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小娃要來?”
濱海暗營的據點內,專屬於供奉們的一個會議室內,一道低聲的喝聲猛地從首席座位處傳來,底下所有人身子都是微微一怔。
說出這句話的,是端坐在首席位置上的一個滿臉絡腮鬍須的漢子。
即便是坐着,絡腮鬍須漢子那身形,瞧着依舊比其他供奉要健碩幾分。在他眼前的寬闊桌面上,一把通體黝黑的厚實鑌鐵重刀安靜的躺着。
刀頭之上,某種看着就讓人心中發慌的鬼怪頭像,赫然在目!
鬼頭刀!
這絡腮鬍須漢子,正是鬼頭刀的主人吳爺!
今天,是暗營幾位供奉慣例碰頭的日子,按照以往的規矩,都是由吳爺來主持會議,衆供奉們各自隨便說兩句,然後便散會。
偶爾李隊長也會過來瞧瞧,不過一般時候他都不會多說什麼。若是有緊急任務的話,李隊長也只會先找吳爺商量一番,再由吳爺進行安排。
本來吳爺以爲今天的例會能早點結束,豈料沒等他坐穩了,底下的王供奉就跟他說了個事,說是那個叫做林夏的小子要過來。
吳爺一聽,眼珠子立馬就瞪了起來,滿臉的絡腮鬍須也晃了起來,狠狠的盯着王供奉,他厲聲喝出了讓衆人噤若寒蟬的一句。
昨天發生的事情,吳爺早就知道了。
暗營供奉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此番是吳爺掌權,那暗營衆位供奉之事,事無鉅細都要向吳爺稟報一聲,以示敬重。
故而昨天王胡兩位供奉回來的時候,將發生在周懷東店鋪門口的那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吳爺彙報了一番,當然添油加醋是必不可少的。
當時吳爺就怒了,若不是因爲時間太晚,立時便要找林夏這小子算賬去了——好傢伙,這一而再在而三的,真當我吳爺是吃乾飯的啊?
記得前幾次的行動中,這小子就暗做手腳,讓幾位供奉吃了暗虧。本來吳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沒想到這小子還敢繼續這麼幹。
更沒想到的是,今天一大早,王供奉又給吳爺遞來了一個消息:林夏要來暗營,據說,是來調教調教暗營的諸位供奉。
這下不光是吳爺,就連暗營的其他供奉們也都炸毛了,說屁話呢不是?暗營供奉向來是獨來獨往,大夥也就是服吳爺一個人,他林夏算幹嘛地?
還調教,哼?就連李隊長都不敢說這種屁話,他林夏憑什麼?
不同於諸位供奉的想法,吳爺是覺得憋屈,其實他之前瞭解過林夏的資料,知道這是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小子。
可就是這麼一個小子,眼看着竟要騎到自己腦袋上拉屎撒尿了,這還能行!因此一聽到王供奉這麼說,吳爺的巴掌就拍到了桌子上。
衆人噤若寒蟬之時,王供奉硬着頭皮點頭:“對,吳爺,先前底下的人傳回了李隊長的話,說是讓咱們都別離開,他們一會就來。”
“李傑雄和林夏那小娃?”吳爺確定道。
吳爺祖籍秦中,故而口音中帶着一種濃濃的關陝方言,這“小娃”兩個字,正是關陝之地對孩童的蔑視稱呼。
在他眼中,那二十多歲的林夏,也就是個屁大孩子,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對,是李隊長和那小子。吳爺,不是我說,這小子實在是太過分了。你說他竟然敢妄稱調教咱們供奉,真是豈有此理!”
王供奉眼中滿是不甘,卻也帶着幾分狡黠之意。
他
知道吳爺向來霸道異常,控制慾極強,根本就不允許任何人染指暗營供奉的事務。所以他故意擺出了調教兩個字,就是爲了刺激吳爺,讓他對林夏生恨。
“哼!”
鬼頭刀凌空而起,被吳爺抓在了手中,只見他身形閃動眨眼之間便躍出了椅子外。威風凜凜的隨手一擺,厚實的鑌鐵重刀脫手而出,朝着會議桌中央呼嘯而去。
“噗!”
隨着一聲悶響,碩大的鬼頭刀竟然無視堅硬的大理石桌面,幾乎是整刀沒入,只留下了後半截在空氣中微微顫動。
吳爺的勁道,似乎還在這顫動中無形擴散。
會議桌上的衆位供奉都是暗嚇一跳,媽呀,這吳爺的功力似乎又大進了,隨手一刀,這貫穿之力卻可比金剛鐵石。
“好!恭喜吳爺實力大進!”
眼見這番威勢,向來慣於拍馬的王供奉大叫一聲,竟然是雙手抱拳,九十度彎腰給前者鞠了一躬。這下,會議桌旁的供奉們都待不住了。
大夥紛紛起身,學着王供奉的模樣鞠躬,不過大多數人卻是心中嘀咕:這老王,自己拍馬屁就對了,非得拉上大傢伙!
吳爺喜笑顏開:“好好好,諸位,不要太客氣嘛,大傢伙既然都是暗營的供奉,那便都是我吳某的兄弟——今天,吳某就給大傢伙撂下一句話。”
說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鑌鐵重刀:“日後誰若是敢欺負暗營的供奉,吳某也不多話,但我這把鬼頭刀不會放過他。”
“好,吳爺仗義。”王供奉樂不可支,拱手又是一個鞠躬。剩餘的供奉們心裡罵娘,表面卻也是一勁的學着老王的模樣,不斷的拱手鞠躬。
“吳爺不愧是吳爺,我等佩服!”
“今天就看你的了,吳爺,大夥可都指望着你了!”
“……”
隨着王供奉挑了個頭,一聲聲的誇讚之聲,很快從各個供奉口中說了出來。
正所謂花花轎子衆人擡,會議室裡邊的氣氛一時高漲,大傢伙一個個笑顏相對,似乎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般,尤其是吳爺和王供奉。
吳爺是在滿意這種效果:這麼多供奉都乖乖的聽自己的話,這分明表現出了他的威信嘛!而王供奉卻是在琢磨着,待會林夏那小子會被虐成什麼樣。
林夏對上了吳爺,傻子都知道誰輸輸贏。哼,林夏啊林夏,你自己願意來暗營找死,可不要怨我老王無情哦!
念及此處,王供奉笑的更加的開心了!
十點鐘的時候,一輛轎車開進了暗營據點。
門口看守的兩個警衛認出來了是李隊長的車,立馬筆挺的舉手敬禮,這兩位正準備道一聲李隊長好,結果車上又下來一位。
眼瞧着有些陌生,二十多歲的年紀,也沒有穿暗營的制服——不對,其中的一位警衛眼前一亮,瞬間便認了出來,敢情這便是那位林供奉。
事實上,暗營兄弟們還是很熟悉林夏的,除了那一批在浩然武館受訓的兄弟們口口相傳外。昨天的事情,也讓很多人知道了,林供奉可是很牛氣的!
敢當面讓王供奉和胡供奉下不來臺,嘖嘖,這份魄力和實力,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李隊長好,林供奉好!”眨眼間的功夫,李傑雄和林夏都已經下了車,兩警衛交換了一下眼神,連忙中氣十足的問候了一聲。
李傑雄笑着迴應了一句:“辛苦了。”但很快他從其中的一個警衛眼中,看出來了欲言又止的神采
,便多問了一句:“怎麼,有事?”
“李隊長,今天供奉們在開例會。”警衛低聲提醒了一句,又看了林夏一眼,箇中意味十分明顯:這是衝着林供奉來的。
林夏和李傑雄對視一眼,笑了笑,都沒說什麼。此刻汽車後座上又下來一位中年男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這兩位身邊。
警衛奇怪的看了這中年人一樣,臉上露出了鄭重之色:真氣強者?
雖然警衛們的實力不是很強,但卻是極有眼力見的,尤其是見慣了暗營中供奉們的門衛。一個照面,便能判斷出來強者的實力。
“這位周先生,即將成爲咱們暗營的供奉,記住了嗎?”
李傑雄適時的解釋了一句。
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周志文對林夏那種畢恭畢敬的態度,讓他差點都腦袋短路了。怎麼就能把昨天是生死對頭的文先生,調教成這幅模樣?難道,他真有什麼特殊本領不成?
礙於面子,李傑雄不好問什麼,只要是接受了這種奇怪的情形。
而後林夏提出,要讓周志文也入職暗營供奉之事時,後者竟一口答應了下來,這讓李傑雄心中打定了主意:完事之後,一定要好好問問林夏。
兩個警衛聽說,這爲周先生也是日後暗營的供奉,態度立馬轉變,竟要再次恭敬行禮,豈料林夏忽然擺手制止:“兩位兄弟,你們記住我一句話。”
“林供奉,您說?”兩警衛豎起了耳朵。
“從天往後,除了李隊長之外,暗營無論是供奉也好,普通隊員也罷,地位是一樣的。沒有誰是大老爺,也沒有誰會低人一等,明白嗎?”
林夏的話包含金石之音,擲地有聲。
兩個警衛聽了先是一愣,旋即感受到李隊長投過來的鼓勵目光時,頓時激動了起來,挺直了腰桿,大聲回答道:“是!”
“好了,你們兩個好好執行任務吧!”一旁的李傑雄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二人繼續站崗,便帶着林夏和周志文朝着裡邊走去。
一路上,林夏不時好奇的張望。
他是第一次來這裡——之前找李傑雄時,都是在市內的一處辦公地點,可他卻不知道,暗營的據點居然是這副模樣。
瞧着,倒是跟某些電視劇中見過的軍區駐地挺像。不過說起來,暗營的據點缺了些許的陽剛之氣,多了很多陰柔之感。
估計也跟暗營的使命有關吧!
“對了林夏,一路上忘了問你,你準備怎麼對付……呃,處理這件事情?”一邊走着,李傑雄試探着問了一句。
剛纔在路上的時候他就想問來着,只不過因爲有司機在場,故而拖到了現在——眼看着幾分鐘後,就要走到那間專屬會議室了,他只能是長話短說。
他可不想呆會一進去,林夏便和暗營原先的供奉大打出手。李傑雄倒是不擔心這小子會吃虧,只是暴力解決絕對會留下一些隱患的。
這些供奉可都是桀驁不馴之人,暴力彈壓,說不定會逼的他們憤而離開——要是那樣的話,李傑雄寧願讓這批老爺們繼續作威作福下去!
林夏忽然站住了身子,笑着看了周志文一眼,轉而瞥向了李傑雄:“李大哥,你錯了,今天的主角是志文,沒有特殊情況,我不會出手。”
“什麼?”
李傑雄大驚,一旁的周志文也是大驚,兩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震驚之意。很顯然,林夏根本就沒提前告訴周志文點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