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東毫無疑問是個聰明人,從他聽到郭海濤要請他吃飯的時候,就看出郭海濤肯定是對自己有事相求的。
通常來說,以江成東的身份和地位,除了公開場合,他一般是不和學校的普通教員和管理髮展什麼私交的,遇到這種請客的要求,江成東基本上都會婉言謝絕的。
人情交往是一門很複雜的學問,尤其在學校這樣相對封閉的團體中,每年學校教職工評級,分房,發放福利內部都充斥着紛爭和攀比,而平衡分配個個團體和個人的利益,就成爲了一校之長必須要謹慎考慮的事情。
尤其是在華清這樣國內頂尖的大學,是必須要做到‘零內幕醜聞’的原則的,這一點也是江成功能否坐穩這個校長位置的關鍵。
所以本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則,江成東從來不會接受本校員工的任何送禮和飯局,況且江成東的收入已經非常可觀了,自然不會爲了一點蠅頭小利而惹來不必要的非議和麻煩。
但郭海濤則是個例外。
如果華清要評選全校最爲德高望重的人的話,那郭海濤將會毫無疑問的排在榜首。
光是散盡身家資助貧苦學生這一條,全校除了他就沒人能做到,況且郭海濤生性恬淡,不爭名奪利,對他人毫無‘威脅’,所以郭海濤的人緣也相當的,沒有人不對他滿口稱道的。
面對這樣一個在學校名望極高,與世無爭的‘老好人’,哪怕江成東對他有任何的‘照顧’,也都是名正言順,而且也不會有人公然反對的,畢竟相比郭海濤在學術和研究上的貢獻,無論是這個學校,還是國家,‘虧欠’郭海濤的都太多太多了……
甚至江成東還聽到郭海濤請他吃飯後,心中還有幾分暗喜,畢竟這也給了他一個‘關心’老教工 的好機會。
“呵呵,謝謝江校長了。”郭海濤聞言,連聲道謝。
一旁的段雲看到這一幕是一頭霧水,他現在還不知道郭海濤究竟爲何會讓自己見華清的校長。
“ 今晚你隨便說個地方吧,咱們就不用太破費了。”江成東說話間,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按下了一串號碼。
“那就……吃烤鴨吧!你看行麼,江校長?”郭海濤思索了一下說道。
郭海濤很多年都沒有參加過應酬,對如今京都的各種豪華餐飲娛樂的地方一無所知,以至於在他印象中,京都烤鴨就已經算是他心中最豪華的‘館子’了。
“成!今天就吃烤鴨!”江成東對郭海濤笑了笑,隨時對着手機說道:“小胡啊,把車開到學校門口,今天晚上去全聚德。”
江成東放下手機後,三人在門口等了片刻後,一輛黑色的奧迪A6就緩緩的開了過來。
段雲跟着郭海濤上車後,頂着漸漸暗下來的夜幕,離開了華清門口……
……
與此同時,十幾裡之外的城東的後海街,一個身着污穢工作服的瘦小民工正掀開一處四合院門口的井蓋,和另外一個老民工正配合着進入井中查看。
爲了防止發生意外,老民工在井口四周放置了塑料路障和施工牌,並將整條小街攔住。
另外在街道另一邊還停着一輛裝有施工用具的麪包車,幾個穿着破舊迷彩服,戴着安全帽的男子正圍坐在那裡吃着晚飯。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豪華奔馳車緩緩的駛入了街口,最終在路障前停了下來。
開車的人正是金廣平。
在京都能買得起四合院的不多,即便是一些有錢的富豪想買也是有市無價。
而金廣平能在京都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這麼大的一個四合院,其實是他那個華僑父親幾十年前就在京都買下的,當時華夏還沒有炒房這一說,所以入手的價錢低的令人髮指。
之前這個四合院一直都是金廣平父親的住處,幾年前才交到金廣平手中的。
如今金廣平花費了幾千萬將這個四合院重新裝修了一番後,成爲了他的私人宅邸,裡面有專門的車庫和小花園,非常的奢華別緻。
此時剛剛從公司下班回家的金廣平眼見通向後車庫的入口被路障擋住,頓時眉頭一皺,猛的按了兩下車喇叭。
“滴滴!”
刺耳的喇叭聲發出後,前方正負責施工的一老一小兩個民工根本毫無反應,依舊再忙着手頭的工作。
“艹!”
金廣平見狀,頓時爆了句粗口,一把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哎!能不能把這個路障拿開,讓我先把車開進去?”金廣平用指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眉頭一皺,指着那老者說道:“說你呢!趕緊的!”
那老民工擡頭看了金廣平一眼後,用手指了指旁邊印有‘搶修’的標識牌後,隨即又低頭將一把扳手遞給了正在井中的那個少年。
“你幹活也不能堵着我的家門口啊!?”金廣平今天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對着那老者又喊了一聲。
然而讓金廣平氣憤的是,那老者乾脆對金廣平的喝喊充耳不聞,依舊忙着手頭的活計。
“ 你到底聽沒聽我說的話!”金廣平臉上閃過一抹不耐,上前一腳猛的踢翻了一個塑料路障,試圖騰出車庫前的路障。
“哎, 使不得!”那老者見狀,連忙又將這些路障扶了起來。
“你……你個老棒槌!”看到這一幕,金廣平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怒吼,上前猛的推了那老民工一把!
“哎呦!”那老者肩膀被金廣平推了一把後,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接連退了好幾步後,仰頭摔在了地上。
“爹!!”
就在這個老民工倒地的瞬間,遠處麪包車旁,一個正在喝酒吃肉的壯漢猛的站起了身子,大喊着跑了過來。
“額……”眼見那跑過來的壯漢個頭足有一米九,滿臉的油污和絡腮鬍子,金廣平頓時愣了一下。
“ 爹,你怎麼了?” 那絡腮鬍子將老民工扶起後,連忙關切的問道。
“他……他打人……”老民工用手一指金廣平,面帶痛苦的說道。
下一刻,絡腮鬍子出現在了金廣平的面前。
“剛纔是你打的我爹?”絡腮鬍子的目光如刀,盯着金廣平說道。
“誤會,誤會,我剛纔就沒用力,只是輕輕的……”眼見請示不妙,金廣平試圖解釋。
“誤會你麻痹!!”
絡腮鬍子突然一把抓住了金廣平的衣領,將他如同小雞一般拎了起來。
“啪!” 隨着一聲響徹長街的脆響,絡腮鬍子掄圓了胳膊,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金廣平的肥臉上!
如同被一輛飛馳的火車撞上,捱了一巴掌的金廣平身體如同麻袋一般旋轉飛出,一頭撞在了身後自己的奔馳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