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趙藍陽,卻發現他旁邊還立着個人,不由瞪大了眼。
“琳琳,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姚千帆,千帆,這是我----她是琳琳,姓江,以前我曾對你說過的。”
在醫院裡,奶奶見到了意涵,開心的合不攏嘴,直牽着他的手問長問短。
趙氏夫婦對意涵有些勉強,不過,仍然笑臉相向,我微笑,讓意涵喊他們:“爺爺,婆婆。”
意涵嘴巴挺甜的,馬上叫的響響亮亮,當下就把原本笑的勉強的二老收買,直誇他懂事討喜。
我要他叫躺在病牀上的趙藍陽叔叔,他應了聲,看了意涵一眼,說了句:“長的一點也不像你。”
我笑:“孩子長的像父親。”
他看着我,道:“如果長的像你就好了。”
我抿脣笑了笑,沒有答話。
奶奶開口了:“琳琳啊,這孩子真可愛,是跟着你麼?”
我點頭。
奶奶心疼極了:“孩子這麼可愛,跟着你也好。可是,你一個單身女人帶着個孩子,總是掉價的,以後哪個男人敢要你啊。”她嘆口氣,“現在的男人啊,都變成人精了,條件稍好的都要身家清白什麼的,你怎麼這麼衝動,說離就離呢?那男人真有那麼差勁嗎?”
我不知該怎麼說,倒是趙藍陽開口了,“江奶奶,您就放心吧,琳琳秀外慧中,又那麼優秀,一定會有人要的。”說着,他看着我,目光深深。
我低下頭去。
奶奶接即接過話來:“還是阿陽好,不會嫌棄你。”她看着我,彷彿我修了十輩子的福份似的,我沒答話,仍是沉默着。
趙藍陽又開口了,他讓他父母和奶奶帶意涵出去玩,說意涵畢竟是小客人,身爲主人總要盡點地主之誼之類的。
他父母看了我一眼,說笑了幾句,就帶着意涵出去了,奶奶也跟着出去,臨走時還拍拍我的肩,意味深長。我裝作沒看見。
病房一下子清靜下來,他躺在牀上,頭上依然包着布條,手臂吊在胸前,一條腿裹着石膏,靠坐在牀上,今天他的神色好多了,不若昨天,連雙眼都陷了進去,但臉色仍舊蒼白。
“琳琳。”他喊我。
我“嗯”了聲,空氣中有種沉默的窒息感,我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按照一般的思路問候他:“今天好些了嗎?”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他問,烏黑的眸子裡有着撲閃的亮意。
我咬着脣,道:“應該的。”
又一陣沉默。
他也沒有開口,只是望着我,目光炯炯。我被他盯的不自在,只能問:“你看着我做什麼?”
他不理我的話,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目光眨也不眨的,“琳琳,十年不見,我們真要這樣生疏地說話嗎?”
我擡頭,語氣淡淡:“我們以前也不見得親密無間。”以前不是吵?都市小說架就是冷嘲熱諷,再不就是互相用惡毒的言語攻擊,何來親蜜?只有生疏。
他看着我:“昨天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忽然暈倒了?”
我胸口一窒,感覺又有撲天蓋地潮水如海浪般朝我砸來,呼吸爲之一緊,我深吸口氣,揮去腦海裡的陰影,淡淡地說:“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往事?”他喃喃地說着,“是----以前我曾推你到河裡的事嗎?”
我不語,算作回答。
“對不起。”他道歉。
我看着他,不發一語。現在的他變的彬彬有禮起來,可我卻不怎麼習慣。如若他仍是傲慢自大,或許我對他還有些熟悉感。而現在,他斯文有禮的讓我好陌生。
“琳琳,”他望着我,目光愧疚,“以前我真的傷你很深嗎?”
“你說呢?”雖說事情都過去十年了,記憶也隨之淡去,可那道傷疤仍在,摸起來也不會再感覺到痛,可昨天那婦人的話卻讓早已淡化的傷疤被血淋淋地撕開,如潮水的記憶又鮮明地出現在腦海裡,怎麼也揮之不去。
“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對。我只是---”他看上去很是誠意的樣子,我覺定原諒他。
“都過去了,就不必再提了。”我淡淡地說,“反正大家都長大了,相信你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做出幼稚的事來。”
他看着我,“你真的與你丈夫離婚了?”
“嗯。”
“爲什麼?爲什麼要離婚?”他追問。
我不明白他臉上出現的急切代表着什麼,不願回答這種隱私性的話,輕描談寫地說着:“這是我的私事。”
他不再說話,只是看着我。目光涌動着什麼,我沒興趣去打探,只是道:“你肚子餓了嗎?需要吃些什麼?”外邊走廊已亮起了燈,也響起了勺子與瓷碗相碰觸的聲響,提醒我該吃晚飯了。
他笑道,露出潔白的牙齒:“隨便,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我看他一眼,他真的變了許多,以前的他是非常非常挑食的。
“那我去外邊轉轉。你等我。”
醫院附近通常都有食館,但大多都不是很高檔,以趙藍陽的品性,恐怕也不會吃這種小飯館裡的東西,我坐三輪車去了較遠的一個看上去挺氣派的餐廳訂了餐,然後坐在坐位上等待。
正是用晚餐時分,餐館裡陸陸續續地進來了客人,一個個衣冠筆挺的模樣,這間餐館生意很好。
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而我點了兩菜一湯,更是需要些時間,百般無聊之下,就把目光一直盯在緊閉的旋轉玻璃上,看着進進出出的客人,研究着他們身上穿的衣服的牌子。
這時,我看到一身VESSACE西服的男子,身形高大,面容輕佻,他推了玻璃門走了進來,侍者迎上去,他向他說了什麼,然後就四處看了看,驀地,他的目光與我相碰,先是愣住,然後眼裡浮現驚喜。大步朝我走來。
我趕緊低下頭去,心裡卻沉了下來。真討厭,又碰到他。
“琳琳。”他自動自發地坐到我身前,朝我揚起邪魅的笑容,“你怎麼在這?吃飯嗎?”
“爲什麼不說話,怕我?”他邪邪一笑,輕佻地伸出指頭勾我的下巴,被我格開,“公衆場合之下,請自重。”
他挑着眉尖,神情一派的庸懶閒適,“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公衆場合,就可以任我爲所欲爲嗎?”
這男人臉皮不但厚,還是那種無恥的厚。我冷冷瞪他,不言不語。
他不以爲意,還把身子傾向我,揪着我的頭髮放在鼻嗅了下,又在我身上聞了聞,“很香,但是沒那天香,你到底灑了什麼香水?”
我再也忍不住了,低斥:“姚先生,請你自重。”
“自重?”他呵呵低笑,聲音帶着不可忽略的魔力,邪魅的令人瘋狂。這男人雖不帥,卻有魅惑女人的本事與本錢。
“親愛的琳琳,以咱們曾經如此親密的關係,再說這兩個字,恐怕不太妥當吧?”
我冷笑:“看來閣下真是健忘。”
“健忘什麼?忘記這一個多月來都沒來找你?”他輕佻地笑,輕佻地說着話。
心頭怒火漸漸逼上頭頂,我狠狠地刻制着,“不知是誰說過,不喜歡被糾纏?”
他目光閃了閃,有些陰鷙。
我雙手環胸,冷冷地道:“姚千帆,我告訴你,你不喜歡被糾纏,我也同樣如此。”
他看着我,眸子複雜。
一名侍者走到他身前,手裡提着打包好的盒子,用精緻的一次性盒子裝好,向他恭敬地道:“姚先生,您的餐點。”他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盯着我。
我別開頭,看着手足無措的侍者,問:“我的晚餐呢?爲什麼還不上來?”他後到,卻比我先做好,這就是窮人與富人的區別。
那名侍者神色恐惶地道:“小姐,請稍等,您的馬上就好了。”
“麻煩你崔一下廚師,我要趕時間。”
“好的,我再去替你崔崔。”他把餐盒遞給姚千帆,聲音恭敬異常,“姚先生,您的餐點已經做好了。”
他接過,“把這位小姐的一併算上。”
“不用了,我有零錢。”我趕緊掏出皮包,遞給侍者,“多少錢?”
那侍者看了我一眼,道:“小姐,姚先生已經替您付了。”
我昂着頭,“我沒讓他付。”我看了他一眼,撇脣:“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那侍者有些拿不定主意,看着姚千帆,後者神色陰晴不定,沉着臉,道:";那麼不想欠我人情,可惜,今天你欠我欠定了.";他起身,朝我邪魅一笑,眸子帶着某種深意,我悚然一驚,他已提着餐盒大步離開了。
“小姐,您,您怎能拒絕姚先生呢,有多少女人等着想讓他付帳卻沒門路---”
我盯他一眼:“你太多話了。”我一向不喜歡不相干的人在耳邊聒噪。
很,我的餐點就上來了,提着有些沉重的餐盒,付錢,那侍者堅決不要,我沒法,只得提着餐盒走出餐廳。身後聽到一些不滿的抗議聲,“怎麼搞的,我比她先來,爲什麼她的菜上來了,而我的卻還未上?”
“就是啊,我比你來的更早呢,這間餐廳也太過分了,看人家長的漂高,就給走後門----”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這位小姐身份特殊----”玻璃門關上,隔絕了一切吵雜。
回到病房,所有人都回來了,趙氏夫婦牽着意涵的手笑的合不攏嘴,奶奶也在一旁,我推門進入,衆人都看向我,有人叫道:“琳琳回來了,阿洋正等着你的飯呢。”
“奶奶,趙阿姨,叔叔,意涵,你們吃了沒?”
“吃過了,我們在外邊吃的,本來也打好了飯菜,給阿陽帶了回來,可這小子,說你去給他買去了,非要吃你的。死活也不吃我們的,就由着他了。”趙阿姨的聲音帶着責怪,卻笑呵呵的,不知是有意無意,卻讓我心頭咯噔了下。
我看着趙藍陽,卻發現他旁邊還立着個人,不由瞪大了眼。
“琳琳,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姚千帆,千帆,這是我----她是琳琳,姓江,以前我曾對你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