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福爾摩斯
“你是曾傑的朋友?”威哥挺着五倍米其林游泳圈的大肚子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好似放鬆了警惕,“曾傑有日子沒來了,他要的新貨昨天剛到,你是要嚐鮮啊還是要白貨?”
宣辰不懂嚐鮮是什麼意思,裝着很感興趣的道:“——鮮貨?倒是聽曾傑說起過,和白貨有什麼不一樣?是不是更得勁更刺激?”
“既然是曾傑的朋友,我也不瞞你,我們有自己的研發工廠和研發人員,新貨的成分比白貨要高級的多,研發基地專門針對現代人壓力大焦慮抑鬱而研發出一款叫“紫煞”的新貨,”威哥嘆了口氣,“就是貨太他媽稀有,所以價格比白貨高很多。”
“物以稀爲貴,好東西自然是要貴些!”宣辰擡手輕輕撥弄了一下秀髮:“錢不是問題,新貨給我看看,見貨給錢,我們還要回市裡,這鬼地方離市區太遠,要不是曾傑說他那沒貨了,我也用不着巴巴的跑這來。”
威哥見她身邊的蕭景坤一身行頭不俗,他從監控裡看到此人出手闊綽,又從宣辰的形態舉止料想這兩人非富即貴,定是傻缺的富二代閒着無事喜歡找刺激尋快活。
宣辰見他猶猶豫豫的還不拿貨,便把事先從林平知那學來的,在哪哪哪拿過貨,當時價格是多少,成色怎麼樣,還說雖然新貨貴,讓他看在曾傑介紹的份上,怎麼也得打個折,富二代有錢,可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口若懸河的裝逼之後又故意砍價還價,聽得威哥連連附和,對她的警惕才基本放下:“既然你對新貨感興趣,第一次交易就給你打個折,下次如果量要的多,到時再說。”說着一擺手,身後的手下就從大衣內拿出一個袋子,從袋子裡拿出一小袋紫色粉末。
宣辰站起身,要上前拿貨。
“等等,”威哥胖乎乎的短粗手擋在那散發着詭異紫光的毒品上,“道上混的,都知道這個規矩,先試貨。
宣辰心中一凜,眼神在飄忽間撞上了蕭景坤的目光。
蕭景坤微不可察的對她搖了搖頭。
“你是曾傑的朋友,對白貨這麼瞭解,這新貨呢你是第一次接觸,如果不試怎麼知道它物超所值呢,你說是不是?”威哥老奸巨猾,居然用這招來試探。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麼聊齋,”宣辰想,“直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就完了麼?”
威哥可不理會她心潮澎湃的內心戲,他兀自說的義正言辭,不容分說的直接讓手下把“紫煞”倒在了錫紙上,笑吟吟的推到宣辰面前。
宣辰茫然失措,暗想:“完了完了,我這還沒永垂不朽呢就身陷囹圄了,怎麼也得在槍林彈雨中真刀實槍的打一場在公安系統的檔案上留下光輝的英雄事蹟,再讓我下地獄啊!”
她望着面前那詭異的紫色粉末竟然感覺比小時候母后逼着她吃五花肉還要令人膽戰心驚。
“我還沒有穿過婚紗,”宣辰心想,“還沒有被人表白。”
對於警察來說,要做臥底就要有很高的智商和過人的勇氣以及強大的心理素質,除了謹言慎行還要面對很多特殊的挑戰,難度不低於吉尼斯任何的世界記錄。
蕭景坤心知肚明,作爲資深臥底緝毒警察,他的身份高度機密,他深知因染上毒癮而身敗名裂的臥底警察太多了,在公安系統內網裡定期公開染上毒品的處級警督數不勝數,哪怕你受過很多表彰,哪怕你戰功赫赫,在毒癮發作面前都是那麼的卑微和可憐。
宣辰喜怒不行於色,她的內心就算在排山倒海,吶喊咆哮,在毒販面前依然從容優雅,繼續接着體現富二代的傻缺本質。
“嚐鮮啊,好啊!”宣辰擡起纖細白嫩的手,拿起錫紙,笑嘻嘻的看着那紫色的粉末:“我就喜歡刺激······”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了過來接住她手中的錫紙,把她輕輕護在身後。
蕭景坤朦朦朧朧的,萎靡不振的揉着眼睛,疲倦懶散的樣子在包間頂部絢麗的燈光下白皙的皮膚、俊美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樑,略帶着桀驁不馴菱角分明的嘴脣,此時竟然顯得十分邪魅狷狂,渾身散發出英俊男子迷人的魅力,彷彿是一朵高山上帶着劇毒的奇花異草。
他擋在宣辰前面,好似英雄救美就是他一貫的作風,他動作嫺熟,讓旁人看了根本不會生疑,他折起錫紙放在鼻下,修長的手指按住鼻翼一側,在縱目睽睽之下閉上眼十分陶醉的吸了一口。
宣辰在他身側扭頭親眼見到這一幕,她的呼吸一滯,剎那間她險些要喊出聲,理智讓她強忍着心跳加速。
蕭景坤擡手把空空如也的錫紙扔向地面,緊接着眼一閉像酩酊大醉般往後倒去,宣辰順勢抱住他,自己的腳由於心裡的驚懼和恐慌也有些不穩,繼而往後退了幾步。
然而,宣辰還要笑着繼續把戲份演足了:“這新貨果然不同反向,得勁兒!行,你有多少?”
威哥呵呵大笑起來:“勁兒夠足,量也夠大,不知你錢帶的夠不夠?”
毒販話音剛落,就被門外幾聲咚咚的響聲給打斷了。
那扇暗門突然被人踹開,烏泱泱的人魚貫而入,不等毒販反應過來,就被一羣穿着制服的人給厲喝住:“警察,不許動,把手放頭上!”
宣辰擡眼一看,不是林平知的人。
她忙摟着蕭景坤輕輕往門邊靠近。
“都不許動!”一個聲音赫然傳來,猶如五雷轟頂。
宣辰在蕭景坤耳邊輕語道:“不是我們的人,看來是局中局,你怎麼樣?跑的動嗎?我負責轉移視線,時機成熟,你就跑,嗯?”說完她猛地彎腰:“哎呦!······警察同志,我要上洗手間。”
“這個時候要上洗手間?出幺蛾子呢?”一個片警拿着警棍耀武揚威對着她喊。
宣辰摟着搖搖晃晃的蕭景坤慢慢退至門邊,心說只能戰了,她把蕭景坤朝門外一推,右手肘往外一擡朝輔警的頸窩使出一道勁風,“哐當”警棍掉在地上,宣辰迅速擡腳飛踢,武力值尚淺的小輔警當即被她踹飛。
一支玫瑰慌張的抱着頭:“誤會誤會,警官借一步說話······”他原想把線人身份偷偷告訴警察,可片警根本不給他機會。
“蹲下,少囉嗦!”
“這是什麼修羅場?”宣辰想,“自己人打自己人?”
輔警在宣辰功力深厚的震懾下,在遠處地上趴着半天不敢動,他身後被撞飛的菸灰缸,紙巾,煙盒,乾果嘩啦啦的散了一地。
宣辰衝出包間,把暗門拉上,留下包間裡的輔警嗷嗷嗷的叫聲不絕於耳。
她剛下樓梯,就被迎面撲來的幾個民警撞了個正着,但她的身手豈是幾個小民警就能對付的了的,一個漂亮的翻身後懸踢就撂倒了兩個民警,接着躲過了一個警棍的襲擊,順勢拉住對方的手臂往後猛推,橫腿一掃,在對方失去重心搖搖欲墜之時瞬間猛灌他的脖頸,只聽見“嗷”的一聲,民警被宣辰砸向地面,疼的他眼淚嘩啦啦的噴涌而出。
三下五除二,全部被撂倒,這是派出所的人,她爲了脫身,知道手下留情,點到即止。
剛拍了拍手,準備離開,一陣對講機哇啦哇啦:“指揮中心,指揮中心,淺井派出所請求支援,淺井區域夜皇都休閒會所遇到暴力襲警,請求支援!請求支援!”緊接着,一大堆人馬隨着腳步聲把她團團圍住,繼而淺井派出所大隊長持槍指着宣辰。
宣辰無奈扶額,忍俊不禁,從警多年,總算體驗了一回犯罪分子被伏誅時的心情。
便在這時,又一撥紛亂的腳步聲響起,瞬間出現在眼前的是熟悉的身影,平地乍起一聲嘶吼:“不許動!端城市公安局!······宣隊,我們來遲了。”
派出所大隊長握着槍的手開始抖了起來,瞪着本來就不大的小眼睛看着宣辰:“宣,宣,宣隊?!”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市局刑偵大隊長宣辰,”林平知視線落在宣辰身上,“我們正在執行任務。\"
不等他說完,宣辰把他的寒暄拋在腦後,繼而轉身朝大門外跑,林平知一頭霧水:“哎?宣隊······”
剛到大門口,一個身影就倏地出現在她面前,不由分說打橫把她抱了起來朝停車場走。
宣辰沒來得及看清他的樣子,以爲被打劫了:“放我下來,我是警察,好大的膽子,搶劫搶到警察頭上了。”
男子熟悉的磁性嗓音響起:“我的警花大人,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宣辰頓住,蕭景坤?!
蕭景坤把她放在SUV的後排坐上,自己也上了後座,“嘭”車門剛關上,宣辰就撲過來一把揪住蕭景坤死死的抵在靠背上:“你吸了?!真的吸了?!這可怎麼辦?那玩意毀了你,現在該怎麼辦?你這輩子可就完了!”
蕭景坤很意外,他沒想到一向冷靜自持溫婉平和的宣警官遇到這種事會驚恐會懼怕。
在從事緝毒警察十多年的生涯裡,他對毒品的瞭解比任何人都深,對毒品的怨恨比任何人都大,他父親肖榮廣是廣陵市刑偵緝毒大隊支隊長,在129懲黑大行動中爲了抓住大毒蠍“蝗蟲”英勇犧牲,“蝗蟲”被抓住了,可是暗黑勢力着實龐大毒蠍餘毒未清,爲了復仇,很多隱形的殺手被派了出來,此後肖景坤的母親在失去丈夫後長達十年的時間裡過着殫精竭慮的生活,而殺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肖景坤母親被這種長年累月的驚控給嚇出了精神抑鬱,最後死在了病牀上,那時蕭景坤才十五歲。他對這種叫毒品的粉末恨之入骨,在憎惡和恐懼的同時,心態還要保持非常人的良好,他抗拒毒品、反感、厭惡至極,作爲一名臥底緝毒警察,他時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在害怕牴觸恐懼面前,還要保證自己在這條艱險的革命道路上不陷入魔鬼地獄,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即使身陷囹圄,也不會被惡魔扔進萬劫不復的萬丈深淵。
蕭景坤被宣辰推出來後,從通風口找了一扇窗,敲碎窗玻璃爬了出來,來到停車場上了自己的大SUV,換了一身行頭,出現在迷茫的宣辰面前時,儼然換了新顏,他此時被宣辰按在SUV後座椅背上,看起來像是被女神輕薄,他忍着笑,慢悠悠的攤開掌心:“還有痕跡,沒來得及清洗。”
宣辰低下頭。
只見蕭景坤的左手上還殘留着淡淡的紫色,掌心內測那隱約詭異的紫黑色頓時看起來不那麼詭異了,宣辰鬆了一口氣,渾身無力的倒在後座上,虛脫般的喃喃自語:“嚇死我了!”
蕭景坤突然翻身,在她耳邊笑眯眯的說:“明天晚上可以約你嗎?警花大人。” wWW◆ тtkan◆ co
宣辰有些意外的擡眼看他:“嗯?”
這時,位於廣陵市郊的夜皇都門口警車密佈,民警進進出出的人聲鼎沸。而剛剛從臥薪嚐膽的龍潭虎穴中逃出生天的人,還能在這種環境之下暗度陳倉的把她劫持過來風花雪月。
蕭景坤嘴角掛着笑:“你是不是怕我?”
宣辰:“不是怕你,我們有什麼事須得······?”
蕭景坤打斷她:“那你怎麼不敢和我約會?”
這貨霸道總裁的架勢像是與生俱來的,着實讓人長見識了。
宣辰一時語塞,兩人正含情不脈脈的對視,只聽見夜皇都大門口傳來一陣喧譁,各路媒體也不知道從那得到的小道消息,紛紛駕着話筒和攝像機把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去看看。”宣辰準備下車。
蕭景坤一把拉她入懷,飛快的在她脣上親了一下:“我等你。”
宣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心說蕭景坤你膽兒肥了,連人民警察都敢肆意輕薄,剛要怒懟,電話傳來“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們來做運動”的手機鈴聲。”
蕭景坤衝她做了個無聲的口型:“小宣宣。”
宣辰抿了抿嘴沒有理他,拿起手機點開接聽。
“老大,據我們詳細調查,楊婉清在被害人遇害後纔出現在宏昌大道上,目擊證人已證實那天晚上看到的人不是楊婉清,”龔帥說,“湯甜那邊有不在場證明,另外查到她在夜皇都做兼職,和被人害是情人關係,這兩人基本已可以排除嫌疑,但是兇器在楊婉清包裡,上面有她的指紋,還有目擊證人看見的那個在案發現場出現的紅衣女子目前沒有線索,這些問題又被封印了,怎麼辦老大?”
宣辰若有所思:“你剛纔說,湯甜在夜皇都做兼職?——查一下,湯甜在夜皇都都和哪些人走的比較近。”
掛了電話,她下了車,剛走幾步,身後傳來一聲口哨,她頓足,須臾轉過頭,蕭景坤朝她勾了勾手指,宣辰不想理他,可是腳卻不聽使喚的走到蕭景坤面前。
“想知道我的看法嗎\"蕭景坤突然嚴肅認真的看着她:“先找到兇手特徵,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真相也就不遠了。”
蕭景坤此時的眼神凌厲中帶着正義,此時,不知爲何,宣辰想起了王雨微案子裡那久違的戰友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