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鬼門開,再過七個小時,便是陰曆七月十四,到時候鬼門大開,衆鬼遊行到陽間,別說四十隻,四百隻也有。
夜,終於到來,寧北辰盤腿坐在沙發上,六帝錢已懸掛在脖子上,每年鬼門大開自己都像個吊脖子的死鬼,唉,老爸說過,六帝錢在手,比解開腳底的封印更管用,畢竟,北斗痣怎麼解封無人知曉,媽蛋,這就是自己操蛋的人生。
一擡眼,茶几上的沙漏已經漏盡最後一滴,鬼門大開的時辰到了!
樓下傳來啪啪啪的聲響,寧北辰已經見怪不怪,陰氣太重,公寓樓下爆燈了,風聲突然大作,颳得玻璃窗砰砰直響,這個不過是前菜罷了,呼地一聲,風透過門縫刮進來,險些將端坐的寧北辰刮到地上,褲腿被吹得鼓鼓地,幾道黑影竄到他身前,脖子上的六帝錢銀光四射,將撲到身前的幾個鬼影子擊打出去,它們落到門上,而後穿門來到了公寓的走廊中。
寧北辰站起來,不耐煩道:“這招去年就用過了,來點新鮮的。”
就在此時,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透過貓眼看出去,新來的女鄰居正快步走向樓梯,寧北辰看着她的鞋,瞅着就是名牌貨,這個女人從哪裡弄來的錢?這雙鞋起碼四千塊!
鬼使神差地,寧北辰推開門,尾隨女孩下樓,那個女孩身材瘦弱,走路就像一陣風,轉瞬間就到了一樓,一樓是公寓小小的花園,後門處,一團濃重的有如六七個足球般大小的黑霧飄浮在半空中,她冷笑一聲,掏出一個小型的弓弩,剛好放在掌心,又拿出一柄箭,箭端的三分之一全是暗紅的顏色!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寧北辰雖然不能捉鬼,但是陰陽相關的舊書籍沒少看,箭端抹了辟邪的硃砂,再加上弓箭是金屬製的,爲金,兩者相加,以煞制鬼。
女孩眼如星,面色沉重,手指輕輕一扳,箭已射入那團黑霧,原本匯成一團的黑霧化成無數個黑點擴散到空中,濺得到處都是,黑點隨即化爲光點,清晰可見人臉與身子,它們居然是一隻只獨立的鬼魂,都由三魂七魄凝聚而成。
女孩嘴角含笑,將手中空白的撲克牌一股腦地撒出去,撲克牌在空中飛舞得到處都是,一時間,空中翻舞着白色的撲克牌,有如夏日飛雪!
就在此時,那些撲克牌似有生命一般,迎面撲向那些魂魄,每當魂魄挨着撲克牌,就噗地一聲吸入牌中,直到四十張撲克牌都映上鬼像,又齊唰唰地回到女孩手中,與原本的九張撲克牌合爲完整的一幅。
女孩低頭確認一遍,滿意地笑了,冷冰冰的模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邪的笑容,此時才顯現兩個淺淺的梨渦,甜美得很:“四十九張,完畢。”
女孩滿意地轉身,不料寧北辰衝出來,擋住她的去路,她避之不及,正好撞進他的懷裡,寧北辰身上的香水味雖然淡,但畢竟是異性,身上濃烈的雄性荷爾蒙讓她不悅地退後。
“傳說中用鬼牌捉鬼的少女。”寧北辰打了一個響指,繞着她轉了一圈,說道:“你的面相之上有一層紗,讓人看不真切,我相了無數人,只有你一人這樣。”
“你是看相先生?”女孩冷笑道。
“非也,因爲不能捉鬼,所以改行鑽研相術,頗有造詣罷了。”寧北辰沒羞沒臊地說道:“我的相術在南城敢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女孩一眼鄙夷,牙齒縫裡迸出兩個字:“無恥。”
哇,好冷,寧北辰的眼珠子嘀溜溜地轉了好幾圈,上衣,阿瑪尼女裝,褲子,品牌不知,看做工細密,也是好貨色,鞋子不用說了,意大利產的,四千以上,這丫頭真有錢啊真有錢,既然如此,爲什麼要到這個有名的鬼公寓租房子,偏偏還在四樓!
趁着寧北辰腦子旋轉的空當,女孩已經轉身離開,四十九張鬼牌又可以換來一大筆收入了,半年的生活都不用愁了,這就是鬼節的意義所在。
鬼門大開之日終於過去了,次日一早,樓下傳來紛亂的腳步聲,上班族們要開始博生計了,寧北辰也不例外,今天,他就有一樁買賣,靜安路十四號,別墅區的其中一棟,屋主的兒子於三個月前死亡,結案後房屋被掛在老雷的房地產中介公司出售,不過,因爲案子太轟轟烈烈的緣故,鮮少有人問津,終於,老雷把這套別墅委託給自己。
寧北辰照例要去別墅裡看看情況,不過出乎意料,屋子裡雖然陰氣重,但並沒有發現現成的冤魂,他靠在厚重的木門上,心裡盤算着合適的買家,目光飄出去,別墅前的花園裡,會捉鬼的丫頭牌子正佇立在那裡,一臉不耐煩的模樣。
南城這麼大,她偏偏從早上到現在都跟着自己,總不能是巧合,這丫頭到底幾個意思!一邊看不上自己,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現在又對自己死纏爛打,難道是暗戀者?寧北辰得意地笑了,輕拂自己的下巴,自己這種人中之龍擁有致命的吸引力呢。
直到回到公寓,兩人各回各家,這一天的事情就像場夢一樣,吃了晚飯,寧北辰盤腿坐在沙發上仔細想着這丫頭的一切,一身名牌,年輕,會捉鬼,冷漠,跟蹤自己,怎麼想怎麼可疑,他鬼使神差地推開門,四樓真冷啊,整層樓只有他們兩間住了人而已,再看女孩的房間,門虛掩着!
寧北辰透過門縫看進去,這裡所的有房子均是單間,客廳與房間一體,再加獨立的洗手間和廚房、洗手間,一個小小的陽臺,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寧北辰有一瞬間的猶豫,手卻不聽指揮推開門,走進客廳,女孩不在,這個點正是吃晚飯的時候,難道在廚房,寧北辰走向廚房,推開門,眼前的一幕讓他罵出聲來:“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