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白 二十九

“歷史喜愛英勇豪邁的事蹟,同時也譴責這種事跡所造成的後果。”——《神秘島》

楊輝住宅不遠處的路邊一側,一輛車靜靜地沐浴在搖曳的路燈光下,車頂上灑着細細的月光,好像已經夢幻多時。

蘇子俊偏頭看了一眼前方車旁邊的兩個人影,對着手機向宣辰繼續彙報:“——是她,沒錯!”

“查一下她,”掛了電話,宣辰凝眉思索片刻,剛想到了什麼,龔帥的電話打了過來,“宣隊,石密東的監控錄像調出來了。”

市局技偵把龔帥調取回來的監控錄像緩慢放了一遍,電腦前的幾個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閃爍的屏幕,隨着進度,宣辰和龔帥的目光同時一沉,電腦屏幕上出現最多的是個女人,她不止一次出入石密東的家,而且都是晚上進去次日一早離開,這個女人就是——傳媒學院的嚴豔麗。

回到辦公室,宣辰靠在椅背上閉着雙眼,腦海裡思緒萬千,下一刻她倏地睜開眼睛,“景坤說的不無道理,”她暗想,“權謀?”

很顯然蘇子俊在楊輝家附近發現的那個女人是嚴豔麗!

這個女人和石密東是情人,石密東死後她就和楊輝曖昧不清,她是一隻千年的狐狸,在兩人之間做着抉擇,爲了利益,權力,還是金錢?石密東的死和她有沒關係?現在看來,一切還是個迷,眼下沒有足夠證據也不能對她進行逮捕。

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了,就在警方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卻還不能入手的時候,蕭景坤已經讓人查到了楊輝的底細。

楊輝,三十歲,F省人,六年前從省裡調入端城傳媒大學任副院長,人緣很好,情商高,就是口才太好了,給人一種油腔滑調的感覺,所以傳媒學院的姑娘們並不十分喜歡他,或許是因爲他的職稱前面有個“副”,學歷和長相都比不上正院石密東,傳媒學院的所有美女都喜歡拍石密東的馬屁,他的內心是痛恨石密東的,兩年前他和石密東還因爲一點事暗地裡鬧了一段時間,學院有人傳言,副院在找關係想調走,但傳言僅僅是傳言,不過,楊輝確實有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些事實足以表明,他有殺人動機。

蕭景坤把這些發給宣辰,與此同時,龔帥查到楊輝在案發當天早上未經秘書允許私自進過石密東辦公室。

宣辰仔細查看了一下手中資料:“子俊,你帶幾個人,把楊輝抓回來審。”

盛夏已至,天氣開始炎熱起來,端城的天空晴空萬里,塵世間的喧囂跳脫着繼續沒日沒夜的喧鬧和爭鳴。

審訊室裡威嚴肅穆,無論是誰被帶到這裡,都會心驚肉跳,犯法的,沒犯法的,都要經受一番來來回回的復讀機似的詢問。

然而,楊輝卻頗有些不同,他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深情淡然,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對三位警官的問話對答如流,不急不躁,反而讓幾名刑警無從下手,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此人是演員出身?演技一流?不慌不忙,不懼不怕,要是在明國年間,這名男子可以派去做個優秀的間諜,絕對可以成爲歷史上有名的特務。

“你和嚴豔麗什麼關係?”

“我們是男女朋友,怎麼,警察同志,這個你們也管?我未婚她未嫁,我們在一起談個戀愛,不犯法吧?”

“嚴肅點!問你什麼,如實回答,少在這油腔滑調!”

“如實回答,一定如實回答,警察同志您別生氣,我這不是油腔滑調,我說的是事實。”

“嚴豔麗和石密東是什麼關係?”

“這我就不清楚了,石密東的事你們只能去問他了,哦,問不了,他已經死了,那就沒辦法了,嚴豔麗現在是我女朋友,她就算以前和石密東有什麼關係,我也不方便問,哪有人會把自己和前任的事情告訴現任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樣的蠢事,我楊輝不會做,警察同志,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前任和她男朋友之間的事,別說提了,想都不要想,人家現在在你身邊,你就好好珍惜,扯那麼多幹什麼?”

“問你的話,知道就說知道,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廢那麼多話幹什麼!”

“行行行,您問,警察同志,我的律師快來了,您有什麼話趕緊問,我怕一會律師來了,就不讓我說了,不是我不配合啊!我是好公民,殺人放火的事我不會做,這點,你們可以隨便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整個審訊過程差點把三名刑警給氣的吐血,審來審去結果什麼也沒審出來,就在這時,市局辦公大廳來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吳家豪的母親,她知道兒子出事後,一路哭着趕了過來,她在市局哭的肝腸寸斷,見着穿制服的警察就拉着問:“是誰?是誰害死了家豪?”

吳母老淚縱橫,好不容易在衆多警察的勸慰下平復下來,突然聽說抓到了一個嫌疑人,她倏地站起來:“他在哪?我要和他拼了,爲什麼要害死我兒子?······”

幾個小時後,一名律師帶着楊輝從審訊室出來,迎面就被雙眼通紅淚流滿面的吳母給堵住,她瘋了一般的上前就要抓打楊輝,被律師和幾名刑警給攔住。

“是你?你爲什麼要害死我兒子?”吳母哭喊着在幾個人手裡繼續掙脫。

“您弄錯了,他沒有,”律師這種場面見得多,他不緊不慢的說,“他不是殺您兒子的兇手。”

另一間審訊室裡,邵娟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有個警察進來時,門開了一會,從門外飄進來吳母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她陶瓷般亮白的皮膚顯得更加蒼白,宣辰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彷彿可以從她臉上看出事情的真相。

“這位老人家是死者的母親,”宣辰沉聲說道,“她得知兒子出事後,一直哭到現在,嗓子都啞了,她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傷心欲絕——”

“我說過了,是正當防衛才······”邵娟顫抖着身體,低低的說,“我也沒想到他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