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梓童在裝,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可沒誰說破。
但她有些生氣,卻不是裝出來的,尤其看向葉小刀時,眸光帶着幽怨的清冷。
葉小刀這會兒也開始裝,站在賀蘭小新身後,滿臉淡然的笑意,看也不看她。
“賀蘭副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等我回來後再說吧。”
嶽梓童很勉強的笑了下,回頭對小杜低聲說了句,接過手包,戴上大墨鏡走向她的座駕,點火啓動,很快駛出了停車場。
目送嶽總座駕駛遠,賀蘭小新對葉小刀笑了下,示意她跟自己走。
葉小刀昂首挺胸,跟在風姿綽約的賀蘭副總身後,邁步走上臺階時,藏在背後的右手,衝要跟上來的馬刺擺了擺,示意他暫且滾一邊去,沒看到本姐夫正忙着泡妞嗎,有什麼事等我安頓好了再說。
可憐巴巴的馬刺,唯有撓了撓後腦勺,又去拾掇他的車子了。
“打算讓你兄弟,做什麼工作?”
賀蘭小新走進辦公室後,隨口這樣問了句。
“他就是什麼文化的盲流一個,不過幹個司機,保安的粗活還是很可以的。”
把手包放在辦公桌上後,葉小刀立即走到酒櫃那邊,問:“新姐,您是喝咖啡,還是喝茶?”
“咖啡——喝茶吧。”
賀蘭小新剛要說喝咖啡,卻又想到呂院長的忠告,說總是喝這玩意,容易造成神經總是處在亢奮中,繼而引發神經衰弱,不像喝茶,能安神養性。
葉小刀的這句話,又引起了新姐的傷心事。
想到以後可能再也不能做母親,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她就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覺得人活着,也就特麼的這麼回事,什麼你的我的,好的壞的,其實都是過眼雲煙。
人生之所以苦短,那是因爲能繁衍後代,讓生命得到延續,纔能有努力奮鬥下去的動力。
可一旦生命無法延續,此生無論取得多大的成就,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人活着,並不是單純的活着,其實古人早就總結出來了生命的真正含義,雁過留聲,人過留名。
給後代留下一筆牢記的財富,那纔是人活着時,努力奮鬥的根本所在。
想到自己如此優秀的基因,卻無法世代傳承下去,賀蘭小新就有種痛苦的萋萋感。
這一切,都是她報復前夫、報復生活和社會,留下的後遺症。
是她自己作的,怪不得任何人。
人就這樣,很少有珍惜天生擁有的東西,比方健康。
當前太多的年輕人,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進了豐富的夜生活中,聽人提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規律生活時,總是嗤之以鼻,譏笑這樣說的人是老土,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等等。
但當他們的身體,隨着年齡的增長越來越糟糕,再也無法像作息規律的別人那樣,愉快的享受越來越美好的生活時,才知道當初譏笑別人的行爲,是多麼的愚蠢。
人們一生中,有很多東西,總是等到失去後,纔會後悔不已,懂得珍惜。
已經晚了。
“賀蘭副總。”
就在賀蘭小新眼神空洞的盯着桌面,感悟她三十年的人生,細細品嚐自己所釀的苦酒時,發現她神色不對勁的葉小刀,輕聲問道:“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是。”
賀蘭小新眨巴了下眼,從茫然中醒來,也沒隱瞞什麼,無聲的笑了下:“我有心事,很重很重,重到我好像無法承受的心事。”
葉小刀問:“我能幫你嗎?”
賀蘭小新反問:“你能做什麼?”
“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葉小刀想了想,很誠懇的說:“比方,殺人。”
“殺人?”
賀蘭小新眉梢稍稍挑了下,低頭拉開抽屜,拿出一盒煙,叼一顆在嘴上。
葉小刀馬上拿出火機,雙手捧着遞到了她嘴邊。
賀蘭小新螓首向前,剛要點燃,卻又稍稍停頓了下,但還是湊在了火苗上。
看似愜意的吸了一口,她把煙盒向前一腿:“來一顆?”
葉小刀也沒客氣,拿起香菸,動作嫺熟的在虎口上一磕,香菸彈出來後張嘴叼住。
不過,他在點燃後只吸了一口,眉梢就微微挑了下,把菸捲掐滅在菸灰缸裡。
賀蘭小新幽幽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葉小刀搖了搖頭,解釋道:“我從來都不吸加了料的煙。”
“加了料?”
賀蘭小新心中一驚,雙眸中有寒光一閃而過,隨即恢復正常:“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她的特供香菸內,加了不一樣的料這件事,能夠知道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內的不會超過五個人。
當初爲了避免讓人知道新姐在吸毒,把稀釋太多倍的一號,摻雜在菸草中時,她在南疆秘密科研室內的科研人員,可是費了很大的工夫,才研究出怎麼才能去化驗,都化驗不出來的技術。
化驗,都化驗不來的毒品,可人家葉小刀只吸了一口,就已經品出了異常。
這證明了什麼?
只能證明他纔是毒品這方面的,絕對大行家。
葉小刀沒有回答賀蘭小新的話,走到飲水機前,用紙杯接了杯涼水,喝嘴裡仰天用力咕嚕了咕嚕了幾下,低頭噴在了廢紙簍內。
又擡手放在嘴前,哈出一口氣,鼻子嗅了下,好像沒嗅到他所討厭的味道,才滿意的笑了下,問:“新姐,你吸這種煙,多久了?”
賀蘭小新盯着他,沉默片刻,才緩緩回答:“四年多了吧。”
“哦。”
看似很隨意的哦了聲,葉小刀聳聳肩:“賀蘭副總,很抱歉,我想,我不能給你當秘書了。”
賀蘭小新眼神慢慢冷了下來:“什麼意思?”
葉小刀滿臉的遺憾,卻又很乾脆的說:“我不想和一個大毒梟混在一起,要不然有人會看不起我的。儘管,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有味道的女人。”
心機很深的賀蘭小新,臉色終於變了,藏在桌下的右手,慢慢拉開了中間的抽屜。
抽屜裡,放着一把上了膛,只要打開保險就能送人去極樂世界的手槍。
自從遭遇死殺的問候,新姐無論去哪兒,都能隨手拿到槍械。
“別拿槍。”
就在新姐右手剛摸到冰冷的手槍,葉小刀說話了:“李南方沒有和你說過,女人可以玩槍,但絕不能玩這種槍的話嗎?”
新姐嬌軀一顫,失聲問道:“你、你和李南方是什麼關係?”
“新姐,別裝了。”
葉小刀擡腿,坐在了桌角上,拿出自己的香菸叼上一顆,低頭點火時,賀蘭小新忽地擡起了手。
她手裡,握着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槍,亮錚錚的看上去好像藝術品,不過打碎刀爺的腦袋,確實不怎麼費力的。
在舉起手槍的一剎那,新姐右手食指已經扣下扳機了。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賀蘭小新耳邊響起時,又是砰地一聲輕響。
啪,是耳光聲。
砰,是子彈出膛時的槍響。
出膛的子彈,以超過每秒兩百米的速度,激射進了牆壁內。
子彈出膛這麼快的速度,竟然跟不上葉小刀抽她耳光的速度。
一耳光抽過去後,葉小刀右手回縮時張開五指,順着賀蘭小新胳膊下滑,貌似輕風拂過水麪那樣,一閃而過。
等腦袋被抽歪倒一邊的賀蘭小新,猛地回頭時,那把手槍已經在葉小刀手裡了。
葉小刀看着她,神色淡然,就彷彿剛纔從沒對美女動粗那樣,舉過肩頭的右手五指,跳舞般輕靈的動着——絕對沒超過三秒鐘,那把手槍就被葉小刀單手拆成了零件,噼裡啪啦的落在了桌子上。
刀爺用實際行動,讓新姐見識了什麼纔是玩槍的高手。
間接也讓她懂得了,美女喜歡玩槍可以,但絕不能玩這種槍的道理。
擡腳勾過紙簍,葉小刀把桌子上的那堆零件,清掃垃圾那樣,掃了進去,慢悠悠的說:“新姐,你現在是不是以爲,李南方已經把你的詳細資料,都告訴了我?所以,我才主動貼近你?”
賀蘭小新沒說話,低頭再次打開了抽屜。
葉小刀看都沒看她一眼,彷彿早就知道她開抽屜,只是爲拿出溼巾,擦着有些火辣辣疼的臉頰。
慢慢擦了幾下,賀蘭小新才擡頭看着他:“難道不是嗎?我不相信,如果他沒有把我的底細告訴你,你就能在看到我的一眼,就屁顛屁顛的過來討好我,哭着喊着的給我當秘書。”
“你這個人,還真有意思。”
葉小刀笑了:“這句話,是李南方在和我提起你時,說過的唯一與你有關一句話。信嗎?”
“信。”
看着這個自信的男人,賀蘭小新只覺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撮了下小嘴,低頭對廢紙簍吐了下。
口水是紅色的,葉小刀抽的她那一巴掌,力氣很大,雖說沒有把她的牙齒打掉,卻打破了她的牙根。
“我在看到你之前,是不認識你的。”
葉小刀看着手裡冒煙的香菸,解釋道:“可能你說的不錯,我在看到你之後,確實屁顛屁顛的跑過去討好你,哭着喊着的給你當秘書。但,那是你的美麗吸引了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升起了要霸佔你的想法。不擇手段,不惜代價。”
“現在呢?”
賀蘭小新輕吸一口氣,柔柔的笑問:“還會想霸佔我嗎?”
葉小刀搖頭。
賀蘭小新無聲地嗤笑道:“呵呵,就因爲我剛纔要殺你?”
“不是。”
葉小刀繼續搖頭:“在你很乾脆的答應我的冒昧要求後,我就知道我必須消滅這個念頭了。”
“爲什麼?”
“因爲你是李南方的女人。”
葉小刀遺憾的嘆了口氣:“唉,雖說我總是看那廝不順眼,但我絕不會爭搶他的女人。”
“我、我是李南方的女人?”
從來以高智商而驕傲的賀蘭小新,瞳孔驟然猛縮,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