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說的也是,我當時的確沒有算這總數,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我看要這麼殺下去,小鬼子一定能讓我殺光!……”齊大兵此刻,在那頻頻點頭,彷彿廖真在誇他一般。
“我說你小子,是沒心沒肺啊?還是在這裝傻充愣?……在沒有槍炮的情況下,你以近一比十的大勝爲自己請功,我問問你,換做是你,你能信嗎?還是你把師裡的領導都當成傻子了?……”廖真此刻真生氣了,不住的用手敲打着木牀。
“不是一比十,是一比一!……走吧!……我帶你去看看,……”不知爲何,齊大兵突然感覺到自己心中壓抑的很。竟然將衣衫套好,將自己整理了一番。而看到此處,廖真卻覺得,或許是自己剛纔的話說重了。勾起了這齊大兵什麼回憶?……
“走吧!……我會告訴你,爲什麼是一比一的,……”齊大兵緩步推開了門,便往外走。而廖政委也跟了出去。然而就在這時,小胡卻端着水壺跑了回來道:“政委,水燒好了,你們這是?……”
“我跟齊隊長出去走走,你們在這呆着吧!帶着張民,去見吳政委,給團裡發個電報,就說人到了,也當測試一下電臺!……”廖真吩咐了一聲,便隨同齊大兵走向了後山,而在那裡,赫然是英雄們的墳墓,而且這其中六十八座新墳最爲扎眼。
“這是李大刀的墳!……他身中二十六槍,整個胸口都被鬼子的子彈打爛了,而且在胸前,還插着一柄鬼子的軍刀,但即便如此,他卻是站着死的!……你知道嗎?他是帶着傷參加這場戰鬥的!……”說道此處,齊大兵有些哽咽,然後卻一指李大刀旁邊另外一個墳頭道:“你知道我爲什麼沒有警衛員嗎?……因爲我的警衛員只有一個,那就是胖子,但是他卻因爲救我,活活的跑死了,而且到現在,他的頭顱都沒找到!……”
齊大兵此刻已經極度哽咽了,而那廖真也是眼眶微紅的道:“這一戰又一戰的打下來,我們所逝去的簡直太多,太多了!……但我們卻不能倒下,不能一直沉睡在痛苦的回憶之中,我們還要繼續戰鬥下去,而憤怒,往往會令我們喪失理智,落入敵人的圈套!……”
“啊!……”齊大兵長長的嘆息了一口,這才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你明白,這仗不是一天打的,這人也不是一天死的,而且死的不僅是我們的戰士,還有那些無辜的百姓,……單隻大羊莊的鄉親們,就死了近五百口子,……我對不起他們啊!……對不起他們!……這都怪我那時沒有本事,沒有好好的保護他們?……倘若白樺村那一戰,我多想想,派人多偵查一下,或許就不會死那麼多人!……嗚!……”
齊大兵強忍心中的疼痛,但卻掩飾不住那無盡的淚水,或許白樺村那一戰,將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
“好了!……給我講講,你是怎麼殺鬼子的吧!……白樺村我也去了,也瞭解了一些真相,據說的確有鬼子的騎兵隊,在那全軍覆沒了,而這之後呢?……我得做一下筆錄,取一些證據,否則沒辦法向上級交代!……”廖真略微安慰了一下,便拿出紙筆來。而且不知怎麼的,他此刻相信齊大兵所述是真的了,因爲一個對戰友如此情深意重的漢子,是絕對不會撒謊的,而這一次筆錄,很有可能會成爲值得全軍學習的經典戰例。
“好吧!……”齊大兵將眼角的淚水抹乾,又擦了一把臉,這才道:“從二道河子殺回來的,並不只我一個人,還有啞姑,而至於啞姑的身份,我在這裡就不多說了,那一夜我們殺了很多鬼子,炸了鬼子的炮兵陣地,也剿滅了殘餘的鬼子騎兵隊,……”
“大兵等一下,你不要認爲,這僅是一次普通的問話,而要當作經驗來講。就好比,你是怎麼炸的鬼子炮兵陣地,怎麼殺的這鬼子騎兵隊,都要說清楚了,然後我彙報給李師長,這樣便可以在我們師大力推廣,讓更多的戰士,像你這樣去殺鬼子,……這抗戰可不是一個人的事啊!我們要交流,我們要分享,只有更多的戰士學到了本事,我們纔可以將小鬼子儘快的趕出中國去!……”廖真此刻滔滔不絕的說道。而齊大兵聽了也感覺在理,這纔將白樺村那一戰自己是怎麼敗的,怎麼獲救,怎麼殺了鬼子一個回馬槍,怎麼突入鬼子防線,怎麼又使用了一招聲東擊西,將鬼子調走,炸了他們的炮兵陣地,還有絆馬索虐殺鬼子騎兵,包括天明之時,智取大羊莊,誘使鬼子進入老爺嶺,施以火攻,差點將吉田燒死,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好!……齊大兵同志,雖然這步步看起來驚險,但都是可行的,你帶我去看看那老爺溝的地形,我要將哪裡拍下來,整理成資料,然後呈報給師裡!……到那個時候,你小子可就成了師裡的名人了!……”廖真十分興奮的捶了齊大兵一拳頭。而齊大兵卻苦笑道:“出不出名的,我不在乎,讓我把白石鎮,被鬼子抓去的鐵匠救出來就行了!……”
“呵呵!你小子,……”廖真拍了一下齊大兵的肩膀,但卻突然一驚道:“你不要去打劉家鋪子嗎?怎麼又改白石鎮了,你小子搞什麼名堂?那白石鎮可是駐紮着一個滿編大隊的鬼子呢?你小子不是瘋了吧?……”說着,這廖真還像模像樣的摸了一下齊大兵的腦袋,感到他也沒發燒啊!怎麼竟說胡話呢?
“看你還是團級幹部呢!一說救個人,把你緊張成這個樣子?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攻城!……唉!……”齊大兵此刻略顯無語的走了,因爲這廖真說了,要去一趟老爺溝,而他也不得不陪同了。而且老爺嶺距離老爺溝,那還有三、四十里的山路,而且山路崎嶇,十分難行。
“嚄!……”廖政委聽到此處,下意識的應了一聲,但稍後便覺得不對,因爲這即便是救人,那也要進城啊!這跟攻城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