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力威是賈璋柯電影生涯的貴人。
無論是他的“故鄉三部曲”還是後面獲獎的影片,都是餘力威在掌鏡。
他與賈璋柯可謂是相互成就的典型。
這倆人的藝術追求相同,風格一致,電影內容關注的都是當下的普通人,賈璋柯對故土的感情,餘力威對各個地方無根性的尋求,形成了很好的互補。
餘力威除開是賈璋柯的攝影師,也是一位導演,而他導演的作品,賈璋柯是製片人,兩人是黃金搭檔。
“好的威哥,我不是粵廣的,粵語是後學的,我是河-北人,”蘇浩笑笑說道,他對餘力威的印象很好,爲人隨和,藝術造詣很高。
“蘇浩,你還會說粵語呀?”顧掙見兩人交談,驚訝道。
“蘇浩語言天賦很高,上次聽咱們說攝影師是港城人,就自學了粵語,而且汾-陽話也說的很地道了。”賈璋柯說道。
“這麼強。”王紅偉也驚訝道,一旁做着女人聽了賈璋柯的話也詫異的看了蘇浩一眼。
“沒有了,只是會些簡單的交流用語。”蘇浩謙虛道。
“行了,你倆想聊天以後有的是機會,咱們這些人就你會說粵語,到時你倆住一屋,想說什麼都行。”賈璋柯說道。
“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女士,這是我們電影的女主角左佰韜,師範大學表演系學生,佰韜,這是小武的扮演者蘇浩”賈璋柯給電影的男女主角互相介紹一下。
“你好,我叫蘇浩,很高興認識你,希望在接下來的拍攝中合作愉快。”蘇浩伸手跟左佰韜輕輕的握了下手。
“你好,我是左佰韜,很高興認識你”左佰韜說道。
左佰韜其實是賈璋柯上個本子【夜色溫柔】的女主角,拍完【小山回家】之後,賈璋柯寫了個本子叫【夜色溫柔】,後來賈璋柯不拍【夜色溫柔】,改成【小武】,覺得她就該是“胡梅梅”,也就沒有換人,
導演賈璋柯,副導演顧掙,製片人王紅偉,男主角蘇浩,女主角左佰韜,攝影師餘力威。【小武】的主創人員集齊,可以踏上取經之路了。
第二天,賈璋柯拉着劇組奔赴汾-陽,拍攝他的第一部電影【小武】。
劇組人員賈璋柯早就找好了,除了餘力威是港城那邊過來的,其他基本都是北電的人,之前跟賈璋柯在短片【小山回家】有合作的,即使有沒合作過的,大家也都是北電學生,早就相處了好長時間,對彼此都熟悉了,合作拍片是沒問題的。
天高雲淡,望見北歸燕。
廣袤的大地向四周延伸,田野中冬小麥迎風搖擺,路邊的樹木依然光禿禿,不見綠色。西面隱約露出高出一線的灰綠山脈,那是呂LS縣城道路崎嶇不平,像一條歪歪斜斜的黃線,極不協調的嵌在荒地上,就跟手藝很差的裁縫縫補的衣線。
“突突突!”
“嘣嘣嘣!”
一輛快散架的拖拉機發出一股強烈的噪音從土路上傳來,拖拉機車頭和車廂絕對不會往同一方向擺動,左搖右晃,跟老黃牛拉車似的的慢騰騰開着。後面,跟着一輛灰色的麪包車。
“賈哥,威哥,不是92年就來過大陸,前年還拍了部關於內地的電影嗎,按說他對內地應該很熟呀,怎麼和第一次來內地是的,好像什麼也沒見過。”蘇浩扭頭看了眼四處觀瞧,不時還拉着身邊人問個不停的餘力威。
“他是來過內地,但他去的都是北上廣那樣的城市,那些城市發展快,高樓大廈,四通八達,這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小縣城,看見農村感覺很新鮮,沒想到內地還有這種很落後的地方,纔有這樣的反應。”賈璋柯道。
“其實他這樣的反應,我到挺高興的,最少他沒有像其他港臺人本身就看不起內地,要是再見到這樣的場景,我擔心人家半道就打道回府,不和咱們拍了。”賈璋柯看了眼餘力威說道。
顧掙跟着道:“就是!人家放着港城電影不拍,跟我們來這窮鄉僻壤,那是這個!”說着豎了豎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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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浩聽了點點頭。
“那個叫林曉凌的錄音師,是怎麼回事,怎麼穿一身軍官服,她這是去視察呀?”蘇浩問道。
“這不怪人家,林曉凌是人\\民解-放軍八-一電影製片廠的錄音師,平時最不願意穿軍裝,是老賈一定要她穿上軍裝,說這樣有威懾力。”沒等賈璋柯開口,王紅偉就嬉笑着答道。
“賈哥,汾-陽不是你老家嗎,怎麼還需要這樣?”蘇浩驚異的看向賈璋柯道。
“這不是正好有現成的嗎,就穿上試試,這樣劇組行事辦事更順利。”賈璋柯說道。
幾人說了會兒話就不說了,開始閉目養神,因爲坐這車是真累呀。
蘇浩沒有閉目養神,他擡頭看着空曠的田野,雖已經是春天,但周圍不見春天的綠色,還留着冬日的肅靜。然後看向汾\\陽小城。
九十年代國內的縣城,幾乎都是一樣的。大家穿着兩三年前京城流行的服裝;大都是牆面上貼着白色瓷磚高低不一的房子,偶爾可見幾處高樓;幾條主要街道上車輛倒不少,但很少有四個輪子的,街上灰塵很多,蘇浩覺得很有感覺,他喜歡這種真實。
汾\\陽縣城讓他覺得很親切,前世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非常懷念,這次來到這裡,有一種回家的感覺,蘇浩非常歡喜。
到地方,劇組住進一家縣城中的旅店,兩人一間,因爲蘇浩會粵語,於是就和餘力威分在一起。餘力威是劇組中年紀最大的,普通話說的不太標準,人很熱情,蘇浩會粵語,兩人交談起來沒有妨礙,聊得挺好。
餘力威前些年一直在國外上學,畢業回港後,入行也好幾年了,但正趕上港城電影逐漸衰落,沒參與過什麼像樣的製作,一直在一些低成本的三級片、鬼片、屎尿屁喜劇片裡晃盪,做攝影助理。
這些電影,從前期籌備,到拍攝,到後期製作,十幾天就能搞定,然後就扔到院線裡圈錢。根本不管背後罵名,反正做的就是一錘子買賣。
“那他媽也叫電影?!”餘力威談起在港城的經歷憤憤說道。
蘇浩在跟他的聊天中,從他身上看到了跟賈璋柯一樣的東西,那就是對電影最單純最真誠的一種熱愛。
這讓一直以拍電影就是一個工作爲理念的蘇浩很是觸動。
但蘇浩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觀點就是錯的,只是在心中很是佩服他們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