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不語,玩弄着衣服上的一根帶子,把帶子繞在手指上,鬆開,再繞上,再鬆開……她真的拿定主意了嗎?近鄉情怯,想起真的要分開,她止不住心如刀絞!
她真的能丟開以前的甜蜜溫存,抹掉那已經刻在心裡的種種?
她默然不語。
“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離婚的話,你爸爸媽媽會怎麼樣?他們會不會同意?”雲姨打定主意,再說不通就去展顏父母家求助。
展顏還是不語,繼續玩着衣服上的帶子,那帶子幾乎被繞成螺絲圈。
雲姨只好失望走了。出門後在馬路上悵然張望,身邊車流滾滾,人喧車叫,她茫然四顧,心裡一片悲傷淒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她無意識間做了招手的動作,就有一輛的士在面前停住,司機搖下車窗問:“到哪裡?”
雲姨遲疑片刻,那司機又問:“要上車嗎?”
雲姨才跨進車裡,坐下後整整挎包,低聲道:“江北區紫薇路!”
她只有去和展顏的父母談一談了,或者還有迴旋的餘地——可憐的喬軒,被樑芷柔逼到這步田地!她想着想着,淚水又止不住滑落下來,這一哭,她再也抑制不住這幾天的悲傷,眼淚嘩嘩往下掉。
的士司機是個年輕小夥子,忽然從後視鏡裡看到乘客大悲。一時慌了手腳,忙把車停到路旁,轉過頭來連聲問:“那個,阿姨,你怎麼了?”
“沒什麼!”雲姨連忙擦拭眼淚,哽咽道:“你繼續開車吧!”
在小區地水果店裡買了幾樣水果,雲姨敲開了展顏父母的門敲了好一會兒,纔有人在裡面應聲。“馬上來馬上來!”只聽得急促的腳步聲,展銘柏打開門,繫着花圍裙,手裡還拿着鍋鏟。
雲姨便一愣,笑道:“展叔叔也學着做飯了?”
她來展家數次,都是韋小娟掌竈,展銘柏是個不沾廚房的,這一見展銘柏全副怪異武裝,不由驚詫。展銘柏笑道:“這幾天小娟不舒服。所以我就趕鴨子上架……哎呀,我的鍋裡……你請坐……”顧不得雲姨,一溜煙就跑進廚房去。
雲姨笑笑,她也是在和展顏父母很熟悉了的。就自己把門關上,把水果提到茶几旁邊,然後在廚房門口看看。展銘柏正在手忙腳亂鏟着鍋裡的菜,鍋裡大概有點糊了,他手腳笨拙。左一下右一下扒拉。鍋邊濺出不少菜來。顯得狼狽不堪。
雲姨笑道:“展叔叔,我來吧!”過去接過展銘柏手裡的鏟子,三下兩下。鍋裡地菜就服服帖帖。看看櫥櫃上還有幾個小菜,便問了展銘柏弄什麼菜,索性全做好昨晚這一切幫着擺上桌子,雲姨這才洗了手關切道:“韋老師怎麼了?”
“咳,老毛病,腰椎間盤突出又發作了,這幾天都臥牀休息,除了吃飯都在牀上躺着呢!”展銘柏在客廳裡拿藥,大概是給韋小娟吃的。雲姨的心裡就咯噔一下。
真是太不湊巧,怎麼就遇上展顏媽媽生病,眼見他們一家人忙成這樣,那些話怎麼還說得出
她去臥室看望韋小娟,只是說自己是來看望一下她,然後,和韋小娟一起吃飯吃完飯見展家的冰箱裡沒什麼新鮮菜,想着展銘柏又要照顧韋小娟又要做家務,又下樓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不少肉類和蔬菜,這才告別回家。
電話鈴在響,卻是她媽媽韋小娟的電話,詢問她這幾天的情況。
原來雲姨走後,韋小娟覺得有點奇怪,因爲雲姨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她猜想雲姨是不是有什麼時候找她,就打過來問展顏。她完全沒有往別的方面想,不知道原來是自己地女兒女婿要鬧離婚。
展顏當然強顏歡笑,在電話裡和韋小娟撒嬌,閉口不談離婚的事情。韋小娟也隱瞞自己腰椎間盤突出發作的事情,只是囑咐她要多注意身體。聊天的時候,韋小娟照例要問問喬軒最近地工作累不累,要展顏多關心喬軒。
“上次他回家過年,我看他消瘦不少呢!是不是最近很忙啊?”她關切道,“顏顏,你要注意喬軒的身體,他工作的壓力大,有空的話,你就多煲湯給他調理調理!”
展顏在這邊嗯嗯答應。
結婚不到一年就離婚,不知道爸爸媽媽能不能經受這樣的打擊?她悲哀地想。
那麼,她呢?她也能經受這樣地打擊?那紙離婚證一辦,以後就是路人!
掛了電話,眼淚已經悄悄打溼了沙發上地布套,她也懶得去擦,任由它們去。
下午地時候,她勉強起身,到鏡子前整理了凌亂的頭髮,拿了一件外套出門去。
她在外面無意識閒逛,不知不覺逛到了江邊。這時已是黃昏,江邊已經有很多情侶,三三兩兩,在長椅上,樹叢間相偎依,竊竊私語。展顏暗自苦笑,怎麼會逛到這裡來,難道還想着那時候。
那時候,她和喬軒也是這江邊的常客,那些樹叢里長椅上,留下他們多少足跡,那些搖曳地竹枝傾聽了多少他們的情話。
物是人非!她在一張最偏僻的長椅上坐下,茫然看着滔滔流去的江水。那時候,就是在這裡,就是在這樣的黃昏,看月亮在江水中升起來,她說她喜歡春江花月,他就上搜了鈴聲下載。
她拿出手機,摁開那樂曲。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林哲的來電,在那邊笑道:“展顏,我出差回來了,給你家裡打電話你不在,你在哪裡?”
她還沉浸在春江花月夜的琵琶聲中,她淡淡道:“在外面,江邊看風景!”
林哲似乎在那邊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楚,只聽見他說:“好的,再見!”
面前走過一對情侶,緊緊相擁。這時,女孩子打了個微微的寒戰,男孩子關切道:“怎麼,冷不冷?”女孩子微笑着搖了搖頭,是一張平淡的臉,單純而年輕,然而愛情卻讓她容光煥發,顯出別樣的美。那女孩子擔心男孩子會凍着,但是男孩子堅持脫下了外套,給她在頭上撐開做成一把傘。女孩子拗不過他,緊緊摟住他的腰,又把那衣服擴大到他的頭上,兩人在衣服下漸漸遠去了。
她這才感覺到,天上下了濛濛細雨,不知不覺打溼了她的頭髮。
多麼熟悉的鏡頭,那時候忘了帶傘,喬軒也是這樣把衣服脫下來給她遮風擋雨……
他一直是極溫柔,也一直是極體貼的,他對她,也一直是呵護備至,可是一切在那個新婚的早上就急轉而下了。他任由她受委屈,任由她被傷害,他只有一味的逃避,他滿足樑芷柔一切無禮的要求,她在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回以前的安全感。
兩個人的感情再好,也禁不住長期的壓力。樑芷柔興風作浪,喬軒消極逃避,她就算忍得了一時,也忍不了一世,何況,喬軒已經在樑芷柔的挑唆下對她撒謊,那麼以後呢?時間長一點,當他對這樣的拉鋸戰厭倦的時候,他會怎麼樣?這段婚姻又會怎麼樣?
可是,就這樣放棄喬軒,放棄自己一心經營的婚姻,她又真的願意嗎?
喬軒千錯萬錯,只是因爲有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生育了他而不撫養,使他落到了不得不揹負養育之恩大於天的境地。他的處境不可謂不難,可是再難,也不能由着自己的人生被糟蹋,而後牽連上她的,甚至波及到無辜的寶寶……
那天在酒樓,在衝動下說出了那一直隱藏的不敢說的那兩個字——離婚,她真的要走到哪一步嗎?如果他能站在自己這邊,她還會這樣逼他離婚嗎?
眼淚涌上來,江面頓時一片模糊,她用手背擦了擦,這時,頭上出現一片藍色的天空,是一把傘!
她的心忽然莫名奇妙一跳!
我知道這幾章有點鬱悶,可是這是一個過渡,明天接着進入精彩環節!
祝大家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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