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哥再進來的時候，大鬆了一口氣：“寧北辰，還好找你們來，這要是接了，可就是燙手的山芋，麻煩不斷嘍！”
“他們什麼時候來，咱們先找地方坐坐。”寧北辰也覺得累。
三人索性鎖上門，在附近的奶茶店坐坐，正好在這家店鋪的對面，直到警車來了，三人才主動過去，開門，將來人引過去，示意他們往下看。
幾束光同時照下去，有如聚光燈打下去，集中在池子中央，赫然可見一個大約一米七八的人形，全身裹着布，頭，軀幹，四肢明顯，“是死人，下去看看。”爲首的警官說道。
他們帶了繩子過來，由一名身材矮小些的警員先下去，水銀已被砒霜凝化，屍體被包紮得嚴嚴實實，全身上下沒有一處露出來的，躺在水銀池子裡像個木頭人。
警員穿了靴子小心翼翼地跳進池子裡，戴上手套抓住屍體的脖子往上揪，刺啦一聲，屍體與水銀池子中間拉出無數道細長的絲，一絲絲，一縷縷，拉得老長。
警員的力氣不夠，啪地一下，屍體彈了回去，力道挺大，震得警員的手都在發麻，他立刻擡頭道：“再來兩個人下來幫忙。”
人一個接一個下去，三人還想看熱鬧，被帶到一邊做口供。
“幹嘛的？”
“中介公司的，這房子的業主讓我們來看看房子。”
“怎麼把人家房子給挖了？”
“聞到臭氣了，徵得業主同意才挖的，這位是做凶宅代理的，對這種氣味比較敏感。”
“挖開後你們下去過沒？”
“沒，保護現場這個基本道理我們還是曉得的，這不第一時間打報告了嘛。”
“業主的聯繫方式給一下，房子畢竟不是你們的。”
“成，您記錄一下，房主姓程，程大偉，對，就是這個程，電話是……”
業主心急火燎地過來時，警員們正合力將那具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屍體運上來，他一進門就看到不該看的，怪叫一聲，衝出門外，在圍觀者衆目睽睽之下吐了……
“程哥。”雷哥連忙追過去，見他一張臉就像蔫巴了的茄子，說道：“也沒想到地底是這東西，怪不得商鋪幾次轉手，租戶都租不長。”
“小雷啊小雷。”業主的嘴裡還冒着酸氣兒，就迫不及待地數落起雷哥來：“我可是待你不薄啊，想你當初來到南城，一窮二白，我看你孤身一人可憐才引你入行，這些年，你發展得好了，成了大老闆，你說，你怎麼能這麼坑我呢？”
寧北辰不好做聲，和蘇雪站在邊上默默圍觀，雷哥倒也不生氣，安慰道：“現在發現屍體，總比以後有人買下來發現要強，程哥，你也是這行的人，你說，對吧？”
程大偉的臉抽搐了好幾下，恨恨地說道：“也是！”
寧北辰心中有數，這個姓程的或許曾經對雷哥有些恩情，卻也只限於恩，沒有情。
明知房子有異樣，卻推給熟人處理，九成九想着雷哥礙於情面不能推辭，到時候買家接手，手續也走完了，就算出了任何事情，他也可以置身事外，後續的麻煩全扔給雷哥，算盤打得忒響，他地忘記了一點——雷哥也不是吃素的。
現在，不就化解了，地底的東西出也出來了，名聲也傳出去了，短時間內，商鋪只有閒着了，更和自己沒啥關係，這回算是和雷哥聯手規避了風險。
趁着業主和警官交代事情的時候，雷哥將寧北辰拉到一邊，塞給他一把鑰匙：“這次是正事了，小型公寓，背景簡單，查下上個月十九號的新聞。”
“這回可算是正形了。”寧北辰說道：“明天去看。”
雷哥看着寧北辰，沉聲說道：“你賣凶宅是因爲命，不是錢，我們騙你一樣是爲命。”
沒等寧北辰反應，雷哥就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我很久不拿槍了。”
我們，又是我們，寧北辰只有微微一笑，不到說的時候，他們隻字不提，也罷，既然大家都是爲了命在做事，做人，只要好好活着就成。
“媽呀！”身後傳來一聲低呼，隨着一個人影的倒下，現場一片騷動，三人正要湊過去看，商鋪的大門被關上了，透過最後一點縫隙，寧北辰看到倒下的人正是業主程先生，而那具裹得嚴實的屍體已經打開，裹屍布解開，可惜他只看到了一條胳膊！
胳膊脫離了身子，孤伶伶地躺在一邊，還想看得清楚些，門就合上了！
裡面騷動，外面也騷動起來，隨着時間的流逝，看熱鬧的人慢慢散了，寧北辰三個人沒有得到授意，也不敢私自離開，約摸四十分鐘後，另一批人馬過來了，爲首的是一個穿着警服，外面卻罩着白大褂的人，看到寧北辰，目光停留了幾秒。
“在這裡等我。”白大褂經過時，淡淡地說了五個字。
蘇雪看着他走進去，說道：“他估計就是歐陽浩提過的法醫同學。”
雷哥的電話不時地響起，寧北辰說道：“你先走吧，看來咱們有靠山了。”
雷哥見無人留意自己，馬上開溜，寧北辰與蘇雪候在門外，這一等便是日頭西沉時，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要請法醫過來，還要等上這麼久，直到天色矇矇亮，門纔打開一條縫，那名法醫官的頭露出來：“兩位請來一趟。”
門略微打開一條縫，寧北辰和蘇雪擠進去，進去便看到警員們一分爲二，空出中間的地段，裹屍布收到一邊，屍體被裝進屍袋，拉鍊拉着。
不知爲何屍袋格外地貼合屍體，頭顱的形狀一目瞭然，身形也是如此，只是，寧北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腰肢與雙腿之間，法醫官重重地咳了一聲：“請兩位幫個忙，幫我們護着屍體回局裡，一同坐運屍車吧。”
“我開着車來的，請你們的人幫我開車過去。”寧北辰二話不說掏出車鑰匙。
四名警員擡着屍袋往外走，就着夜色將屍體運上車，經過寧北辰面前的時候，他分明看到屍體的形狀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