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荷懷着一顆好奇心,也鬼鬼祟祟地跟着易泉,且看看他想搞什麼鬼。至於他的威脅,做爲女人自然有點驚悚,但說什麼也不信他膽敢做出那等喪盡天良的事。
其實戴玉蓉的眼力還是相當強悍,她口中的“緣份論”絕不是胡說八道,就拿今晚這事來說,得多少輩子修來的孽緣啊,慕容雪荷正巧今天出去聽講座,正巧這個時候回來,又正巧看見了古怪的易泉,彷彿冥冥之中有一條看不見的姻緣線把他們拴在一起,距離“密不可分”那一步估計不遠。
與易泉“同流合污”了好一會,慕容雪荷才漸漸發現這丫居然在跟蹤學生,前面那男生她自然也認得,正是唐紫燕班的,可謂是衆老師眼中的天之嬌子。
“喂,你把自己弄得像賊一樣,就是爲了跟蹤史何寒?到底搞什麼鬼啊?”慕容雪荷終於忍不住道,但也聰明瞭許多,說話時壓低嗓子。
“告訴你也沒有關係,我懷疑他就是那個採花賊。”易泉低聲道。
“什麼?”慕容雪荷大吃一驚,差點大叫起來。
易泉也知道這個學生在老師們心目中的偉大形象,早就猜到她會有這種反應,所以迅速出手堵住她的嘴,嗔道:“別吵,再吵我可真的xxoo你了,大爺我言出必行,千萬不要懷疑我的信譽。”
“切,滿腦子的齷齪思想,你還能扯到信譽上去了,真是佩服。”慕容雪荷猛翻白眼,心裡不知道鄙視了他多少遍。
且看史何寒,這大半夜的去教學樓,已經讓易泉大感不可思議,最離譜的是,他居然上了最頂樓,整整第九層。
不過對於易泉的體質來說,區區十八條樓梯也算不上賣力活動,他儘可能地不發出任何聲響,也不能靠得太近,僅憑着對方的腳步聲鍥而不捨地跟過去。
但慕容雪荷就苦逼了,剛剛從外頭回來,一身風塵僕僕,現在又是一口氣躡手躡腳地走了十八條樓梯,憑她這身脆弱的骨子,哪能輕鬆,刻下已是揮汗如雨氣喘如牛。
“我說易老師啊,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史何寒怎麼可能是採花賊?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信他會做那種事,你究竟憑什麼懷疑他?”慕容雪荷抱打不平,儘量控制着自己的喘氣聲。
“憑直覺。”易泉冷淡道,卻是無比自信。
“直覺?”慕容雪荷幾乎一頭栽倒,這算什麼理由?擺明就是吭爹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是她實在想不明白,那史何寒是怎麼得罪他的。
“就算那幾件大案不是他乾的,我也覺得他不太正常,難道你不覺得古怪嗎?這時候正常人都在宿舍裡睡覺,他卻一個人跑到這裡來,難道是要跳樓不成?”易泉說道。
聽他一說,慕容雪荷提起了精神,忖道:對呀,這麼晚了他上這裡來幹什麼?就算要通宵複習,他的教室也不在第九樓呀。難道真是準備跳樓?
想到這裡她出了一身冷汗,近來大學生跳樓的新聞層出不窮,真的是不得不防啊。
眼看她神色異常,爲了避免節外生枝,易泉好心提醒道:“不過你別擔心,這小子是絕對不會跳樓的,我想他上來應該是要做些神秘的事情。”
“神秘的事情?”慕容雪荷的好奇心越發濃烈,卻也像吃了顆定心丸,不管他做什麼神秘事,只要別跳樓就好。
兩人繼續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盯着前方遠處的背影。
憑易泉的眼力,早就發現了史何寒的異常,自從上到這第九樓之後,後者一直垂着頭,像撞了邪一般,行屍走肉。
最終,史何寒進了盡頭那間教室。這間教室是一直都處在閒置狀態,專門儲存課桌跟椅子,有些匠工也是在這裡修理爛掉的桌椅,裡面木頭東倒西歪,地下兩三隻蟑螂爬來爬去,說不出的陰森。
易泉拉着慕容雪荷的手,輕手輕腳地溜過去,於門外潛伏下來。
慕容雪荷突然有點不自在,卻又不知道哪裡不自在,仔細一看,才發現那臭流氓居然拉着自己的手,豈有此理,於是悻悻地掙脫開來。
易泉這才意識到大家的關係沒有達到那種地步,也識趣地收回收掌,鄭重地用手勢示意她別發出任何聲音,因爲目前這個距離,哪怕是發出一點聲音,對方也會察覺到。
慕容雪荷更識趣,反正都是跟過來看熱鬧的,乾脆就配合到底,看看這兩個男人到底在玩什麼遊戲。
此進,教師裡面傳出了自言自語的聲音。
“怎麼?是不是很生氣?既然不服氣,爲什麼不反駁呢?你到底要怯懦到什麼時候?”此聲音居然是一個女人的。
“反什麼駁呀,照我說,應該把他殺了。”這個聲音沉沉的,帶着嘶啞,聽起來凶神惡煞的,卻不知是何人,反正絕不是史何寒的聲音。
在外面偷聽的二人均是一陣頭皮發麻。尤其是慕容雪荷,一直都以爲史何寒乃是好同志,怎麼會交上這麼變態的朋友,而且深夜還在這裡約會,討論殺人的事,太瘋狂了。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探出頭,想要看個究竟,也許之前看錯了,上來的那人根本就不是史何寒。
莫說是她,就連易泉現在也一頭霧水,並不阻止她偷窺的舉動,相反,自己也探出半個腦袋,往教室裡面瞄去。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真是太吃驚了,明明聽到有兩個不屬於史何寒的聲音,但黑漆漆的教室裡,分明就只有史何寒一個人,並無看到其他身影。
怎麼回事?
此時史何寒又開口了:“你們給我閉嘴,我可是斯文人,絕對不會殺人的。”
“嚯,難道你敢說,你不生氣嗎?”這個輕蔑的聲音又是個女的。
然而這時候易泉等人徹底被雷翻了,心底裡發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意,背脊骨颼颼發涼。這個女生的聲音,居然也是從史何寒的嘴裡發出來的。
待仔細一觀察,發現那小子彷彿靈魂出竅一般,自言自語,自問自答,完全沉浸在屬於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慕容雪荷的眼力雖然比不上易泉,但今晚的月光異常皎潔,淡黃的月色從窗外傾泄而入,照在史何寒的臉上,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慕容雪荷被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嚇得目瞪口呆,不知不覺中竟掐緊了易泉的胳膊,震驚得不能自已。只因那情形實在是太詭異了。
好在易泉身強體壯,沒有痛得叫出聲來,便任由她撒野,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是貼着,那玫瑰花般的女人香迎面撲來,讓人遐想聯翩心神盪漾。
但眼下可不是想入非非的時候,易泉定了定心神,總算是刻制住了她致命的誘惑。
再看裡邊,史何寒一時換一個表情,一時又換一種聲音,自己問,自己答,就像一個演員正在飾演着兩個不同的角色,一男一女。
而且從他的說話內容中得知,乃是因爲白天被易泉打一巴掌並辱罵一頓而憤怒不已,但又不能當衆發泄自己的情緒,所以只能憋在心裡,深夜無人的時候,便爬上這裡演上這麼一出。
“那個王八蛋,看他的嘴臉哪裡像個老師?老子真想一刀砍了他,媽的……”又是那個深沉嘶啞的聲音。
“都叫你閉嘴了,通通給我滾……其實我也想,但我不會幹這種事,再說……我也不是他的對手。”史何寒說完,像放下了千斤世石般,仰頭長長嘆了口氣,又道:“小梅……他們終於走了,我很想你……”
小梅是誰?易泉對這個名字大感興趣。
看那小子好像恢復正常了,易泉當機立斷,拉住慕容雪荷往回走,無聲無息地鑽進了隔壁一間教室,而且還是爬窗進去的,易泉算是佔足了便宜,在後面掐緊慕容雪荷的小蠻腰,助了她一把力,那手感,嘖嘖,真是一流啊。
此刻的慕容雪荷早已被那詭異的一幕嚇傻了,哪裡還想那麼多,只想見路就遁,千萬別被史何寒發現了,那傢伙好像有精神病的。想不到相比之下,易泉那個倒黴鬼還可愛多了……嗯?倒黴鬼?果然,都說只要遇上他就沒好事,上次被人搶劫,現在好了,發現一個神經病。
而史何寒是個神經病這樣殘酷的事實她實在是不好接受,但除了這樣,又找不出別的解釋。
易泉隨後也翻了進去,壓下她的腦袋,兩人躲了起來。隨後,走廊外面傳來了緩慢的腳步聲,“嗒——嗒——”非常有節奏感,就像有具喪屍經過。
等聲音漸漸消失後,慕容雪荷銃地站起來猛喘粗氣,神色慌張道:“他發生什麼事了?易泉,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靠,他發生什麼事關我屁事?憑什麼要我解釋呀?你這胸大無腦的貨,不調教真是不行了。易泉也緩緩站起來,暗暗罵一句後,又進入了思考狀態。今晚實在是大發現,可說是開了眼界,傳說中的人格分裂症,剛纔就那麼赤衤果衤果地在自己眼前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