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這是西醫凝練提取藥材的法子。”老婆婆結果針劑對着光照了照,把針劑遞給我說:“小姑娘,我們白族擅長中醫,幫不上你。”
“各位長老能這樣幫我,我已經很感激了。”我接過針劑,衝他們鞠躬道謝,用衛生紙把針劑包好放進了口袋。
“姑娘,你有認識的西醫,就問問。”老婆婆又說。
“好。”我點點頭,準備去扶水修離開,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我還有事想請教各位。”我拿起牀頭櫃上用來寫意見的紙筆,畫出那個少女的衣着,遞給牛長老,問:“您知道這是哪一支民族的服飾嗎?”
紙在他們手裡轉了一圈兒,但四位長老都說,她的打扮、頭冠和衣服上的花紋,並不屬於雲南任何一個少數民族。
跟他們再次道謝後,我扶起水修準備回去。
“你個女娃娃家,哪裡來的力氣。”牛長老扯下浴巾蓋在水修身上,把他抗在背上,說:“把那個浴巾也拿上,遮好你男人,走。”
房間裡仍舊是一片凌亂,酒店並沒有幫我們整理。
牛長老把水修輕輕的放在牀上,在屋裡走動着四下看看。
“這窗戶很大啊。”他的目光落在窗戶上,走過去探出頭往想看了看。
啪!
極其用力的摔上了窗口,落下了反扣,看着我,說:“來來,陽光都遮了。”
說完,他先把地上扔着的浴巾夾在窗戶上遮好,又拉上了窗簾。
我們把窗戶遮好後,牛長老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這種情形,一般就是有什麼特別要交代的話,所以我恭恭敬敬的站着,等他開口。
但他卻只是走過來,舉起手,似乎想拍拍我的肩膀,但卻又放下去,乾咳了一聲,說:“叫人來打掃一下,姑娘啊,人這一生沒有過不去的檻,什麼事兒都會過去的,莫怕。”
說完,他把手背在身後,走出了房門。
我關上門,無力的靠在門上,看着滿屋的狼藉,撿起離我最近的毛巾,慢慢的收拾着房間。
先從簡單的事情開始梳理,把這些事情都做完,我才能好好的計劃,下一步該做什麼。
何況,有點兒事做,我心裡纔不會太慌。
直到我收拾好房間,整理好行李,洗完了髒衣服,水修還是沒有醒來。
我拉過椅子坐在牀邊,盯着手裡的針劑發呆。
西醫麼?
我一個都不認識。
但是我認識萬文玉。
他能研究出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這個針劑對於他來說,不難吧?
“丟丟,我們,回酒店了?”水修沙啞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我凌亂的思緒。
“對啊,回來了。”我看着他把頭轉來轉去的打量了一會兒,看着他輕輕的嘆了口氣,看着他眉頭緊緊皺起。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是在找寶寶吧?我要告訴他,只有我和他回來了嗎?
“水修,你還記得幫我解開蠱毒的老人家嗎?他叫牛明,是白族的長老。”我趕緊找話題,和他聊天:“他研究過這個針劑,說是西藥。我想聯繫萬文玉,讓他想想辦法,行嗎?”
“好。”水修話不多。
“哪裡不舒服嗎?”
我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額頭,他卻反握住了我的手,凝視着我,說:“丟丟,我不會有事,我絕不會拋下你和寶寶不管,別怕。”
他的手冰涼,手指微微的發抖,臉色慘白,額頭、鼻尖上滿是汗珠。眉頭緊蹙,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我反握住他的手,點了點頭,說:“我不怕,我馬上去聯繫萬文玉,讓他幫你找解藥。”
他沒有接這句話,而是說:“寶寶是他們的把柄,不會死。你要相信,以咱們兒子的聰明,不會讓自己吃虧。”
說完,他鬆開我的手,吃力的從懷裡掏出地圖,遞給我,說:“他們可能讓符咒失靈,你儘快看清楚他們的動向,和屍王一起分析他們的路線。”
我接過地圖,咬着嘴脣點了點頭。
他又和我說了幾句安慰我的話,就昏了過去。
我看着那張早已經沒有紅點的地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站起來一路小跑到了酒店大臺,借了電腦後,又跑回房間裡。
水修仍舊睡着,沒有什麼不正常。
我登錄上企鵝號後,直接和萬文玉視頻,讓他看清楚水修昏睡的模樣,和那支針劑。
“對龍也有效嗎?”萬文玉那邊湊近了攝像頭,努力看着我手裡的針劑。
我把針劑舉得更近,說:“對,本來是對付龍的,不知道爲什麼,會對水修也有效。”
“我現在看也看不出來,這樣,你把針劑給我寄來。”萬文玉往後退着,推了推眼鏡框,沉思了一會兒,說:“我去聯絡師兄師姐們,試試看做出解藥來。”
“如果你需要人來做實驗,找我,我來做實驗品。”我說。
萬文玉挑挑眉頭,錯愕的看着我,說:“實驗室裡有白鼠,要你有什麼用,你離得這麼遠做了實驗也不能分析。行了行了,我自己知道該做什麼,你去寄快遞吧。”
說完,他先一步關上了視頻。
我確認好門窗後,抱着電腦還給前臺,在那兒找了快遞,按萬文玉給的地址,郵了過去。
這些都弄完,也差不多快十二點了。
我把水修那張地圖平攤在地上,席地而坐,靜靜地看着,期待着表示寶寶的紅點出現。
“唔……”
牀上昏睡的水修,突然有了動靜,他的頭拼命的扭動着,四肢抽搐着,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嘶吼。
“水修!”我跳起來撲到他面前,又想按住他的手臂,又想按住他的頭,手忙腳亂的,恨不得自己有八隻手。
而他的皮膚,突然就變得燙手。
我拿出房間裡所有的毛巾、浴巾,浸溼後貼在他額頭上。
他仍舊不停的扭動,低聲的嘶吼着。
但我卻只能把冰毛巾敷在他露出的皮膚上,試圖用水汽讓他好受一些。
這些毛巾不僅沒有變幹,反而因爲他的汗水,溼的更厲害。
牀上很快就佈滿了水漬,我用被子把窗戶遮得嚴嚴實實,又打開了空調,希望這樣能讓他好受一點兒。
但,仍舊沒有用。
我不知道找誰幫忙好,師傅?就算聯繫上,師傅那半瓶,並沒有用。
趙老闆?我根本沒有辦法聯繫他。
“小姑娘,開門,開門。”牛長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猶豫的看了一眼水修,過去,把門開了一個縫。
“牛長老,怎麼了嗎?”我探頭去看了看,只有一個人站在我門口。
他眨了眨眼睛,抽出菸袋鍋,砸在了我的頭上,一把推開門,吼:“你這個丫頭,我牛老漢你也怕不成!”
牛長老的力氣很大,我被他推的往後退了好幾步,扶着牆才站穩。
我看着大敞着的房門,趕緊關上,又反鎖住,才鬆了口氣,說:“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現在有點不方便。”
“正午陽氣盛,水鬼體弱,壓不住毒性,是麼?”老人家直接走到水修身邊,把自己身上的一個小瓶子打開放在桌上。
牛長老撕開水修的衣服,用手蘸了蘸瓶子裡黑黃色的液體,在他的身上畫着符咒,說:“我不曉得那是什麼毒,但我讓他鬼氣更旺,不這麼痛苦。”
符咒所過之處,那些黑黃變成了青藍色,等到水修的胸膛被畫滿,他的嘶吼聲,也小了很多。
“謝謝,謝謝,謝謝。”我口拙,不知道怎樣道謝,才更有誠意。
“你真要謝我,就把鬧事的人,處理嘍。”老人家把瓶子蓋好,收起來,才說:“我年紀大了,他們不把我放在眼裡。年輕的時候,這一片,沒誰敢這樣鬧。”
“爺爺,我下午想去打聽那個少女的來歷,您能幫我照顧一下我的丈夫嗎?”我求他幫忙,出去花市這麼長時間,我不放心把水修獨自留在酒店裡。
牛長老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我。
我抓起自己的小包,就坐車去了花市。
那天的那個攤位還在,但賣花的姑娘卻已經換了一個人。
這個姑娘身上穿着一件連衣裙,頭髮也是隨意的披散在身後,手上帶着細細的一根銀鐲子,腳上穿着普通的涼鞋,就連臉,都是最常見的,漢人的長相。
但她卻說,不知道昨天的姑娘是誰,她說,她是今天才接手了這個攤位。
她旁邊攤位的大姐,更是扯着嗓子喊起來,說我昨天因爲虐*待孩子招來了警察,在市場裡惹出了混亂。
她這樣喊完,附近的人都用一種敵視的目光看着我,問話就更難了。
旁邊的人,再旁邊的人,甚至更遠處的人,每一個人都告訴我,不認識,不知道,不清楚,沒聯繫方式。
這怎麼可能?
我不信那個少女這麼聰明,能那麼準確的知道我們的行蹤,更是掐好了時間和地點,這麼湊巧的,讓寶寶去抱住了她。
這更像是一個巧合,她因爲看到了我們,纔有了搶寶寶的心。
或者,她本來就認識龍三,提到我們後才聯手。
可我連花市周圍的小吃店都問了,仍舊沒有一個人,記得這個長相出衆的少女。
“唉。”傍晚,我失望的回到酒店,站在自己房間門口,不自覺的嘆氣。
空曠的迴廊有回聲,我也聽到了自己的嘆氣。
“秦丟丟!你什麼事沒遇到過,嘆什麼氣!”我拍拍自己的臉頰,給自己打氣,氣勢洶洶地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