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文一副很隨意的語氣討教着,眼角卻緊緊的盯着樑老爺子的表情,樑老爺子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謝承文的關注,而是專心的看着謝承文在桌子上用茶水畫出來的圖騰。
一旁的雲秀卻蹙起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視線在謝承文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之後,轉移到樑老爺子的臉上。
樑老爺子稍微想了想開口道:
“這應該是騰蛇吧!傳說是女媧娘娘按照自己的本相製造出來的寵物,是神獸。在曹操所做的《龜雖壽》中曾言‘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爲土灰’。不過這騰蛇雖然是神獸,在奇門占卜中卻是凶兆,不論出現在什麼位置、什麼卦象,占卜結果都是大凶,見騰蛇則主牢獄、疾病、怪異。”
謝承文默默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樑老爺子又擡頭看向謝承文道:
“小夥子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這個圖騰的?”
“哦,就前兩天在古玩街,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今天正好有機會就請教一下您老。”
“哦,那你看到騰蛇的時候,是不是還有一隻神龜?”
“確實有,那人說是玄武分身。”
“沒錯,道教中有祭祀玄武的道觀,他們稱神龜騰蛇爲玄武大帝分身。”
謝承文一副恍然的樣子,這時樑倩兒已經打好了電話走了回來:
“爺爺,黃爺爺讓您最好現在就過去,您看...”
“行,那就去唄,省得你們擔心。”
於是衆人扶着樑老爺子出門,樑倩兒的車停在自己車庫裡,而謝承文和雲秀的車則在巷子外面的停車場,於是將樑老爺子送上車子,目送樑倩兒和那個年輕的男子帶着樑老爺子走遠後,兩人才鬆了口氣朝巷子外走去。
“阿文,剛纔你...樑老真的只是身體不好麼?”
雲秀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婉轉的提出了自己的問題,謝承文卻知道雲秀真正想問的是什麼,只是她擔心她的問題會涉及到自己的隱私,所以換了個問法,如果謝承文不願意道出自己的秘密,大可以順着她的話回答,她就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這確實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
謝承文瞄了一眼窩在雲秀頭頂上的小云雀,雲雀若有所覺的也朝謝承文看來,小小的眼睛帶着一絲期待,像是黑寶石一樣明亮。
“他身上...怎麼說呢,應該說他的精神層面,有一條我剛纔所畫的騰蛇,不過已經被消滅了,樑老沒事的,讓他去調理一下身體正好補償一下之前造成的損耗。”
“消滅了?什麼時候?我怎麼都沒注意?”
“呵呵,精神層面的對抗,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就像做夢,以爲過了一輩子,其實不過是十來分鐘的時間而已。”
雲秀恍然,有些憧憬的看向謝承文:
“可是覺得很神奇啊,就像玄幻小說裡面的情節似的。”
謝承文笑了笑:
“你就不怕我都是編出來忽悠你的?”
雲秀一怔,隨即笑眯眯的搖頭道:
“沒關係啊,反正我聽着有趣就行了,你也沒妨礙任何人。”
謝承文臉色慢慢嚴肅起來:
“如果,有一天我傷害到別人呢?”
雲秀認真想了想道:
“那我就得聽你的解釋了,如果你能說服我,我自然就信你。”
謝承文呵呵一笑沒有再說什麼,兩人又默默的走了幾步,雲秀忽然道:
“那條騰蛇圖騰,我想我可能見過。”
謝承文一愣,腳步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他驚訝的看向雲秀:
“你見過?”
雲秀點頭,一臉嚴肅的說道:
“是的,不是在國內,有一次在國外演出時,跟一位長輩去拜會當地的華人領袖,那位老人給我的長輩看了一個文件,在文件上有着這麼一個騰蛇圖騰,我的長輩第一眼看到這個文件時,就將我趕了出去。”
“你是說跟我畫得一模一樣的圖騰?”
“你畫的也很簡單吧,大概有點像。”
謝承文想了想,其實是跟初心迅速的交流了一番,然後一拉雲秀的手:
“走,你車上有紙筆吧,我畫一個準確的你辨認一下。”
雲秀被謝承文一把拉住了手不由得嚇了一跳,不過看謝承文一臉嚴肅的樣子,雲秀紅着臉沒有掙脫,而是任由謝承文牽着自己一路走到了停車場,這時謝承文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莽撞了,趕緊悄悄的將雲秀的手放開。
雲秀狠狠的白了謝承文一眼,謝承文只能乾笑着無言以對。
以前謝承文除了畫電路圖,別的東西是不會畫的,但是現在他卻能用一支圓珠筆,就將腦海中構思的圖像準確的傳達到紙上,靠的完全是對自己肢體的強大控制能力。
只是幾筆,謝承文就將徽章中的那條騰蛇準確的複製了出來,看上去栩栩如生頗有神韻,竟然像是打印出來的一般,雲秀也有些吃驚,想不到謝承文還藏着這麼一手本事。
謝承文才畫完,雲秀就十分肯定的說道:
“沒錯,就是這個圖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謝承文皺起了眉頭,他雖然沒混過江湖,但是經過老和尚和邢百勝的科普,以及自己在羣中窺屏收集的知識分析,也許,今天謝承文做了一件江湖中人十分忌諱的事情,那就是擋人財路!
俗話說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個仇可就結大了!
如果謝承文和初心的推測沒弄錯的話,在樑老爺子的靈魂凝聚體上纏繞的騰蛇,也許並非偶然,很可能是有人主動放上去的,目的當然是想要脅迫或者傷害樑老爺子了,而將騰蛇滅殺的謝承文,顯然一不小心就成了破壞人家計劃的那個莽撞傢伙。
一個能駕馭騰蛇這種靈魂凝聚體去害人的傢伙,絕不是謝承文這麼一個連門都還沒摸着的萌新能夠抗衡的,更可怕的是,雲秀的一番話可能意味着,這個圖騰所代表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啊!原本的新手村副本怎麼忽然就變成終極地獄副本呢?果然,江湖很危險,行走需謹慎啊!
謝承文無奈的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的嘆了口氣。
雲秀也是個極爲聰明的女孩,謝承文能想到的,雲秀自然也能想清楚,更何況,她所掌握的信息可能比謝承文多得多。
“抱歉,好像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雲秀一臉愧疚的開口道,謝承文擡起頭,衝着雲秀擺了擺手道:
“沒必要抱歉,這種事情誰又能預知呢,再說了,你也不是有意坑我的,你不是有意的吧?”
雲秀見謝承文擠成了一團的臉,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我說我是故意的你信麼?”
謝承文點頭:
“信了,你這個坑貨,就等着我殘酷的報復吧!”
“呵呵...好呀,來啊,誰怕誰啊。”
兩人鬥了幾句嘴,又對視着哈哈一笑,車裡的氣氛鬆快了下來,謝承文深深的吸了口氣道:
“如果真是有人要對付樑老,這事恐怕沒那麼容易結束,你得提醒樑倩兒一聲,京城中高人無數,想必他們能找到合適的人幫忙吧。”
雲秀點頭:
“樑家交遊廣闊,應該沒問題,實在不行,我去找我的長輩,他們應該能對付那些人,只是你這邊,恐怕很難抹去行跡。”
謝承文咧嘴笑了笑,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道:
“沒啥大不了的,修行之道如同逆水行舟,不經歷磨難是沒法進步的。”
雲秀側頭看着謝承文,看着他光影分明的側臉,看着他嘴角充滿自信的笑容,這一刻的謝承文不再是一個懶懶散散的鹹魚,而像是一條奮力朝着龍門躍進的金鯉,那逆流而上的身影,散發着一股異樣的魅力。
雲秀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間,自己的心動了,可惜,這個男人是有主的!
爲什麼好男人都是別人的呢?!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雲秀苦笑了一下,眼珠轉了轉道:
“我原本一直想要見見你心裡那個人的,現在忽然有點不敢了!”
謝承文愣住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女人的思維真是難以捉摸,這個邏輯到底是怎麼發展的?
“啊?爲啥啊?”
“因爲我怕被她打死!”
謝承文恍然,隨即哈哈大笑,心裡湊趣的問着初心:
“初心啊,你會打死她麼?”
“嘻嘻,纔不會呢,初心是個很講道理的女孩。”
“咦?不對呀,初心你說錯了。”
“沒有哦,初心哪裡說錯了,難道在指揮官心裡,初心就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女孩麼?”
“我不是說初心不講道理,我是說初心不是女孩啊,初心明明是我親愛的妻子,是女人才對哦。”
“纔不是,纔不是,不聽不聽王八唸經!初心還是女孩,女孩啊!”
謝承文哈哈大笑,不再調戲羞急的小初心,雙眼滿含笑意的衝雲秀道:
“放心了,她肯定不會打死你的。”
雲秀一怔,隨即擡手在謝承文的肩膀上錘了一拳,隨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片刻之後,雲秀瀟灑的一甩馬尾:
“我也一定不會打死你的!走了,吃飯去。”
車子開了一會兒,雲秀又有些擔憂的開口道:
“不行,這事我還是去找找我的長輩,問清楚那個圖騰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承文輕鬆的靠在車座背上,點了點頭道:
“你不說我也會請你去問問,至少,咱們得做到知己知彼吧,而且,這個組織恐怕不是什麼正經組織,也許是跟國家對立的也說不定,那樣的話,咱們也能找個強有力的幫手。”
雲秀眉梢一挑,用力點頭道: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隨即卻又皺緊了眉頭道:
“可是還有個問題,無憑無據的,我怎麼跟他們說啊?早知道咱們留着那條騰蛇先不處理就好了。”
謝承文心有慼慼的點頭:
“是啊,這就是經驗欠缺呀,或許,我們可以再等等,說不定他們發現問題之後,會再次行動呢。”
雲秀搖頭:
“他們沒那麼狂妄吧,至少,得先弄清楚樑老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再有動作,可這麼一來,你就危險了。不管了,我先去說說看,萬一他們信了呢,就算不信,也先將那個組織的情報問出來。”
“也只能如此了,哎,吃一塹長一智吧,江湖好可怕,我好想回家。”
“撲哧,你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