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原駕駛員的解釋,衆人陷入沉默,沒有人敢再多嘴,因爲原飛機駕駛員說的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
易泉跟董嘉欣遠遠地坐在一塊光滑的岩石上,這些岩石長年受到海浪的衝擊,光滑如鏡,剔透可照人。董嘉欣坐在上面比較拘束,因爲穿的是短裙,只要稍不謹慎隨時有走光的危險。
易泉平時就是個情商負數的奇葩,但一到關鍵時刻,他總能無意間做出細心體貼的舉動。他脫下自己的t恤披在董嘉欣的腿上,好讓她坐得自然點,至少能把兩條美腿伸直,感受着石頭上清涼潤膚的感覺。
對他來說也許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照顧女人乃是一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最理所當然的責任感,不管這個女人跟他有沒有關係。但對董嘉欣來說,無疑是心靈上的一種衝擊,就連她剛剛甩掉的並沒有發生過什麼親密關係的男朋友,也沒見過有這麼細心跟體貼的時候。
看着不遠處仍在冒煙的大飛機,董嘉欣調整一下心情,對易泉豎起大姆指,說易泉不愧是傳說中的大英雄,想不到連這麼大的飛機都能開,而且開得比專業飛行員都出色。
一番讚美之辭使董嘉欣花癡本色盡露無疑,眼泛精光,惹人遐想。
易泉一邊聽一邊敷衍地點着頭,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而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有種不安的感覺在體內氾濫。
看到他態凝重,董嘉欣也感到格外不安,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爲什麼我會這麼倒黴,開了那麼多年飛機也沒見出過這麼離奇的故障,一年到頭也沒機會坐一次客機,但這一坐就出了事情。”易泉沉思着道。
“人總會有倒黴的時候,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難道還有人故意放了炸彈想炸死你?”董嘉欣滑稽地說道,電影裡的情節放在現實中總是沒那麼有說服力。
“那就難說了,說不定是你惹了仇家,連累了哥呢。”易泉突然舒眉一笑,調侃道。
董嘉欣的臉色沉了下來,嗔道:“你才惹了仇家呢,就算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你的仇人肯定不少。”
聽她一說,易泉眉頭間的疙瘩又擠了出來,目光飄得很遠,神態依舊凝重。
董嘉欣很喜歡看到他嚴肅時的模樣,跟他平常嘻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時候有很強烈的對比衝突。
天空中,幾架準備提供救援工作的直升機已經找了過來,由於人數過多,僧多廟少,所以只能先帶走一部份乘客,女人與小孩優先。當輪到董嘉欣的時候,她卻堅持留下來等待與易泉結伴登機。
易泉付之一笑,指着飛走的直升機對她說道:“就算是彩票也不可能連續中兩次,那個東西是不會爆炸的,你爲什麼不上去?”
“我想跟你一起走。”董嘉欣道。
“現在就不必依賴我了吧?危機都過去了,放鬆點。”易泉笑道,明顯也把自己當一根蔥了。
“不是依賴你,只是我的職責所在,要照顧好我的病人。”董嘉欣也展顏一笑,傾國傾城,美不勝收。
易泉的笑點第一次這麼低,哈哈一笑道:“你的病人……看來從今天開始我是徹底生病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得救。”
董嘉欣突然又嚴肅起來,道:“哎,記得你說過你身體有點毛病,回去還是來醫院找我,做個全身檢查吧,把事情查明白了,也好想個應對之策,說不定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嚴重,不要自己嚇自己。”
聽她的語氣,也是個心細入微的主,在易泉說起身體問題的時候,那種無奈又擔憂的表情已經被她捕捉到了。
易泉沉思片刻,道:“嗯,我會接受你的建議,但不是現在。”
董嘉欣不可思議地盯着他,哭笑不得地道:“生病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越早發現越好,難道你要等病入膏肓的時候才處理嗎?”
“不是,只是比起健康或者是生命,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易泉雙手做枕,抱着後腦勺躺到岩石上去,合上了眼皮,顯得心力交瘁。
董嘉欣拉扯一下遮在自己腿上的t恤,也仰着身體躺下去,十分好奇地道:“到底是什麼事情比你的生命還重要?”
“要是可以輕易表達出來,也就不那麼重要了。”易泉感嘆道,唏噓不已。
“簡單一點概括出來就好了。”董嘉欣側着身體正對着他,做了個加油打氣的表情。
“爲什麼你一定要知道呀?跟你又沒什麼關係。”易泉臉一轉,不太友善地瞪着她,話裡帶三分火氣,不勝其煩地嗔道。
董嘉欣一聽就不樂意了,正兒八經地道:“什麼叫跟我沒關係?你是我的病人,我就有權管你。”
“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病人,哥不就是找你看過一次病嗎?這條關係就像鎖鏈一樣給綁上了?”易泉沒好氣道。
董嘉欣也自知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總不能直接承認對他有好感吧,便硬着頭皮道:“沒錯,找我看過病的就是我的病人。”
“哈哈,小妞,不要忘了你只是個實習醫生,說話要懂得輕重。”易泉諷笑道。
這句話確實把董嘉欣弱小的心靈傷到了,但又發不出脾氣來,只好換個方式道:“那我不把你當病人,你就把我當一個普通朋友,當我關心你,說來聽聽嘛。”
“咦?跟我見面還沒幾次,就這麼關心我,莫非有什麼企圖?”易泉故作惶恐之態,裝得很受寵若驚。
董嘉欣被他說得徹底無語了,爲了掩飾那一瞬間的羞澀,生氣地轉過臉去,此時她美麗的俏臉紅得就像早晨的朝霞。這一微妙反應和感情沒有關係,完全就是條件反射,除了閱歷豐富又臉皮奇厚的奇葩女王控之外,正常的女孩子都經不起這樣的調侃和挑逗,會臉紅也再正常不過了。
這小妞,真是有點古靈精怪,看在你剛剛失戀的份上,就交了你這個朋友吧。易泉露了個既善解人意卻又不解風情的矛盾笑容,慢悠悠地說道:“算了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表達水平行不行,比我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應該就是……尊嚴!”
“尊嚴?”董嘉欣想不到他捨得開金口了,如獲至寶,銃地轉回頭來睜着一雙漂亮的秋水眸子,滿懷好奇之心。
“對,尊嚴!”
“尊嚴又是什麼東西?怎麼可能比命還重要呢?”
“有些事情如果不解決,我覺得沒尊嚴,就算活着也沒有意義。我只能說到這了,以我初中畢業的文化水平,無法跟你解釋得更詳細。”易泉長呼一口氣,感覺說出來心裡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