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紅月希望以此爲突破口打消李閒雲的想法，但李閒雲已經進入董事長模式，開始造夢畫大餅，這大餅既然畫了，就怎麼都不會放棄的。
李閒雲直接道：“不需要那麼久，自己公司的人，不需要考慮檔期問題, 場地也一樣，內部都會給你安排好。外部標準流程，也不需要那麼多時間籌備，你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儘可能把前期的分鏡做好。”
曹紅月怒了，這正是我頭疼的啊！
合着最終壓力都在我頭上？
她直接道：“這已經不是分鏡了，動態分鏡沒有做到這麼細的，這是預演！”
預演？
李閒雲一愣。
沒錯！
靠, 我怎麼忘記了這個！？
說起來分鏡也是有很多標準的。
最low逼的分鏡就是沒有分鏡。
墨鏡王導演連劇本都沒有，更別說分鏡了。每次拍戲都是現場想現場畫, 想不出來就劇組放假三天，三天後拍一天，覺得不好，就繼續放假。
劇組舒適的是不要不要的。
在沒有分鏡的基礎上就是火柴人分鏡。
據說姜導的分鏡就是火柴人。
再往上的分鏡質素比較高，基本有模有樣是個分鏡了。
在這基礎上就是漫畫級分鏡——原世界做倩女幽魂，樹妖姥姥愛上燕赤霞的那位周老闆，就是請的港島的漫畫師過來做的漫畫分鏡。
再往上就是動態分鏡。
說白了就是簡易素描卡通片。
但最高端的就是動畫分鏡，也可以叫預演——即先用最簡單的動畫方式把片子做一遍。
好萊塢的大製作裡就經常會用到動畫分鏡。
這種方式的最大好處就是：你提前就知道你拍的是什麼，所有的鏡頭都在裡面。
劇組人員也不需要一張張看分鏡圖了，直接拿着筆記本打開視頻，拉到對應的畫面，一看內容就知道大致場景該怎麼做，機位該怎麼擺。
導演只需要做細節，提要求。
無論是演員還是別的什麼，都是一目瞭然。
只不過這種方式的成本有點高, 就算是粗製濫造的動畫，也是一筆不菲的投入，所以國內這麼做的還比較少。
反正李閒雲沒聽說過誰這麼幹了, 就連弒神劇組投資三個多億，也沒見這麼做過。
分鏡是提綱，但是提綱做到動畫分鏡的地步，就不再是提綱了，而是草稿了——網絡小說界每年那麼多大神作家，寫提綱的有，寫完一本草稿再從頭修改的真心沒見過！
大部分作家連提綱都不做的。
所以有些導演，也是連分鏡都不做的，還不影響自己成爲大神級導演。
但是別人不這麼做，李閒雲可以這麼做！
他要的是創建華國影視圈全新的拍攝模式，以小鬼們爲槓桿，撬動整個華國影視的新制作流程，那麼這一步就非常有意義！
而他對曹紅月的要求，確實也不是提綱，這特麼就是草稿。
想到這，李閒雲點點頭：“那就做動畫預演。”
“你說什麼？”曹紅月愕然。
李閒雲道：“易勝傳媒內部已經有足夠的特效人員。但我們的許多特效都是實拍，他們只是做些邊角料工作。現在他們有發揮自己的機會了！讓他們做預演模板！你來執導。而且這麼做有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定價問題了。”
之前不是頭疼定價問題嗎？
有預演就不用擔心了。
事先就把所有內容定好, 甲方不能隨意提要求, 技術部也可以根據預演的內容做預算和報價。
曹紅月瞪着他：“哪有這麼簡單，預演也很麻煩的……”
預演別看是粗製濫造，但實際也有各種要求。
最簡單一件事：你可以把動畫片做成火柴人，那服裝道具化妝怎麼體現？你不能只體現一個鏡頭語言就好了吧？牛逼的導演表示，單純的鏡頭語言根本不需要預演，腦子裡隨便想想就是一堆！
這就好比不會有哪個作家說我打完草稿再重寫一遍是爲了讓文章的“文筆通順”。
那特麼是基本功！
預演除了看成片效果，有更直觀的感受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完善細節，以及技術團隊看一眼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所以除了分鏡外，還要考慮機位擺放，燈光佈置等等一系列需求。
至於李閒雲這邊的要求？
特孃的比好萊塢更高。
他要把置景美工道具都考慮進去——因爲按照他的要求，劇組一旦開機，要保質保量，還要高品質高效率，那肯定就不會允許任何東西現場籌備的，所有能在前期完成的，就絕不允許現場去做。
你要少一根螺絲釘，那就真是全劇組集體等那根螺絲釘了。
沒錯，魑離做東西是很快，但他的很快依然是作用在前期，現場製作很難搞——我總不能給你現場融合一個吧？我好歹得出去轉一圈吧？還不能回來的太快，荒郊野地的，人家會奇怪那螺絲釘是老頭尿出來的嗎？
這種情況下就形成了矛盾：你做的簡陋了，體現不出預演的意義，做的仔細了……你還費那勁幹嘛？直接做動畫片得了。
聽曹紅月這麼一說，李閒雲也是摸着下巴思考起來。
他知道事情很難，畢竟這是劃時代的變革，肯定會面臨很多問題，但正因此才更要堅持！
要是成功了，易勝傳媒將會形成質的飛躍！
他喃喃道：“困難總是存在的，但也總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
曹紅月撇嘴：“別打官腔，來點實際的。”
谷謗
曹導演心中有火，你是老闆也照樣甩臉子。
李閒雲點點頭：“這樣吧，你試試用真人演繹。”
所謂真人預演，就是拿個手機找來演員，先演一遍，這樣的預演可以說是最簡單方便的。
現實裡也有人這麼幹，比如做小樣。
不過真人預演和小樣還有區別。
真人預演就是省了做分鏡的事，不求演技，全部都可以一次到位，小樣則相反，要做的非常精美——因爲那是給投資人看的！
小樣忽悠投資人，預告片忽悠大衆。
就這麼簡單。
曹紅月快速道：“真人預演可以，化妝可以現場做，服裝道具可以通過圖片設計和現有道具解決，但是場地，置景，美工這些怎麼辦？這總不能也現場演繹吧？那再加上燈光煙火和錄音你可以直接拍電影了。還預個屁？”
曹導演甩臉程度昇華，都對着老闆飈髒話了。
李閒雲進入大度模式不計較：“這部分可以圖片製作，再不行還能用別人的鏡頭。”
我了個去，你思路是真開啊！
真人，動畫，圖片，再加從別人家的鏡頭剪輯過來……
可以嗎？
當然可以。
反正是用來打草稿的，再怎麼LOW逼都無所謂，只要自己能看懂就行——誰家的草稿不是一堆塗鴉？
就是這動畫預演做的也是沒誰了，反正好萊塢是沒這麼幹過。
李大老闆摳逼到了極致，什麼都要省錢，預演這種事花費太高是絕對不幹的，速度太慢是絕對不行的，做的不好就是下屬無能——果然開始有大老闆風範了。
李閒雲又道：“當然這也是現在湊合，我們要的是找出問題，解決問題。這種做法不適合整體運作，肯定還需要解決方案，我看你就預演將來的製作方式也做一下測試，看看怎麼能夠在短時間內以低成本達到我們的需求。”
曹紅月暈迷：我這是又給自己找了個活兒？
現在還要考慮預演流程解決方案了！
老闆你不帶這樣的，爲了解決一個問題，製造一堆問題。
但現在李閒雲轉進CEO模式，眼看着就要拍桌子了——我不管，反正你要給我把活兒幹了。
“那場地呢？”曹紅月抵抗之心不死，負隅頑抗：“萬一預演裡做了個四合院，結果沒租到四合院，只能改別墅，所有的置景全都白瞎。你別跟我說改劇本哦，這麼改我不會拍。”
攝製一旦開始，就保不準會有各種意外，而李閒雲的要求，同樣等於在杜絕意外。
籌備不足，劇組擱淺。
意外出現，劇組擱淺。
擱到四十天拍完一部的劇組裡，籌備不足和意外都不是問題，躺平了也就多十天半個月，多三分之一預算屬於導演無能。
但十天延期對新模式下製作的電影來說就相當於：超預算三倍了啊！！！
導演都不是無能了，是廢柴到極致了。
導演表示：草擬妹無能，按李閒雲的標準，不會飛的都不是人！
李閒雲也樂了：“所以才更要把技術部限制在鬼城啊。鬼城的場景我們可以定，外面的另算。”
曹紅月一愣，也是哦。
鬼城的場地自己說了算！
外面的……雙劇組雙模式，外面的也不用這麼難搞啊。
這麼一想，好像還真有點執行可能，便問李閒雲：“鬼城部分，必須三天拍完？還要保證衝A大賣？”
“是讓你做測試，找問題，不是給你下死命令。”李閒雲稍微鬆了下口氣。
那意思真要做不到也不怪你。
“那要花很多功夫，我估計一個預演做好，最快都要兩個月。”
“那就兩個月，你負責。”
“加錢！”
“十五萬。”
“二十萬，我可以取消分賬。我小半年時間都要折騰在這一部片子上了，不光要把片子做好，還得給你測試各種流程，還要物色人，還要給解決方案。預演成本不能低於三十萬，我的導演費和預演成本也不能算在預算裡。”
說完這話瞬間又後悔，現在這情況，可是預算越多事兒就越多啊——我這不是繼續給自己找麻煩嗎？
曹紅月都絕望了。
她覺得自己不會談判，再談就得自己把自己折騰死。
李閒雲一笑。
曹紅月這導演費，再加上預演費用，導致省下的成本又甩出去不少，不過找問題嘛，有些錢得花。
這時候他又大方了。
李閒雲點點頭：“成！把這事給我幹漂亮了，以後易勝傳媒能不能打造成未來的影視帝國，就看你了。”
曹紅月一揚頭：“那你給我公司股份嗎？”
“你還沒正式加入公司呢，又要加錢。你要是可以便宜……”
“那算了。本人看不了那麼長遠，還是拿現錢的好。”曹紅月一笑離開。
李閒雲也不介意。
確實，自己的模式還有很多問題，不被看好很正常。只是可惜啊，曹導演終究是錯過了一次發財的機會。
“所以說，選擇有時候就是比能力更重要。”李閒雲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