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煤的生活還在繼續,每天陸離都能攢下來點錢,本來還差米老頭一千二,他只用了一個星期都給還上了。
小白在米老頭的照顧下身體也越來越健康,而且體型明顯要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胖了許多,所以在米老頭要把小白歸還給他的時候他選擇了拒絕。
七天的時間太短,他準備還完錢再攢點錢然後再把小白接回來。
兜裡有錢了就能帶小白吃點好的了,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什麼地方花錢都少不了,更何況他現在能靠着小白作爲藉口多去當散工賺錢。
要是這段時間過去了,估計他想去扛煤系統也不能讓他扛了。
上午繼續扛煤,中午吃飯,吃完飯下午躺在火車站曬太陽。
不是他不想繼續幹,是這小半個月的長時間勞作讓他的腰,腿還有身體其他地方都處於長時間疲勞痠痛的情況,有時候就算他想幹也力不從心了。
和最初一股韌性吊着他的時候不同,現在他也得爲身體考慮了,他可不想在這麼高強度工作下把自己累癱了,到時候估計他還得讓小白給他撿東西吃。
停止臆想,陸離自嘲的笑了笑,躺在火車站外曬着太陽也算休息也算貼合流浪漢的本質,一舉兩得。
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了,有點想回家,也有點捨不得小白和米老頭。
兩個人都是好人,就算知道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系統模擬出來的,是不真實的,可他仍然對他們動了感情。
這是他牴觸的,也是他無可奈何的。
最初他只是想着自我封閉,體驗三個月流浪漢生活就好了,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可偏偏事情賊多,麻煩全都找到身上了,雖說到現在還算圓滿,但不可避免的他心裡會有種空嘮嘮的感覺。
“呼,不多想了,現實世界裡還有更重要的人在等我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陸離伸了個懶腰對自己說道。
也就在伸懶腰的同時,他目光突然固定住,鎖在了火車站門口的兩個人身上。
一個是穿着白色大羽絨服的青年人,另一個是穿着黑色棉襖的瘦高中年人。
火車站人流本來就多,每天熙熙攘攘的趕車人他也沒少見,這兩人的長相身材都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是讓陸離看,也只能看出來這個青年人應該不缺錢,腳上那雙aj看起來像是真的,而另一個瘦高中年人也沒什麼特點,也就是正常中年人,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對方那不停亂瞟的眼睛。
這兩人據他觀察應該不認識,但是卻貼的很近。
陸離坐在地上,冷靜的旁觀着這一切。
不難分析出來瘦高中年人是扒手,這種人在火車站裡多的不能再多了,他之前就看過這人經常出沒在火車站裡,不過他也沒在意,這些事也不是他一個流浪漢能管的。
不過目睹作案現場他還是的第一次。
陸離覺得還挺有趣,他稍微靠近了一些,找了一個方便觀察的位置坐下了。
沒過多久那個瘦高男就行動了,他瞄了一眼周圍的人,見大家都在往進站口擠沒人注意到他這邊,他也很快的貼了上去,跟在後面跟着人羣一起往裡走。
人羣移動的很快,有時候趕上高峰了就跟擠地鐵一樣,都是人在往他車站裡走,人一多陸離就看不過來了。
他也不知道瘦高男是怎麼下的手,只是見他胳膊動了動,沒過多久瘦高男就裝作打電話從人羣中竄了出來。
通過瘦高男臉上的笑意不難看出他是得手了,這效率這速度陸離看得都忍不住稱奇,幾乎是剛進去就出來了,有這手速還當什麼扒手啊,去碼字多好,去拍動作片多好,說不定就是國內加藤。
想了想,陸離跟了上去,他腦中突然閃現一條生財之道,不僅不累,而且錢可能會來的比想象中的快,而且他覺得這種事也不算違背原則。
他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家上身上這幅裝扮太有欺騙性,所以根本就沒人在意他到底去哪。
跟着瘦高男走過兩條巷子,瘦高男停下腳步,往周圍掃視了一圈,見沒有人跟上了,他咧嘴一笑,從兜裡掏出一個錢包,打開一看裡面只有幾張紅票子,瘦高男不屑的撇了撇嘴,將裡面的錢都取了出來,將錢包隨手就扔一邊的垃圾桶裡了。
在瘦高男走後,陸離急忙上前把錢包從垃圾桶裡撿了出來。
錢包是花花公子的,一看就是淘寶貨,裡面的錢也被瘦高男全都拿走了,只剩下身份證銀行卡之類的各種卡片。
最讓陸離感到欣喜的是,裡面還有一張名片,精誠地產公司銷售經理,名片上有電話號碼,他拿着身份證一對照就知道這個名片就是那個穿白色大羽絨服的青年人的。
有了聯繫方式能夠省他很多功夫。
如果沒有聯繫方式他只能把錢包送到警察局了,到時候聯繫到失主也不見得能給他好處費。
但現在不同了,有了電話他就可以直接打電話還錢包了,到時候要點好處費也合理。
畢竟他也不是不勞而獲,跟着走了兩條巷子才把這個錢包追回來。
補辦身份正銀行卡花費錢不說時間也長,最重要的是麻煩,他就是想看看別人願不願意花錢買不麻煩。
他沒有着急打電話,而是把錢包揣兜裡然後就回火車站繼續盯着瘦高男。
就算有的人不想花這個錢,但只要基數大總會遇到豪爽一點的人,到時候給他一點跑腿費也是理所應當的。
回到火車站,沒過多久那個瘦高男就又行動了。
這次他拿了一個報紙,在人羣中選擇目標,待目標選擇完畢之後他就拿着報紙去問路去了。
那副裝作第一次來這個城市不認路的土鱉樣子讓瘦高男演繹的非常好,陸離都忍不住直呼內行。他選擇的對象也是看起來面善的,而且錢包就放在上衣兜裡。
藉着報紙遮擋,談話吸引注意力,他的另一隻手就從下面繞過去將對方兜裡的錢包用兩個手指頭夾了出來。
東西到手瘦高男熱情的感謝着對方,待感謝的差不多了,他就快速脫身換了一個地方去扔錢包。
陸離這次也跟着他把錢包撿走,這個錢包裡也有名片,XX機構的,和身份證上的名字對比是同一個人。
錢包收好,陸離繼續回去蹲點,他現在不僅把目光放在瘦高男身上了,他也開始朝其他眼神不對人身上看去,開始辨別還有誰是扒手。
這些扒手也沒想到會有一個流浪漢把他們訂上,所以在陸離面前他們也沒有顧忌。
能讓他們有所顧忌的也只有那些看起來像便衣的人,不過就算是便衣他們也不怕,大不了在裡面待幾天唄,幹這行的誰不是常客了。
就這樣,到了晚上陸離的編織袋裡已經裝了四五個錢包了,這些都是他覺得有用的,沒有用的他都扔到失物招領處了。
一次性帶一堆錢包去警察局動靜太大,他直接把這個選項否了。
拿着錢包裡的名片陸離一一打了過去。
帶名片的都是有工作的人,明白什麼叫做利益交換各取所需,這點就要比很多年輕人要強,起碼他們能給出報酬。
第一個來的是問路被套路的男人,報酬是一百塊,先給錢後給錢包,對方也不願意和一個流浪漢計較,痛快的給了錢拿回錢包,罵了一聲晦氣就走了。
其他幾個人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對話,不過那個白羽絨服的青年人已經到了外地沒有辦法過來拿,就叫了朋友過來走一趟。
他那個朋友年紀也不大,看見陸離一副流浪漢打扮當時就熄了要給錢的心。
“我告訴你,你這是偷,你這叫非法佔有,如果你不給我我是可以報警抓你的。”
他色厲內茬的威脅道。
在他看來陸離一個流浪漢有什麼文化,他嚇唬幾句就能把錢包要回來,還不用給錢多好的事。
不過陸離也不是被嚇大的,他去撿錢包也是需要承受風險的,萬一被扒手發現自己跟蹤把自己打一頓他找誰說理去?
那幫人可不講理,他想還手身體不讓,他想跑因爲跛腳還跑不快,這多有風險的事,哪有一張嘴一閉嘴就想要走的。
陸離冷哼一聲,脖子一揚笑道:“你說什麼呢?我可沒拿你錢包,你愛找誰找誰去,警察來了我也不怕,我就是個撿垃圾的,第一不可能偷,第二說我撿到你錢包你也沒有證據,就算你知道我撿到錢包了,我撿到的恐怕也不是你的,我應該是撿別人的。”
青年人沒想到陸離這麼滾刀,氣的他忍不住譏諷的罵道:“你個臭乞丐,我真是給你點臉了,你以爲你不給我就拿不着了麼?”
“我特麼今天不揍你一頓,你是真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麼紅!”
他揚起胳膊,握緊拳頭,作勢要打。
誰知陸離見他揚拳反應比他還要大。
他大聲嚷嚷着:“打人了!打人了!欺負殘疾人了!”
火車站周圍這個時間還有不少人,一聽到陸離淒厲的喊叫,還有青年揚起的胳膊,不用陸離說他們都能腦補出來是怎麼回事。
“住手,別欺負人!”
“真不嫌害臊,連流浪漢都欺負,丟不丟人。”
“拍視頻髮網上,曝光這個人!”
“還有沒有人性了,他都這麼慘了,你還欺負他幹嘛,警察就在旁邊,我去找警察!”
是人都愛看熱鬧,不管事情跟他們有沒有關係,衆人一聽見這邊有好戲看就紛紛都圍了過來。
雖說他們都不喜歡和流浪漢接觸,也嫌棄流浪漢身上髒兮兮的,但看到有人欺負這種弱勢羣體,大家的正義感和責任心就都出來了。
也不知道事情對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就開始噴。
最可怕的是,這些人都以爲自己做的是正義的事,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青年人也被這圍過來的人說懵了,大腦宕機的一會才急忙揮着手解釋道:“我沒打他,我朋友錢包被偷了,他……他拿了我朋友的錢包,我就想嚇唬嚇唬他把錢包取回來。”
陸離捂着臉躺在地上痛苦的喊叫着,“你還說沒打我,你一拳都呼我臉上了,還有我哪裡去拿你朋友的錢包啊,你看我這身上有啥,啥也沒有。”
“再說了你朋友多大心啊,能讓我把錢包偷走,我是個殘疾人,走路都走不利索我要是真敢那麼做,不得讓人打死啊。”
“哎呦,疼。”
衆人聽到陸離的話,一個個都怒視着青年人。
“你是真把我們當傻子啊!這流浪漢我認識,沒事就在火車站曬太陽,而且他是跛腳的,你說他偷你朋友錢包?你不是搞笑麼!”
“對啊,誰會讓一個流浪漢接近啊。”
“打完人還污衊人,你這人太壞了。”
“我……我,我認栽還不行麼,錢包我不要了,讓我出去。”青年人被周圍的人說的面紅耳赤,推開人羣就想先離開這裡。
陸離忍不住勾起嘴角,小樣,還跟他鬥,碰的你一臉血。
老老實實做生意多好,非想要黑吃黑,那他就得讓對方長長記性。
這時,一道電流從陸離腦中閃過,接着直接傳達到了神經,巨大的電流刺激感充斥着他的腦海,一陣陣強烈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喊了出來。
“特麼的,這也是違規啊!”
“啊!!!”
陸離抱着頭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滾,聲音淒厲聽得衆人心都跟着一顫。
只見陸離滿頭大汗,手指插在頭髮裡表情痛苦的扭曲在一起,任誰看也是受了不小的傷。
“打120!打120。”
“別讓這小子跑了,人就是他打的,給人打成這樣你還想跑?”
“報警,快叫警察來,打出事了。”
這些看熱鬧的人熙熙攘攘把陸離和那個青年人包上了,任由青年人怎麼走都走不了。
他只要一有想逃跑的意思,很快就會被人推回來。
委屈!
真心委屈!
打沒打陸離別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麼,別說打了,他就是碰一下都沒碰到啊。
這不就是妥妥的碰瓷麼,關鍵是他現在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哪有人肯相信他說的話。
別說別人不信,就他現在看陸離痛苦的滿地打滾樣,怎麼看也不像是裝的,他都差點質疑自己了。
“難道我的拳頭帶拳風的麼?扯淡呢嘛!”
還沒等青年人繼續解釋,就已經有人帶着警察過來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警察來了。"
聽到警察來了,那些圍觀的人馬上將人堆打開一個縫,讓警察進來。
“就是他,他把這個流浪漢打了,還想要跑,讓我們攔住了。”
“對,連流浪漢都欺負,趕緊給他抓起來。”
“我沒打,我真沒碰他,天地良心啊!”青年人連忙擺手否認道,他着急的都要哭了。
警察看青年人這麼委屈,感覺事情不像他看見的那麼簡單,於是便對着這些圍觀的人問道:“你們看見他動手打人了麼。”
一開始還沒人說話,不過有人看見陸離這麼痛苦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沒被打。
所以有人就站出來說道:“看見了!我看見他對這個流浪漢揮拳頭了,然後這個流浪漢就倒下了。”
“對,我也看見了。”
“我們都是證人,你看看他把人都打成什麼樣了。”
周圍人七嘴八舌的,青年人更加百口莫辯。
陸離捂着頭躺在地上,電擊的疼痛已經過去,他現在有點發懵。
他是既有被電擊電懵的,也有被周圍人的話說懵的。
對方打自己了麼?沒有吧,難道我記錯了?
這些人都言之鑿鑿的說看到對方打自己了,搞的他都有點相信了。
秉着無中生有反正都被電了的態度,陸離也躺在地上不起來了,本來他就想換點報酬挺簡單的事,現在搞的這麼複雜他都不好收場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順其應變吧。
“我的頭,好疼……救我,救我。”陸離小聲的嚷嚷着。
聽到陸離這邊發出聲音,警察趕緊蹲下身子觀察了一下這個“受害者”。
瞳孔渙散,頭上滿是虛汗,臉色蒼白,怎麼看也是被人打了,再加上週圍這麼多人證,這件事就很明白了。
肯定是這個流浪漢因爲什麼原因惹到這個青年人了,結果小夥年輕氣盛就把人打了,周圍的人 見有人欺負弱小就把他圍住不讓他走,直到自己過來。
想到這他不由面色鐵青。
鋤強扶弱本來就是他當警察的初衷,現在看到這麼離譜的一件事他不可能做事不管。
“這位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的,一會醫院來了先給你做傷殘鑑定,只要鑑定出傷了,我們就可以起訴他故意傷害罪,到時候判刑最少都要幾年。”
“而且外加各種賠償不會讓你吃虧的!”
他站起身怒視着那個青年人。
事實都擺在面前竟然還敢狡辯,真以爲這天下沒有王法了麼!真以爲人心都已經冷漠了麼!
他今天就要告訴大家,正義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