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除了還在地上抽搐痙攣的陳姐弟弟,那些孩子已經全不見了。請大家搜索看最全!
很奇怪,我還以爲他們還得是走窗戶走門,怎麼來的怎麼回去,誰知道就是那種說不見就不見了的,也許是不想讓我看到吧,不過那些在我燒紙盆子裡亂抓的小手我想我是需要消化一陣兒才能忘了的。
陳姐有些虛弱的躺在沙發上,應該是被姥姥打的不輕,我是沒多言語,只是看着姥姥找來一把剪刀把陳姐身上的紅布都給剪碎了,嘴裡輕聲的交代,“那口血吐出來就好了,虛病給你去了,有時間趕緊去醫院看看,看看身上的實病是啥,早確定,早治療……”
“謝謝你了大姨,我弟弟這兒……”
姥姥掃了一眼還在地上吐白沫子的她弟弟,“他沒事,就是衝到嚇着了,得緩一段時間才能好,不過我覺得這是好事兒,得讓他知道深淺,不然他這一直不知道害怕,以後該犯錯還是會犯錯的,等他精神好點了,你也跟他好好的嘮嘮,別說這些孩子打下是不是作孽了,就是誰家姑娘也不能沒名沒分的這麼打孩子,現在時代是變了,年輕人或許不在乎這個,但我活到這個歲數,還真是經常遇見因爲這種事兒鬧病的,不耽誤身體,也是耽誤運氣的。”
說着,姥姥緩了一口氣,:“有個事兒我還得跟你說一聲,經過這個事兒後,你弟弟要是還不知道回頭,那這輩子也別指望能要到孩子了,子女緣分都薄了……”
“什麼?”
一聽到這個,陳姐緊張上了,掙扎着坐起來,:“大姨,我家就指望我弟弟傳宗接代了啊!”
姥姥無奈的搖頭,“那這也沒辦法啊,這都是你弟弟自己做出來的,能不能再有孩子,那就看你弟弟以後自己的造化了,要是以後知道給自己積點德,那四十歲以後興許還能有點希望,不然啊,將來連個送終的人興許都沒有呢。”
陳姐的臉色有些難看,一來是被那口血鬧的,二來也有可能是擔心她這個弟弟,她弟弟再不是人不也是她的親人不是?
“大姨,我,我……”
“啥也別說了,個人有個人的命,我該做的事兒就是幫你把虛病去了,其實這種小鬼兒沒多大造化的,也好送,就是孽終究是做下的,我想我說啥你心裡也都明白,好自爲之吧,你自己也要趕緊顧點自己的身體,不然也是個麻煩啊……”
一直到我們離開,陳姐的弟弟被弄到牀上了還在那微微的抽,陳姐看上去很虛弱,她還要給姥姥錢,姥姥沒要,意思她就趁着現在天還不晚趕緊去醫院吧,她既然是幹這行的那就是舉手之勞,沒出太大的力氣,主要是不想看着陳姐出事兒。
陳姐當時就哭了,她對我姥姥說大姨您真是一個好人,我謝謝您什麼的。
姥姥一臉的淡然,臨出門前只扔下一句話,姑娘啊,沒啥過不去的坎兒,知道不對以後不做了就行,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輕重,不然後悔就晚了。
我扶着姥姥下樓,出小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忽然就想到了什麼,“姥,是不是你剛纔打車的時候特意下去走一圈就想好了要用鞋底子打陳姐啊……”
姥姥看向我,“你說呢。”
我撓撓頭,“我還以爲你能打那些小孩兒呢。”
姥姥嘆氣,:“那孩子都夠可憐的了我打人家幹啥啊,誰做的孽誰受懲罰,小孩子死了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的,沒吃沒喝的,是最可憐的,我用鞋底子在人氣旺的地方走一圈,是想讓那些孩子知道我厲害,別再淘氣,打小陳,則是讓他們看看,大人不是不講理的,他們沒能出生就走了,這換個思維想也是命裡註定的事兒,你得讓他們明白誰對誰錯,小陳讓他們沒能出生是小陳的錯,但根兒在她弟弟,可他們回頭再來磨人,害上面的人,那就是他們的錯了,擺弄這些事兒啊,有些時候不一定非得下死手,主要還是得講理,知道嗎。“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結果已經造成了,再鬧也改變不了什麼了,您得讓陳姐知道輕重的同時讓那幫孩子明白,他們也改變不了什麼,雖然這個結果不是很好,但您能做的,就是兩邊平衡了。”
姥姥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我們都沒在言語。
有時候想想,我們的能力真的很卑微,人作爲這個世上的造物主,很多時候甚至有些獨裁的意味,我們會決定一些遠比我們弱小的生命生死,可我們有時候卻又忘了,生命本來就是平等的,如果他們是因爲我們來到世上,我們有時候資格去剝奪人家生存的權利。
可惜沒辦法,站在姥姥的角度,她能插手這件事兒的本身時,就說明面對的就是陰陽兩隔,而事件的背後,一定都是生死,她這一己之力,只能儘量的去平衡,而有時,卻又是真的不被理解的,難怪姥姥會說累,會早早的就說不再做這些事,就連我這個還未踏入半仙兒行列的旁觀者,都覺得,這行,有時候真的不適合內心脆弱的人去做。
你永遠不能從自己的價值觀去考慮一件事,想做個好先生,必須要從大局出發,換言之,惡人未必會有惡報,雖然姥姥會給他一些懲罰,但按照他曾經做下的孽來對比,這點懲罰,未免太微不足道了。
可是沒辦法,姥姥要做的,是爲活人考慮,那些東西在可憐,終究也是過去式了。
星期日,我還是態度強硬的帶着姥姥去了海洋館,姥姥一開始嘴裡唸叨着也是跟我媽一樣的話,意思是不要花這錢,因爲她一打聽,門票得一百多一人,她捨不得,但我說了,必須去,我休息的時間太少,要是還不好好的陪陪姥姥我自己心裡那關也過不去!
姥姥一開始是怕我生氣的,但是她站在海洋管裡擡頭看着成羣的魚從頭頂遊過還是像個孩子般嘖嘖稱其起來,“哎呀!丹啊,你看,你看!這啥魚啊,這都沒見過啊!”
我笑呵呵的看着她,直到有工作人員打扮的美人魚從裡面遊過,姥姥更是驚訝,“哎呀!這裡面還有人兒呢!哎呀,這太俊了!”
等從裡面出來,我又帶着姥姥去看了海豚表演,姥姥一直讓我給她照相,美滋滋的說要拿回去給姥爺看,我當然是有求必應的,內心深處是由衷的覺得,能在姥姥身邊當個乖乖女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
旁邊的遊客看我和姥姥還覺得羨慕,有的幫我們合照問姥姥我們是什麼關係,姥姥一臉自豪的跟人說,“這是我孫女兒,特意帶我過來的玩兒的,我這麼大歲數頭一次看見海豚啊!都是託我孫女兒的福啊!”
旁邊的人就順着姥姥聊,“是啊,您這孫女兒真不錯啊,現在很少有年輕人對老年人耐心啦,他們都有自己的圈子,不愛帶我們玩兒!”
姥姥就更高興了,“不,我孫女可愛帶着我們玩兒了,她可孝順了!!”
我聽的心裡不是滋味,看着這個滿臉燦爛的老太太,其實我自己知道,我給她的時間太少了。
那天晚上回去後姥姥還在給姥爺打電話,一遍一遍給姥爺講着那海洋館有多好,那海豚還會跳舞,最重要的是她還摸到了,說到最後,她很得意的問姥爺,你摸過海豚嗎,我摸到過!
呵呵,人其實歲數越大,真的越像小孩子的。
可電話一放下,姥姥看着我就有些擔心了,“丹啊,姥明天就回去了,先去瀋陽,然後讓你媽給我買下午的車票,我得回哈爾濱了,你姥爺我聽他聲音有些啞,我怕他看我走太長時間一個人在家上火了。”
我當然想自私的再挽留姥姥,可我這條件不好,留姥姥在這兒就有一種讓她照顧我的感覺,點頭也就同意了,:“那得幾點才能到哈爾濱吧,您能找車回去嗎。”
“小強接我,沒事兒,我給他打個電話就成!”姥姥笑着答道,“那孩子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