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彤吸了一口涼氣,“丹陽,不會你那天晚上說見到的那個東西就是我對象的弟弟吧!”
我點點頭,“應該就是他,那孩子的那身棉襖給我的印象挺深的。
方彤有些害怕,“他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們吧,不是跟我就是跟我對象?”
姥姥安撫一般的看向她,“放心吧,孩子沒惡意的,再說,你不是護士嗎,你的工作環境會讓你很難撞到這些東西的。”
這下,不但方彤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了,看着姥姥,“姥,你不是說醫院髒東西最多嗎,小時候,你都很不喜歡我在醫院待的時間長。”
姥姥點了點頭,“醫院髒東西的確多,但是我擺弄這行當這麼久,還真就很少給醫生還有護士看過這些東西,不是說沒有,但真的很少,因爲醫生就跟當兵的一樣,身上都有煞氣的,有些醫生那更是經常上手術檯,說句不好聽的,不小心那鬧出人命是常有的事兒,可人家不也該當專家當專家,該升職就升職嗎,人家的運勢也沒被影響啊。”
這麼一聽,還真是那麼回事兒啊,像我們普通人一去醫院總覺得不舒服,難受啥的,可一聽醫生這個職業,誰都會覺得敬畏甚至了不起的,而且你看這些醫生,一個個都很好的,還是最受尊敬的職業,按理說,他們是時刻所處於一個陰氣重的環境裡的,可人家咋一點邪事兒都沒遇到啊!
正想着,姥姥居然有那麼一絲調皮的笑了笑。“其實鬼也怕他們的,因爲他們總是動刀啊,咱們都知道髒東西是怕屠夫,想想,醫生用刀子給人開膛破肚,那是不是也跟屠夫一樣了,髒東西怕他們的!”
方彤張了張嘴,“可我,是護士啊,我不動手術刀啊。”
“扎針麼。”
姥姥開口應道,“扎針也是一樣的,雖然護士不會像是醫生氣那麼重,但你放心,護士也不是常撞的,畢竟那環境也會影響你的,再說了,不管是幹啥職業的,記住,只要你自己不怕,那就啥事兒沒有,說句不好聽的,你半夜上樓真看見一個,就在你對面站着了,啥都不用懼,惹急了你就吐他一臉唾沫,他不敢惹你的!”
我居然笑了,看着姥姥,這老太太其實真的挺可愛的。
一見我姥姥這麼聊天,氣氛也瞬間鬆弛下來了,方彤看着姥姥嘴角輕笑,“嗯,姥姥,你這麼一說我還覺得挺逗的!”
姥姥挑眉,“怕啥啊,都是人嚇人的,記住,人才是這個世道上最厲害的,沒事!!”
我們年輕人出去聚會的時候總會帶一個能活躍氣氛的,畢竟有時候你跟我熟,他跟他熟悉,要是沒有會活躍氣氛的人在場那很容易冷場尷尬的,但我沒想到,我姥姥居然成了我們四個中活躍氣氛的,聽完她的話,大家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剩下的時間自然就在一個輕鬆的氛圍裡度過了,給方彤和她對象看了看結婚的日子,姥姥說那天結婚也挺好的,不犯毛病,還說年輕人找結婚的日子,一年當中只要看那天是自己有煞星避開就好了,餘下的日子啥前兒結婚都行,沒那麼多講究。
畢竟日子是要自己過得,主要還是看兩個人的性格,如果性格不合,那就找個大合的日子結婚最後也得分道揚鑣。
方彤聽着連連的點頭,其實最後我覺得味道有些不對了,因爲他們倆明明是來找我姥姥看事情的,最後完全變成被我姥姥灌輸生活哲學了,各種的,你讓我三分,我倒退五步,可以吵架,但不要冷戰,有話就說,生氣不要過夜,天塌不下來。
走的時候方彤還要給姥姥留紅包,姥姥死活不收,說他們來買的東西就不少錢了,頂紅包啦,送出門的時候方彤還悄悄的告訴我,等過年的時候她一定會去哈爾濱看我姥姥的,到時候一定讓我姥姥給他們兩口子做個護身符,這老人家真好。
我當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榮耀感,我姥姥的好那是誰都能看到眼裡的,雖然她是先生,但是她卻不主張一味的沉迷這些,因爲她說,活人,有活人自己的活法,有挫折那都是正常事兒,別老整些沒用的,一有點事兒就合計我是不是運氣差得解解什麼的,沒用,來人世就是受苦來的,都享福了那生活還有啥意思,總得有點困難,有點不甘,生活纔有奔頭麼。
回來後我看着姥姥笑嘻嘻的坐到她身邊,“姥,趕明個我給你弄我們學校去給學弟學妹們演演講吧,你這挺會灌輸生活道理的啊!”
姥姥撇嘴,“得了吧,我沒念幾天書現什麼眼啊,我不圖與誰聽我的話,就你這麼一個孫女兒,你聽我的就行了!”
我重重的點頭,“我聽啊,我肯定聽!你說啥我聽啥!”
姥姥挑眉,“真的?”
“真的!”
“那好!你明天不能去上班!在家再給我休息幾天!養養身子!“
“姥!”
我當時臉就哭喪下來了,“我得工作賺錢啊姥!”
姥姥哼哼着,“看,就這麼聽我的,自己家人都沒整明白我還給誰上課去啊……”
我把頭枕到她的肩膀上,“那我明天就在請一天假,後天一定得去上班了,在這兒工作不容易的,現在市場競爭很大的,你外孫女兒沒那麼高的設計天賦,要是在不勤奮點,早早的就會被淘汰了……你不也說,將來我接不接你的仙兒,都得有個自己的工作麼……”
姥姥不在多言,點點頭拍了拍我的肩膀,:“現在的年輕人不容易啊,丹啊,辛苦了。”
我微微笑着閉上了眼,這樣的不容易我們年輕人一點都不怕,怕的,是身邊依靠的人忽然不在了,那該怎麼辦。
事情都過去了,我晚上睡得也就好了,因爲答應姥姥在休息一天在家養着,所以哪怕自己起來後生龍活虎我也得憋着,不敢跟姥姥說我要去上班,想帶着姥姥出門她也不去,沒辦法,就繼續做圖,打電話給有意向的客戶定見面的時間,不得不說,其實工作還真是現代年輕人的安全感,沒對象行,可要是沒工作,那內心的惶恐真是沒法形容!
“丹陽,身體怎麼樣了,不用多休息兩天啊!”
一跨進設計部,同事就跟我打着招呼,:“你姥姥來給你請假說你病的挺重那!”
我放下手提電腦,看着他們笑笑,:“沒事兒,就是發燒,我不在這兩天你們沒把我落多遠吧,說,都籤幾個了!這個月誰能第一!拿獎金了可得請吃飯啊!”
他們擺擺手,“哪那麼簡單啊,誰有你點子旺啊!我們都等着你請吃飯那!”
我一副瀟灑的樣子,“要真是我得獎金那我保證請大家吃飯!”
正聊着,陳姐白着臉出來通知我們開會了,我跟在一個男同事身邊。“陳姐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同事微微搖頭,:不知道,她也是今天才來的,好像是生病了,咱們公司是不是風水不好啊,怎麼你們女同事都愛生病啊。“
我沒應聲,在會議室裡規矩的開完早會,聽了一下陳姐佈置的定額,還有總公司那邊下達的各種規定以及任務,無非就是每個星期必須要有多少店約,成交率必須高於幾個點,八點半之前沒進公司打卡就算是曠工,不聽遲到藉口理由,當月的基本工資直接減一百塊錢,既然是出來打工,那這種被壓榨的感覺是必須要隨時承受的,哪個公司也不會養大爺的。
開完會,陳姐看了我一眼,“丹陽,來我辦公室一趟。”
哦了一聲,我跟着陳姐身後直接進她的辦公室,推開門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一個小孩兒正在陳姐辦公桌後襬放着一株坐地發財樹旁蹲着玩兒,看見我們還咧着嘴朝我笑了笑。
我微微的蹙眉,肩膀動了動,身體反應不強烈,一時間沒法確定那是不是髒東西……
難不成是陳姐把自己家孩子領來了?
陳姐直接坐到辦公桌上,看着我直接退過一些單據還有複印過的我的租房合同,“這是總公司審覈過來的,我簽過字了,你拿去咱們財務那編領報銷金額吧,你現在租的這個房子公司沒有辦法全額報銷,我給你爭取的是一個月八百,你看……”
“陳姐。”
我打斷她的話,眼睛仍舊看着那個小孩兒,“你是領孩子過來的嗎?”
“什麼?”
陳姐怔了怔,順着我的眼神看到發財樹那,隨即皺眉,“什麼孩子啊,我家孩子都上初中了啊。”
我涼酥了一下,剛要開口,就看見那個四五歲的小孩兒站起了身,微微不悅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嗖的一下從打開的窗戶上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