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興和謝承文湊趣的笑了笑,然後互相看了看,各自眼神之中蘊含的意味頗值得玩味。
於曉嵐也咧嘴笑了笑,還朝李文軒笑了笑,李文軒扭開腦袋,黃媛媛臉上的笑容則有些牽強,眼神遊移不定,心裡不知道在琢磨着什麼。
場中唯一沒有笑的就是林老師,她有些憂鬱的看了看李茂興一家,又看了看謝承文與於曉嵐,默默的搖了搖頭。
張校長見衆人反應不錯,於是又笑着道:
“時間不早了,我馬上讓人準備一個書面的處理意見,然後兩位家長籤個字,這個事情就結束了。”
李茂興笑着表示贊同,謝承文卻開口道:
“不着急,事件雙方的處理沒問題了,那麼,咱們該談談賠償問題了。”
張校長一怔,隨即驚訝的看向謝承文,不過馬上又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一絲恍然和鄙夷,原本即將衝口而出的話他也給嚥了回去。
李茂興聞言卻一點都不吃驚,反而饒有興趣的看了看謝承文:
“賠償?謝先生是說醫藥費和誤工費麼?”
“包括,除此之外,李先生還有什麼要求麼?”
李茂興想了想道:
“暫時沒有,當然,如果後續我家文軒若是留下什麼後遺症的話,我們保留繼續索償的權利。”
謝承文呵呵一笑,側頭看了看一臉錯愕的於曉嵐,衝她眨了眨眼,然後回頭看向李茂興:
“李先生,你這種要求是不受我國法律支持的,如果你想要補償,必須一次性提出來,當然,我們是否認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茂興呵呵一笑:
“這個問題可以讓我的律師來處理。”
“可以的,那麼,李先生的要求說完了,我該說說我的要求了,李文軒同學損壞了曉嵐的手鍊,應該照價賠償,這個李先生沒有異議吧?”
“當然,這是應該的,具體數額謝先生可以跟我的律師商量,今天就這樣吧。”
謝承文看了看準備起身離開的李茂興,開口道:
“這樣啊,也行,不過我先給李先生打個底,那條手鍊的估價不會低於一千萬,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李茂興擡起了一半的身體僵住了,一千萬對於李茂興不算什麼,但是,這一千萬背後包含的意義可就耐人尋味了。
黃媛媛聞言雙眼怒睜,不過,她忽然想起謝承文可還沒有簽署任何一份書面協議呢,萬一自己惹惱了謝承文他又堅持要報警怎麼辦?
李茂興想了想又坐了回去,然後轉頭看向一臉難以置信的張校長道:
“張校長,我想借貴寶地用用,不知道方不方便?”
“哦,可以,可以的。”
說完,張校長又看了一眼謝承文,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然後才招呼着林老師離開了。
李茂興又轉向黃媛媛:
“你帶着文軒先去下面等我。”
“老公...”
“去吧。”
欲言又止的黃媛媛無奈,只好拉着一臉矇蔽的兒子也走了。
校長辦公室裡面現在只剩下了李茂興、謝承文、於曉嵐以及一位保鏢,謝承文看了看保鏢道:
“李先生,我建議你讓保鏢離開,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李茂興搖頭:
“謝先生,他是我信得過的兄弟,有什麼你只管說好了,對了,讓小姑娘在這裡沒問題麼?”
“我特意讓她留下,就是想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社會人的。”
李茂興有些驚訝,隨即笑道:
“謝先生挺有意思的。”
謝承文無所謂的一笑:
“李先生見識不錯,也很聰明,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我就直說了。”
謝承文說着,從茶几上拿起了那隻小小的首飾袋,打開之後將損毀的手鍊取了出來,然後捏起一段手鍊遞給了李茂興,李茂興饒有興趣的接了過來,打量了一番卻不得要領。
“李先生聽說過法器麼?”
李茂興聞言身體一僵,甚至連站在他背後的保鏢都猛地收緊了全身的肌肉,李茂興驚愕的看向謝承文。
謝承文指了指李茂興手裡的手鍊殘骸:
“那個就是,我想,以李老闆的能耐,想要找人鑑定一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李茂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手鍊殘骸,忽然覺得這玩意的分量似乎有些重。
“謝先生,你沒開玩笑吧?這是法器?你,給一個小女孩戴着?”
“這是一個安心凝神的法器,曉嵐這孩子雖然有心上進,但是因爲落下的太多,對學習失去了信心,所以,我才讓她戴着這個,主要的目的是讓她重新建立對學習的自信,當然,長期戴着好處肯定不止這點了。”
李茂興嘴角抽了抽,他的生意做得很大,三教九流的人物見的多了,而且,他是做房地產的,他自己公司甚至還供養着一位風水師,對那個圈子也有些認識,所以他知道法器是怎麼回事,也知道真正的法器都是價值不菲的。
只是,這條看起來很普通的手鍊,真的有謝承文所說的那麼厲害麼?法器能改善風水,佩戴能安心凝神他倒是知道的,但能夠直接影響一個學生的學習自信?這是不是有些誇張了,叫價一千萬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更重要的是,這個謝承文又是什麼人物?莫非也是那個圈子裡的人?如果謝承文真的是那個圈子裡的人,李茂興還真不敢輕易得罪謝承文了,他可不想謝承文用些匪夷所思的手段來報復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
李茂興琢磨了一會兒,一臉嚴肅的開口道:
“謝先生是名門中人?”
“並不是,不過,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條被損毀的手鍊是不是值那個錢,對吧,李先生?”
李茂興不傻,他當然明白謝承文的意思,謝承文要的不是錢,而是在向自己展示他的實力,看來他早已經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了。
李茂興點頭:
“謝先生說的對,我會盡快找人鑑定一下,如果屬實,那麼該賠到少我李茂興一分錢都不會差。”
“很好,那我等着李先生的消息。”
謝承文笑了笑,將剩餘的手鍊殘骸收好,起身拍了拍有些起皺的襯衣,轉頭衝於曉嵐笑道:
“我們走吧。”
一直到出了校門,於曉嵐才重重的呼了口氣,然後不解的開口問道:
“謝叔叔,李文軒的爸爸是不是想要事後報復啊?”
謝承文哈哈一笑:
“真聰明,怎麼看出來的?”
“嗯...就是他說保留後續索償的時候,我才覺得他似乎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容易說話。”
“呵呵,好人是不可能成爲資本家的,他的目的很明顯,先安撫我們將事情抹平,讓我們放棄追究李文軒的想法,等到事情過去了,他有的是時間和辦法來收拾你,甚至你父親,你可不要小看了有錢人的能量,也別高看了某些人的節操。”
於曉嵐皺眉道:
“謝叔叔,你是說那些見證了事件經過的同學會被他們收買?”
“嗯,還有你們學校,到時候第一個出來幫着李家打壓你的,可能就是你們學校。”
於曉嵐臉色有些難看,下意識的向謝承文身邊靠了靠,似乎想要從謝承文身上汲取某種力量。
謝承文繼續道:
“所以,我藉着要求賠償的機會,讓他明白他要面對是什麼人,只有讓他明白自己無法對抗我們,或者說對抗的成本太大,這個李茂興纔會開始理智的思考。”
於曉嵐咬着嘴脣不出聲,默默的低頭跟着謝承文的腳步走着,好一會才擡起頭道:
“謝叔叔,如果沒有你幫忙,我該怎麼辦?”
“很簡單,認輸唄,這就是現實,曉嵐。”
於曉嵐脖子一梗似乎想要反駁,不過最終卻沒說出什麼,而是無奈的低下了頭:
“怎麼會這樣?”
“本來就是這樣,歸根到底,還不是你自己做錯了麼?你要是沒把人家兒子打成那樣,又怎麼會受到李家的報復?當你用拳頭去打人的時候,就得明白自己也會被人打回來。”
於曉嵐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纔再一次擡起頭,眼眸中的失落和迷茫漸漸消散,神情堅定的看向謝承文道:
“謝叔叔,你們說的圈子是什麼啊?能告訴我麼?”
謝承文嘴角一勾道:
“就是像我這樣的人形成的一個小圈子。”
“那,那,謝叔叔,你能教我麼?我想,我也想成爲你這樣的人,可以麼?”
謝承文停下腳步,轉身看着於曉嵐,於曉嵐一開始充滿了期待和忐忑,但是被謝承文這樣看着,她的期待和些許的自信漸漸消失,骨子裡的自卑漸漸擡頭,她避開了謝承文的目光,垂下了晦暗的眼眸。
街燈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安靜如影,潮熱的晚風偶爾走過,似乎帶來了雨的消息,快要下雨了。
“這事啊,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得你爸爸說了纔算。”
“啊?!我爸爸?咦?!謝叔叔,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纔是不是說你願意教我,如果我爸爸同意的話?”
於曉嵐的雙眸像是會發光一樣,灼灼的看着謝承文。
謝承文微笑:
“我不是說過麼,我看重的是你的潛力。”
“那,那...耶!太好了,太好了呢,謝叔叔!不,我應該叫師父纔對?”
於曉嵐高興的直蹦,謝承文卻又打擊道:
“別高興的太早,你爸未必同意,他只是希望你過一個平安幸福的人生啊。”
“誒?!不,不會的,爸爸肯定會支持我的...吧。”
謝承文滿是惡趣味的哈哈一笑:
“誰知道呢,你回去問問就知道了,總之,沒有你父親的許可,我是肯定不會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