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
芙蓉忽然看懂了大吾從歐雷歸來，與她們談論柏木時眼裡洋溢的光。
那個最喜歡石頭的男人找到了一顆前所未有的寶石，而這顆寶石放眼全世界都不會再有第二枚了。
就像黃鐵鎮永遠不可能走出第二個柏木。
“這次就稍微認真點吧。”
她低聲喃喃，升降機也隨之到達地下城第一層。
滋——
隆！
腳下的鐵板輕微搖晃，自動門簾吱噶一聲打開。
呈現在衆人面前的是由無數盞白熾燈勉強照亮的巨大空間，隨處可見由鐵皮與塑料構成的板房，多年的殘留污漬讓它們看上去破舊不堪，而擡頭望去超過三十米的穹頂則令芙蓉和胡帕頗感新奇。
對柏木來說則是再熟悉不過的環境。
剛成爲流沙隊隊員那會兒，他天天來地下和大冢對戰以應對慈善大會，後來成了小隊長也天天往地下鑽。
直到流沙隊向惡犬隊宣戰後去的才少。
“地下城！好厲害！”
胡帕一馬當先飛了出去，全然沒在意下來之前提到的危險。
芙蓉也如同觀光旅遊一般左顧右盼，並道：“還真是地下城欸，我想鐵旋老爺子看到這裡一定會特別高興吧？”
鐵旋最開始設定的新紫堇位於紫堇市地下，是類似地下城的地下都市，無奈需要投入的資金實在太高而不得不放棄。
“他不一定看得上。”
柏木很清楚相較於鐵旋構想的新紫堇，眼前的地下城無疑太過簡陋，除了佔地空間大沒什麼可取之處。
電源之前啓動後一直沒關上，空無一人的地下城格外安寂，莫名存在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氛圍。
更重要的是，之前跟隨芙蓉視線見到的白影，這會兒自己也能看見了。
“柏、柏木！”
布里託聲音顫抖，低聲問道：“你看到那些白影了嗎？”
柏木按住他的肩膀並對其他隨行人員說道：“慌什麼，只要他們沒衝過來咬你們，你們就當沒看見，以前那些見面就收數的雜碎不比他們可怕多了？”
衆人聞言頓時表情複雜起來，布里託腹誹道：“這不能一概而論吧？”
芙蓉眨眨眼，也開口道：“柏木親說的沒錯，大家儘管安心吧，真正的危險不是它們——”
“喲噥！”
站在她身後的黑夜魔靈忽然動了，寬大的手掌在身前搓動，凝聚出一枚暗紫色的能量球。
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處，一枚幽紫色的火焰驀然飛出。
黑夜魔靈的血色獨瞳迅速將其鎖定，足以媲美頂級壘球手的厚實臂膀迴轉着將暗影球擲了出去！
鬼火竭力閃躲，暗影球卻像鎖定了一樣追逐着它，直至躲無可躲——
嘭！
渾濁的煙霧炸開。
黑夜魔靈飛身上前，肚皮裂開一張大嘴，將煙霧中的鬼火吸了進去。
“你們隱約體會到的異樣感，基本都來自散落到各處的花巖怪魂魄，而它們除了附身以外也沒有別的傷人能力。”
芙蓉一邊說一邊擲出大量的精靈球。
砰砰砰！
一連串白光閃爍。
大量的彷徨夜靈落地，血色獨瞳掃過空蕩蕩的地下城。
“去把那些壞孩子都抓過來！”芙蓉的聲音在地下城內迴盪，彷徨夜靈們宛若木乃伊般飄浮着離去。
隨即她又從黑夜魔靈的肚子裡摸出來許多福袋外貌的御守，分給布里託還有後續幾批下來的工人，“大家戴上這個就不會看到那些白影了。”
柏木跟着伸手，但芙蓉沒給。
“你就不需要了吧？”
“好奇，好奇而已。”他遺憾地把手縮了回來。
而工人們戴上御守看不見白影后，雖說是掩耳盜鈴的行爲卻還是逐漸放鬆了下來，
隊伍來到塌陷處，這裡留下了許多大型掘地的機械。
地下城並非黃鐵鎮的最深處，更下方還有暗無天日的礦洞，過去黃鐵鎮的各個勢力將一些殺掉太可惜的人扔進去挖礦。
據傳很久以前下面還有個底層競技場，受不明影響關閉了。
機器轟隆隆開動。
不同於大鋼蛇挖洞時像要把大地攪得天翻地覆那樣，工人們操縱的工程機器穩重而迅捷，各式各樣的雜物被搬開，砂石被堆砌到邊上。
柏木津津有味地旁觀。
前世他就很喜歡看各種巨無霸機械運作，隱約能感受到其蘊含的機械之美。
只可惜胡帕與他的喜好不同，在原地待的無聊跟耿鬼一起到其他地方找樂子去了。
芙蓉通過黑夜魔靈指揮散落在地下城各處的彷徨夜靈，偶爾回頭跟柏木聊上兩句，大多在詢問他的過往。
值得留意的是，她身邊的模糊白影越來越多。
柏木忍不住開口問道：“他們——”
“沒事的，大家只是常年沒有傾訴對象，好不容易等到一個能聽見他們聲音的存在，所以纔會靠過來的。”
芙蓉還以微笑。
從小在送神山那種地方長大的人就是不一樣。
柏木雖然不怕但被那麼多迷失靈魂圍着，也難免覺得有點毛骨悚然，“能從他們身上收集情報麼？”
“恐怕不能，迷失靈魂的一大特點就在於無法交流……你不要把他們跟影視劇裡那些鬼魂扯上關係啦！不一樣的！”芙蓉雙手放在胸前比了個叉。
可是小智曾經遇到過能交流的少女幽靈欸……
他想起了無印篇中等候親人歸來的少女幽靈，那裡還有一隻活了兩千年的鬼斯，能夠變成各種各樣的人類，甚至創造出寶可夢幻影。
約莫半小時後。
“唔，看樣子要收集齊了。剛好一百零八個魂魄，只有一隻花巖怪。”
她看着一隻彷徨夜靈將鬼火送入黑夜魔靈的肚皮，轉頭對柏木說道，圍在她身邊的迷失靈魂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一鬨而散。
爲防止多隻花巖怪作亂，芙蓉特意從她奶奶那裡借來了數量衆多的彷徨夜靈，用來針對花巖怪散落的魂魄。
兩人遠離施工現場，來到一片寬闊的地方。
芙蓉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串念珠、一個白紙做的頭冠和一大串鈴鐺，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封印花巖怪，不敢保證一次成功，你可得幫我看着魂魄別讓它們逃走。”
“行。”
柏木環視了一圈數目衆多的彷徨夜靈，心想大概率也不需要他幫忙。
人頭大的楔石被黑夜魔靈放置中心。
芙蓉戴上頭冠，手持念珠和鈴鐺串圍着楔石跳起了神秘的舞蹈，嘴裡更是唱起了意味不明的歌謠。
靈媒師……柏木新奇地看着芙蓉“作法”，初看感覺和前世那些跳大神沒什麼區別，但很快他便察覺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降臨。
胡帕和耿鬼都被吸引過來，驚歎地看着芙蓉，想來在它們眼中芙蓉多半具備不一樣的色彩。
他轉過頭看向別處，猛地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大量構成高矮胖瘦人形的白影出現在了彷徨夜靈們的身後，他們一改先前的模糊外觀，每個迷失靈魂面容都十分清晰。
他們就像圍觀的吃瓜羣衆一般，靜靜看着芙蓉舞蹈。
叮鈴~
叮鈴~！
一團又一團鬼火從黑夜魔靈肚皮裡飛出來，在半空中變化成各種形狀，無聲地怪嘯着，卻不得不鑽進楔石裡。
每飛進去一團鬼火，楔石表面的紋路都會亮一下。
直至第一百零八團魂魄飛入其中，芙蓉的舞蹈也跟着停滯。
她驀然朝柏木看過來，喊道：“封印完成！準備收服吧！”
“多龍巴魯託！”
柏木邁步上前，身旁浮現多龍巴魯託的身影，兩隻小多龍也早在發射孔內嚴陣以待。
中央的楔石劇烈顫動，一張奇怪的紫色鬼臉猛地衝出來，又如同漩渦般迴轉。
“咪——咔——”
蘊藏憤怒的喊聲響徹整座地下城空間。
“嚕唾！”
多龍巴魯託毫不在意，尾巴甩動化作一道深藍色的流光，以花巖怪反應不及的速度出現在它身後。
柏木接過耿鬼遞來的高級球，喊道：“龍箭！”
砰砰！
兩聲炸響，多龍梅西亞姐弟尖嘯着朝花巖怪飛去，渾身縈繞深藍色的光芒，宛若高速飛行的導彈。
誰料這傢伙像是後腦勺長眼睛了一樣，陡然拔高獰惡的鬼臉，宛若一株長莖的向日葵。
小多龍們因此撲空。
花巖怪轉過鬼臉朝向多龍巴魯託，發出邪惡的怪笑，一副十分得意的樣子。
柏木嘴角扯開，“笨蛋。”
話音落下。
小多龍們俯身迴轉，猝然前滾翻調整飛行姿態，對準花巖怪的後腦勺殺了個回馬槍！
嘭！嘭！
兩道濃煙炸響，混雜着花巖怪的慘叫。
它顯然沒意識到小多龍們絕非單純的能量束，它們可是擁有自我意識可以調整朝向的追蹤型導彈！
“暗影球！”
柏木再度開口，多龍巴魯託嘴前暗紫色能量匯聚，化作人頭大小的能量光波砸向瀰漫的煙塵。
煙塵內的花巖怪艱難地移動着，似乎有逃跑的想法，奈何多龍巴魯託的動作太快，它剛要拉扯楔石就被暗影球糊了一臉。
嗙！
“咪咔！”
花巖怪的慘叫格外刺耳。
旁觀的芙蓉剛要提醒，柏木已然將手中的高級球擲了出去，準確無比地砸中了楔石。
花巖怪被吸入其中，落地後的高級球簡單搖晃了兩下，徹底放棄掙扎。
“收服成功！嘢！”
芙蓉笑着擡手迎上來。
“嘢……”柏木與她擊掌，多龍梅西亞姐弟一左一右將高級球捧起來，送到訓練家手邊。
花巖怪入手，可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這種疑似人類靈魂轉化而來的寶可夢，他實在沒太多培育的興趣。
芙蓉則道：“把它放出來吧，說不定能瞭解一下靈界入口的事情。”
“欸？它是從靈界來的嗎？”
柏木沒想到這就直接蓋棺定論了。
“當然了，地下城是這半年裡封鎖的對吧？更下面的礦洞半年前也還在使用對吧？短短半年時間怎麼可能孕育出花巖怪啊！如果它早就存在的話，你們也不可能昨天才知道啊。”
芙蓉的解答讓他無言以對。
說到底，他爲什麼會覺得花巖怪是本地孕育的？
因爲圖鑑曾說過花巖怪是由一百零八個罪惡的靈魂組成這點麼？黃鐵鎮罪惡的靈魂確實不少……
柏木打開精靈球。
花巖怪落地，從楔石裡鑽出來，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剛纔多龍巴魯託和小多龍們打得太狠了，導致它半天緩不過勁兒。
柏木見狀便從口袋裡掏寶可方塊，放到花巖怪面前，“這個給你，應該能吃吧？”
“咪咔……”
花巖怪俯身吃掉，狀態稍稍好了一點。
旁邊的芙蓉不由得調笑道：“柏木親真溫柔，明明剛纔嘴上還那麼排斥花巖怪。”
“我不是排斥它……”
柏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偏好。
花巖怪立即來了精神，芙蓉也就此跟它交流起來，作爲天生的靈媒師，她擁有和幽靈寶可夢直接交流的能力，不需要靠語言溝通。
半晌後。
芙蓉擺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怎麼了？”柏木急切地詢問。
她道：“花巖怪說靈界入口是被‘守門人’堵住的，原因什麼的完全不知道，它只是靠近就被‘守門人’打裂了楔石，又從靈界掉了出來。半年的地下城塌陷徹底毀掉了它的楔石，才讓它魂魄分散開。”
守門人？
柏木腦中迅速回想起一個潔白的浴缸——
不對，是死神棺變成的浴缸。
“啊，‘守門人’是一種擁有特殊使命的寶可夢，就像你上次遇到的那個死神棺，它負責堵住靈界入口引導迷失靈魂進入，防止裡面的幽靈和幽靈寶可夢出來……”
芙蓉匆匆解釋了一句，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黑夜魔靈，笑道：“我的黑夜魔靈也是送神山守門人之一呢！”
緊跟着，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按理說守門人不可能堵門啊，更別說把花巖怪給丟出來不管了，看樣子發生了點不同尋常的事情呢。”
寶可夢動畫世界真奇妙啊。
柏木聽完芙蓉的敘述，腦海裡閃過這樣的感慨。
各種史前黑科技就不說了，連奇幻小說裡的靈界守門人都有，話說這玩意兒跟騎拉帝納的反轉世界有關係麼？
好歹這位大佬也是幽靈屬性的神獸，象徵着反物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