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方變成了一個紙人,被點睛了的紙人,依偎在同樣是紙紮的老黃牛身上,看着送喪的隊伍,從他眼前魚貫走過。
孝子賢孫們都在痛哭,哀聲禱告先人一路走好,沒有誰看他。
這讓他覺得很空虛,也無比的驚慌。
因爲他很清楚,找不到六個人來看他的眼睛,他就是一個被燒爲灰燼的紙人,沒有任何的魂魄,從天上飄落下到地上後,變成肥料。
看我的人呢?
在哪兒?
快來,快來!
在李南方的急切的祈禱下,他終於看到了第一雙眼睛,那是一個女人的眼睛,帶着無論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的熟悉。
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盯着那雙眼睛,貪婪的勾着所需的魂魄。
那個女人走了,好像忽然間掉了魂那樣,第二個人出現了,也是個女人。
李南方認識她,是嶽梓童。
嶽梓童怎麼會來這兒,這個問題李南方不會多考慮,他在勾走小姨的一絲魂魄時,沒有丁點的愧疚感,是她對不起他,早死也活該。
咦,閔柔怎麼也來了?
這孩子,難道不知道點睛了的紙人,是不能正視的嗎?
快走,快走,我不想害你——唉,晚了,我已經具備了三個人的魂魄,誰是第四個?
哈,是展妃?
好啊,很好,自以爲是的臭女人,冷冰冰的樣子裝個毛啊,老子有機會肯定會草了你。
這個是誰?與賀蘭扶蘇那個小白臉有幾分相似啊,是他妹子,還是他姐?
別管是他妹,還是他姐,賀蘭家的無好人,享用了就是!
最後一個呢?
乖乖,是個極品大美女哦,黑絲長腿不次於嶽賤人,關鍵是那份成熟的女人風度啊,就像黑夜中的仙子那樣,騎在這樣的女人身上,應該很舒服。
好了,好了,不要來人再看了,老子準備昇天了啊!
李南方看到,在孝子賢孫的哀嚎聲中,大火把他,老黃牛,金山銀山,忽地籠罩了起來,烈火像毒蛇那樣吞噬着他們,他卻感受不到一點點的疼,只是眼神詭異的盯着那六個女人,在心中默唸,我會回來找你們的,等你們死後。
一聲牛叫,提醒李南方時辰已到,該上路了。
老黃牛在前,金山銀山在兩側飄浮,喪主的先人,勝似閒庭信步,大袖飄飄。
喪主的先人是個男人,方頭大臉長相威嚴,身穿黑色金絲鏽龍袍,腳踩祥雲登天靴,頭戴八寶金龍冠——整的就跟古代君王那樣,邊走邊摸鬍子,指點江山的樣子。
看到戲子一樣的男人這般風度,李南方很想罵一聲裝逼,幸好沒罵出來,因爲他看到忽然有很多人,從雲層內鑽了出來,身穿宮裝的美女,金戈鐵馬的軍士,手持長朔,肩背彎弓,面帶鐵甲,一個個殺氣騰騰。
他如果罵一句,這夥人鐵定會把他撕成碎片。
那股子凜然的殺氣,讓他渾身打顫,下意識的貼在老黃牛身邊,低頭前行。
人家可能是個真正的帝王,老子只是送他上天的紙人,以前不知道在哪兒沉睡來着,被抓來負責給他牽馬了。
只是很奇怪啊,堂堂一帝王,怎麼還用鄉間的粗俗葬禮?
帝王駕崩後,不都是該全國發喪,白衣鎬素嗎,前有應龍開道,後有玄武壓陣,中有風伯雷母統帥——怎麼着,葬禮會這樣簡單的讓人髮指?
李南方並沒有納悶很久,老黃牛告訴他了,說這位帝王本是很牛比的一代名君,結果自己作死,搞得天下大亂,被手下奸臣給謀殺,死後連皇后都被人擄走玩樂去了,君王本人更是在歸都城途中,被譁亂的軍士拋棄,暴屍荒野。
後來呢,君王的心腹手下,冒着生命危險,把他給收斂,送到了大東北深山某處安葬,那兒窮的兔子都不拉屎,能在給他發喪時,有個老黃牛,紙人相送就不錯了。
這些忽然從雲彩裡出現的宮裝美女,百戰猛士,都是生前效忠君王的,就等他駕崩歸天后,來接應他呢。
所以啊,老黃牛告訴李南方,最好是別東看西看的,免得招惹麻煩,把好不容易積攢的三魂六魄給弄丟,重新變回他本是一張白紙的命運。
李南方唯唯諾諾,連聲答應,稍後又忍不住的問,他在發喪之前,怎麼會看到那樣六個女人呢?
老黃牛深深的看了李南方一眼,說她們啊,都是帝王的妃子,早就香消玉損了的那種,帝王生前很懷念她們,思念之情感動了上天,才讓她們化爲人形,投胎轉世到人間,爲帝王送行。
李南方又問,那我豈不是不能害她們了?
老黃牛還沒有回答呢,懷抱美人兒。被百戰猛士簇擁着的帝王,忽然回頭瞋目大喝,誰在那兒瞎嗶嗶,打攪朕與衆卿家聊天?
李南方很想說不是他,是老黃牛在瞎嗶嗶——帝王忽然露出原型,化身一條模樣猙獰的黑龍,張牙舞爪咆哮着撲了過來。
“啊!”
李南方驚恐之際,張嘴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條黑龍攸地鑽進了他的嘴裡,隨後聽到師母驚慌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南方,南方,你怎麼了?老頭子,快點來,南方醒了!”
李南方猛地睜開眼,黑龍,老黃牛,宮裝美女,百戰猛士,全部化爲烏有,唯有師母那張端莊和藹的臉龐,真真實實的存在着,晶瑩的淚水雨一般滑落,落在他臉上,讓他感受到了從沒有過的清涼,心胸中被黑龍裹起的戾氣,瞬間散了。
接着,他就看到了岳母,看到了薛阿姨。
岳母也是淚流滿面,不住地擦着,卻在笑,這是開心他終於醒來了。
薛阿姨沒有哭,更沒有笑,眼裡濃濃的擔憂,在他醒來後就消散了,銀牙緊咬的罵了句:“兔崽子,活該!”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老頭那張包子臉,一晃就佔據了他所有的視線,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長長鬆了口氣,疲倦異常的說:“呼!總算是把這條命給奪回來了。”
李南方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意識的想坐起來,渾身卻沒有一點點的力氣。
“別動,南方,你全身都被毒蛇咬傷了,沒有毒發身亡,這就是老天爺在開恩發慈悲。”
師母擦了把淚水,忽然想起了什麼,站起身就向外跑:“鐵牛家的,你快陪我去帝王谷,向先祖列宗謝恩!”
“慢點走,你都幾天沒吃好,休息好了,身體吃不消了。唉,我陪你去吧,老謝家,小嬸,麻煩你們照看着這兔崽子點。”
老頭嘆了口氣,慌忙追出去了。
“走你的,這兔崽子交給我們了。”
薛星寒很乾脆的樣子,擺了擺手坐在牀沿上,接着擡手給了李南方一嘴巴。
耳光聲很響,嚇了擦眼淚的岳母一大跳,李南方聽的清清楚楚,卻感受不到應有的疼痛,就像被狗尾巴草輕輕拂過那樣。
“是不是覺不出疼?”
薛星寒問他。
“嗯,稍稍能感覺到一點。”
李南方這才發現,他說話時,也得費很大的力氣,要不然舌頭都沒法動。
“這就對了。哼,你特麼的活該。”
薛星寒不罵人,好像就會渾身不舒服,又伸手在李南方身上用力掐了下,問:“這兒呢,有感覺沒?”
李南方心跳,稍稍加快了點,臉也可能在發紅,因爲薛星寒掐的那個、那個東西,是他用來征服女人的寶貝,雖說一點也不疼,卻能感覺得到。
這個潑婦,當着我丈母孃的面,掐我的命根子,就不知道害羞嗎?
李南方心裡這樣想時,就看到岳母飛快的向那邊看了眼,接着低下了頭。
李南方猛地明白了,草,老子不會是什麼也沒穿,就躺在牀上了吧?
薛星寒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冷笑一聲說道:“哼哼,你沒猜錯,你現在光溜溜的,老孃我想怎麼吃你豆腐,就怎麼吃你豆腐。你不願意啊?有本事,滾起來捂住。嘖嘖,兔崽子,人不大,傢伙不小。”
李南方閉上了眼,很想死了拉倒。
他能看出,薛星寒的眼睛裡,只有嘲笑沒有丁點男女坦誠相見時的羞澀,一點也不如岳母有內涵,絕對是存着女流氓的心思,來故意調戲他。
岳母看出女婿要死了,忍不住的勸說老謝婆娘:“星、星寒,別惹他了,他昏迷幾天剛醒來,小橋家說他的情緒,不宜大起大落的。”
“哈,怪不得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啊,還真是這麼回事。行,看你面子上,這次我就放過這兔崽子。你們是一家人,我是外人,走了!”
薛星寒哈哈大笑着,站起身來時,就抓住李南方那寶貝,狠狠拽了下,好像要給擼掉一層皮那樣,才心滿意足的轉身,擺着豐滿的美臀走了。
被這潑婦這樣折騰,讓他又想起小時候,她可不就愛玩他這小雀雀嘛,滿臉的羨慕,直到爲老謝一口氣生了倆兒子後,纔沒了這惡趣味。
李南方想死,更想哭,當着丈母孃呢不是?
師母也是,您和潑婦看着我光屁股,這也沒什麼,我本來就是你們打小看起來的,可丈母孃呢,這可是外人啊,您怎麼也該給我弄牀毯子遮遮醜吧?
“南方,二大爺說了,你渾身不下八百個傷口,就不能穿衣服,蓋東西的。幸好,那時候你捂着臉,沒有遭到蛇咬——”
岳母低低地說着,好像又飛快的在那邊掃了眼,接着垂下眼簾輕聲說:“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想讓你那、那地方復員,就該用、用手替它按、按摩,像你薛阿姨那樣。在你昏迷的這幾天了,我們幾個,都是輪流給你按、按摩的。幸好,我們都是你的、的長輩。不用,不用顧忌太多。”
岳母磕磕巴巴的說完,過了很久,李南方纔艱難的問:“爲什麼,不換成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