,呼”楚江城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笨重得像在爬樓梯時的喘息。
那畫筆是凌空飄在空中的,沾着紅色的顏料在紙上挪動着,一筆,一筆,不是在畫,而是在寫,終於,筆停住了,字已經成型死
一個諾大的死字出現在畫板上,楚江城重重地喘息一聲,轉身就跑,身後的門去在她轉身的一刻“啪”地關上了,楚江城用力一拉,那扇門像被人從外面拉住,死活也拽不動,突然,門開了,門外是一張熟悉的臉蘇雪。
“啊,有鬼”楚江城瘋了一般衝出去,藏在蘇雪的身後,蘇雪冷笑一聲,大邁步地往前一步:“你終於現身了。”
那隻畫筆啪地落到地上,畫架下的顏料罐飛起來,迎而撞向蘇雪,蘇雪身輕如燕,輕巧地避開,紅色的顏料罐砸到牆上,紅色顏料噴出來,濺得牆面上到處都是,就像鮮紅的血液抹到牆上,顏料沿着牆嘩嘩往下落,轉眼間滲到地上,在地上匯成一片
“找死。”蘇雪冷笑一聲,一把礞石粉撒到地上,馬上現出一排腳印,再一把下去,蘇雪便成竹在胸,猛地往前一衝,手裡一柄硃砂箭刺入那隻鬼魂的喉嚨,那隻惡鬼慘叫一聲,倏地往後退,脖子上的黑氣嗤嗤往外噴,蘇雪冷眼看着:“守株待兔,等來的卻是你”
眼前的鬼魂並不是蘇雪故意放過的宋小月,而是一隻男鬼歐沉。
姚娜的前前前男友,他已死,魂魄仍在
寧北辰護着楚江城並沒有離開,一直等在房間門口,馬上在走廊的邊上看到了宋小月,她的魂魄抖瑟着,發現寧北辰的眸子裡映出自己的影子,馬上結結巴巴地說道:“不關我的事,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蘇雪放我走,我沒有地方可去,就回來了。”
他們守株待兔,原本想等的是宋小月,萬沒想到,陰差陽錯等來了另一個想置楚江城於死地的惡鬼,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四人之間的恩怨糾葛堪稱一個亂字
屋裡,歐沉捂着自己的脖子,仰天大吼一聲,蘇雪要真相,自然不會容他馬上消散,兩張陰符拍到他的喉嚨裡,一把礞石粉抹在傷口處,歐沉的三魂七魄總算安定了一些。
“姓歐的”一個人影衝進來,口沫橫飛,直接噴在這隻惡鬼的臉上,原來是姚娜,歐陽浩無可奈何地跟在她身後,姚娜的瞳孔裡,清晰地印出自己這位前前前男友的影子,她雙手叉在腰上,活似母老虎下山:“你幹了什麼好事”
“你能看到他”蘇雪望向寧北辰,寧北辰擺擺手,示意自己沒給姚娜用牛眼淚。
姚娜罵道:“我都交的什麼男朋友啊,你居然敢殺人膽子肥得沒邊了”
可憐歐沉的鬼魂剛剛遭受重擊,現在又被好一番吐槽,他有些暈頭脹腦,歐陽浩走向楚江城:“楚女士,案子一清二楚了,我們找到了兇器,兇器上面驗出了歐沉的指紋,歐沉曾經有過前科,庫裡有他的dna,是他殺了沈櫻。”
“不對啊,沈櫻失蹤以後我才找到歐沉的,他們兩個沒有直接接觸過。”楚江城的腦子像一團亂麻:“他,他,他爲什麼要動手”
歐陽浩說道:“我們的法醫官發現沈櫻女士屍體的時候,發現有疑點,屍體呈現的內部與外部不同,一個人死了兩次,您相信嗎”
“我不懂。”一提到沈櫻,楚江城的眼淚再次涌出來:“人能死兩次”
“她的第一次死亡應該說是處於休克狀態,但三魂七魄並沒有離體,而是滯留在體內,是爲醫學上常說的假死,她一直呆在那顆樹下,這種現象極爲罕見,我想是她經受了巨大的衝擊後精神狀態發生異變,從而引起這種奇異的現象,她的呼吸仍在。”
楚江城搖搖頭:“你是說,那時候的她還活着”
“是,我們是這樣猜測的,在她到達那顆樹下的時候,人仍是活着的,她甚至還在附近走了走,手臂被掛傷,我們在附近的樹枝上提取到她的皮屑,之後她陷入了病症,深度錯覺,但奇怪的是她沒有因此而死去,而是保持存活的狀態,新陳代謝停止了。”
“我的天如果那時候我能找到她,就能救她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懊惱襲上心頭,楚江城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人與聲音都消失了
“楚女士,楚女士”歐陽浩扳住她的肩膀,楚江城的魂魄終於回來了:“繼續說。”
“沈櫻女士陷入了假死狀態,在這個時間裡一直沒有人發現她,這段時間我想正好維持到你找了新的槍手歐沉。”歐陽浩說道:“宋小月與歐沉開始接觸,瞭解到歐沉的野心後,宋小月心中對你埋藏已久的怨氣爆發出來,她挑撥了歐沉與你的關係。”
寧北辰犀利的目光掃向宋小月,宋小月打了一個寒蟬,見勢不妙想溜,啪,六帝錢精準在打在她的後腦勺上,三魂七魄瞬間化爲一個小光點,被壓在六帝錢下動彈不得
“心虛是最好的承認。”寧北辰撿起六帝錢,轉身道:“她承認了。”
畫室裡,歐沉看着一臉怒氣的姚娜,氣勢全無,蘇雪說道:“宋小月告訴你她們二人的關係與過往,其實是她故意的,你果然動心,想借機扳倒楚女士取而代之。”
“誰也不願意成爲別人身下的影子。”歐沉說道:“我畫得比她好,憑什麼藏在她的身後不想出人頭地的畫家不是好畫家姚娜,如果我早點出人頭地,你不會離開我吧”
姚娜呸了他一口:“我離開你不是因爲你沒有出人頭地,而是因爲你自認爲帶着藝術家光環,到處撩撥別的女人還有,你別自以爲是了,你丫的就是宋小月的一杆槍,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