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來一條毛巾把汗水擦乾淨,他手機鈴聲便響了,正是那位故人打來的。
“拳頭啊,聽說你來了青雲市,不是要過來看我嗎?上車了沒有?你丫連電話也不給我打一個。”故人在電話裡責怪道。
易泉愧疚地嘿嘿一笑道:“老宋啊,我只有兩天休息時間,還是等放長假再說吧,這一次就當欠你的。”
“我靠!”對方氣急敗壞地掛了線,不到一分鐘時間又發了條短信過來:“祝你早日泡到本地妞,起碼能少奮鬥二十年。”
易泉只有苦笑,心道你當老子是你麼,整天都顧着泡妞。
不過老宋說的也是事實,能找個青雲市戶口的老婆,飛黃騰達也就指日可待了。但易泉泡妞是講原則的,金錢、權力、地位都是拌腳石,哪怕多奮鬥二十年也是自己的本事,吃軟飯那玩意只能在看小說的時候意*一下了。
剛剛掛斷,他的特殊裝備平板電腦又發出了“嘀嘀嘀”的警報聲。
這不是普通的平板電腦,而是通過高科技改裝的,在戰鬥最前線,它是與指揮基地聯繫的終極利器,也是傳送情報的居家必備通訊設備。
能往易泉的平板電腦上發來這種警報聲的,除了嚴參謀長之外,他想不到別人。
接通連線之後,七寸的高清屏幕上果然出現了嚴正平佈滿滄桑的臉龐,那眼神依然是那麼關懷心切。他現年六十歲出頭,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但他老當益壯,一個既有威嚴,又和藹可親的參謀長,他對易泉的恩情,從某種程度上講比他爹還多。
“拳頭啊,到學校沒有?”嚴正平露出一個和藹笑容,以一位長者的慈祥語氣說道。
“我剛到宿舍,有什麼事嗎參謀長?”易泉沒好氣道。
聽了他的語氣,嚴正平便知他心仍有疙瘩,便道:“你是不是還在責怪我把你調出去?其實我是有苦衷的,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我怎麼敢怪你呢,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己任,你叫我去死我什麼時候說過一個不字了?”易泉苦笑道,語氣雖然平靜,但誰也聽得出他內心的忿忿不平。對他來說,戰場才屬於他,要適應青雲大學這種新環境,始終還是有點難度。
嚴正平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正所謂軍法難維,不管你有多少不甘,我也希望你能體諒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心情。”
“你刻意發來警報就是跟我說廢話的?”易泉說道,那股玩世不恭的痞性曝露無疑,就算是在首長面前也不例外。
“你不要着急啊,聽我說完嘛,現在邊境的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希望你在那邊散散心,等走出這個陰影之後,我自然會另有安排,你要相信我。”
易泉去行李包裡掏出一包煙,打開窗戶之後燃了一根。
“參謀長,客套的話你不用說了,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近來心情不好,可能說話不太好聽,其實我真的不怪你,你的決定是對的。”易泉唏噓地說道,這是真心話,他一直沒有怪過任何人,唯一能怪的就是自己,如果不是他擅作主張指揮失誤,那批同生共死的戰友就不會成爲敵人的炮灰。
“那就好,我知道你並非池中之物,現在留你在部隊也發揮不了你的作用,還不如任你展翅飛翔,也許你能收穫的東西會比在部隊裡更多。”嚴正平又道,說得很深奧。
“參謀長的良苦用心,拳頭是知道的。”易泉噴一口煙,惆悵道。
嚴正平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你現在一看見我,就會想起死去的戰友是不是?我明白,等說完這幾句話,我保證沒到關鍵時刻,絕對不會再煩你。”
“參謀長,你對我有再造之恩,有什麼事直接說就行了,何必要拐那麼大的彎呢?”易泉已經聽出玄機,主動引入正題。
“那我就直說了,這次我放你出去散心,絕對是真的,但之所以把地點選在青雲大學,其實當中我有個小小的私心,還希望你別介意。”嚴正平正色道。
“私心?這學校該不會是你親戚開的吧?就算是,我也不是教書育人的材料,你讓我過來又能幫上什麼忙?”易泉疑惑道。
“你屬於哪塊材料我當然知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有個侄女叫何倩雨,剛剛進入那所大學,我怕她有個什麼閃失,希望你在那邊多照應一下,順便也替我問候一聲,若是她有什麼困難,你能幫就儘量幫,當是給我個面子吧。”嚴正平道。
“何倩雨?”易泉大吃一驚,抖落了幾粒菸灰。
“怎麼?莫非你已經見過她了?”
“哦……好像是有這個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同名,我不太清楚。”易泉想了一會,突然精神一振:“你該不會是叫我當護花使者吧?這種差事我可是要另收薪酬的,恩情歸恩情,生意歸生意,你應該瞭解我的。”
他這性子,嚴正平自然是再瞭解不過,笑了笑道:“不是,以她家的勢力,想必是不會缺保鏢,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將來好有個照應。”
他頓了一下又強調道:“不過我可提醒你,我這個侄女貌若天仙,你可千萬別見色起心啊,人家還是小孩子,不適合你這種老油條的。”
易泉無奈地笑道:“你也知道我是老油條,放一百個心吧,我只對*有興趣,這種乳臭未乾的丫頭並不是我的菜。”
“如此甚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有什麼困難你可以隨時聯繫我,比如說經濟方面,我這邊可以給你私人贊助。”
“有需要的話,我一定不會跟你客氣的。”易泉笑道。
雙方沉默了一會,嚴正平的臉色又變得嚴肅起來,忽然小心翼翼地問道:“拳頭,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又怕你不高興。”
“你看你又來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易泉臉色不悅道,他最討厭????碌娜恕
嚴正平想了一會,道:“在那場戰役中,你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我聽老莊說,當時的情況你們是十死無生啊,在報告上你又寫得不清不楚,看得我是糊里糊塗的。”
易泉面露痛苦之色,那場戰役中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戰友,那些年輕的生命,還沒來得及含苞怒放就已經與世長別,化爲塵土。如果不是那次莫名其妙的奇遇,只怕他也沒有命回來,更救不了郭千軍和老莊。
話說那時候他們被重重包圍,地面上面對槍林蛋雨,頭頂上又有轟炸機,掙扎到最後只有他與郭千軍和老莊三個人活下來,眼看不出一分鐘便要全軍覆沒,當時他們仨連遺言都想好了,彼此說給對方聽,只希望風能把他們最後的遺言送回故土,然後三人仰天怒吼,作人生中最後一次道別,也是永別。
但就在那時候,奇蹟出現了,戰壕裡面一片混亂屍橫遍野狼煙滾滾,不知道從哪裡爬出來一隻該死的毒蠍子,在易泉的右手虎口上叮了一口,剎那間他全身麻痹,肉體滾滾發燙,很快便失去了意識。隨後發生的事情,他一點也想不起來,但最令人欣慰的結果是,他沒有死,老郭和老莊也沒死,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全軍覆沒的居然是敵軍,而易泉則站在他們附近的一塊小山坡上,全身染滿了鮮血,整個人六神無主的,臉上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
這一切就像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找不出一個符合邏輯的解釋。
當時郭千軍與老莊二人看着滿山的敵軍屍體,興奮非常,奔到易泉身邊又哭又笑,瘋瘋癲癲的,激動道:“拳頭,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一個人乾的?”
但易泉沒有回答他們,他腿一軟,倒了下去,居然休克了。
事後他問過老莊和郭千軍,他們最後記得的事情就是易泉突然間發病,卻不知是什麼病,像是神經病,總而言之他好像瘋了,隨後一股莫名其妙的衝擊波向他們撞去,接着昏迷不醒,醒來之後,便看見了那不可思議的一幕,他們居然勝利了,這種不符合常理的勝利來得多麼諷刺。
從這一戰以後,易泉回到部隊裡就獲得了一個稱號:戰神!
只是功勞歸功勞,錯誤歸錯誤,要不是他一開始指揮不當,不聽勸告一意孤行,也不至於陷入那般困境,導致8名戰友陣亡的悲劇。
也不知易泉回憶了多久,臉色越來越痛苦,見他一句話也不想說,嚴正平也不想再往他的傷口上撒鹽,只好作罷道:“算了,等你想說的時候,我一定洗耳恭聽,你先休息吧,有事再聯繫。”
“哦……”易泉愣愣地應了一聲,讓平板電腦進入了待機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