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麼樣了啊!爸!"我連連叫着怎麼都叫不醒他,他就這麼蜷縮着身體昏倒在了葉良姜的家門口,也就是這麼短短的時間他就成了這樣。
葉良姜立刻幫我打了120急救電話,甚至幫我做了不少急救措施,可是我爸還是緊閉着眼睛,從他臉上的表情我也能看到他是有多麼的痛苦。
我急得都快掉眼淚了,我好擔心我剛找到了母親就要失去一個父親。我不要這樣的結果,絕對不要!
"爲什麼救護車還不來,爲什麼不來啊!"我抱着我爸的身體大叫着,什麼都顧不上了,只要他能醒來就好啊!
"白姐,你別急,車很快就到了,很快的!"
可是所謂的"很快"也讓我等了將近五分多鐘,當救護人員將他推上救護車的時候我徹底忍不住哭了起來。
葉良姜本想陪着我一起去醫院的,可我一想到我母親還在他家只好讓他回去。
去醫院的途中我立刻給顧森硯打了電話,在通話時我幾乎哭的潰不成軍。顧森硯一個勁的安慰我,也差點被我搞失控了。
這一段時間對我來說別樣的難熬,尤其是看着我爸被推進了手術室裡,我的一顆心差點懸到了嗓子眼。
顧森硯也很快就敢來了,他的樣子有些狼狽,趕過來的時候也是氣喘吁吁的。
"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森硯!"我失聲痛哭,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怎麼辦,我好擔心我爸會出事啊!"
顧森硯抱着我也不知道該安慰我什麼好。其實我也清楚現在擔心又能有什麼用呢。人各有命,而且我爸已經到了癌症晚期,如果……
太多的如果也是無濟於事,我能做的也許只有祈求老天爺了。
"小芷,沒事的,會沒事的!"顧森硯掏出紙巾替我擦眼淚,又將我扶坐到椅子上。
"森硯,你知道嗎就在前一刻我就能看到我母親了,也就是隔着一扇門,我爸就能見到她了。可那時候他那麼的猶豫,最後我也只是讓他在門外等的。森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小芷,你別這樣,會沒事的!你爸才五十多歲,他還年輕,他能長命百歲的!"顧森硯看我哭成這樣也是打心底心疼我。
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真的擔心他們兩人不會再見面了。
時間一份一秒的流逝着,手術室外的那盞燈始終都亮着,顧森硯不住地擡手去看手錶,可我爸還是沒有出來。
漸漸的,就連窗外的顏色也開始由黑夜慢慢變白。
已經天亮了,可我爸依舊在那間冰冷的手術室裡。
我靠着顧森硯的肩膀有些昏昏欲睡,但還是不敢閉上眼睛。顧森硯也好不到哪裡去,昨天就已經被折騰的夠嗆,又陪我熬了一夜,下巴上都冒出一些青鬍渣了。
此刻已經是五點二十,手術室外的那盞燈終於滅了。
我跟顧森硯騰地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只可惜開門的是一名護士,"你是白芷小姐?病人有話要跟你說。"
護士的話還沒說完我便直接衝進了手術室裡。
看到我爸的那一刻眼淚再次如同決堤一般傾瀉而出,"爸,你怎麼樣了?"
我爸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乾澀地嘴角微微顫動着,"爸沒事,好好的。"他笑着,感覺裂開的嘴脣好像能滲出鮮血一樣。
我抹着眼淚佯裝沒事,"嗯,你好好的就行。我跟良姜說好了今天咱們還去看媽呢。昨晚我見到她了,她很漂亮的,一點都不老。她還說想見您呢!"
"是嗎?"我爸頓了頓,似乎在想些什麼,隔了好久才喃喃道,"那她就沒說恨我嗎?我當年那樣對她,不僅不肯承認她的身份,而且還跟玉瑤那麼傷害她。"
"不,不怪你的!"如今我只能騙他了。
"你騙我!你跟你母親幾乎是一個脾氣,你是什麼樣子,她就是什麼樣。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她是不會原諒我的,不會的……"
"怎麼會呢!您等着,就五分鐘!"我立刻跑出了手術室找到顧森硯,"森硯,你現在就去葉良姜家,快,快把我母親接過來!快!"
顧森硯被我嚇了一跳,半天才回過神來,立刻轉身跑了。
而當我轉身的時候,護士已經將他推了出來,而我也知道是什麼結果了。只盼剩下的時間他能留一點給我母親。
再多的誤會總該要解決的,不然我真擔心我爸走了都不會安心的。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尤其是對我爸來說。從離開手術室後他就顯得有些亢奮,用老話來說可能有點回光返照的意思。
他一直在跟我說我母親的事情,從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又度過了多少開心的時光,總之那時候的他們很美好。
美好的讓我羨慕不已,也心疼不已。
整整過了二十分鐘他們纔來,我站在病房外看着他們三人匆匆往這邊趕來,隔着老遠我看到一個穿着淺灰色麻布裙子的中年女人。
她像我想像的那樣美好,儼然是從江南小鎮裡走出的那種遲暮美人。
"阿姨,伯父就在裡面,您快進去吧!"葉良姜一路領着她往前走,她有些躊躇,有些畏懼,但我依舊能看出她是擔心我爸的。
進門的那一刻我與她擦肩,而她幾乎沒有看我一眼便直接衝了進去。我原本也想進去的,但被葉良姜給攔住了。
他說,讓我多給他們一些時間。
也是,他們相處的時間不會太久,而我以後能陪的也就只有我母親了。
我們三人就這麼守在門外看着,因爲隔着一段的距離我們也聽不到他們究竟說了什麼。我只知道我爸在看到她的時候始終都是帶着笑容的。
也許戀人之間本該就是如此,即便有時間的蹉跎,即便有誤會的存在,只要愛不變就什麼都不會變。
"小芷,你別難過了。其實這樣也挺好……"
是啊,也許這樣也挺好的,起碼對於我爸來說他已經知足了,前半生的遺憾到了這一刻也該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