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般獰惡神靈本尊,嚇得鄒景春渾身發抖,腦海裡原本還存有的、對柳飛煙的一些慾念,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此以後,他便如蘇午所言一般,見得柳飛煙,慾念一起,即見‘大威德金剛’!
“我記下了!”鄒景春顫抖着應聲!
“你走吧!”
八識心王倏忽收攏。
鄒景春回過神來,卻再也記不起先前發生過什麼。
他臉色茫然,轉回頭看向蘇午,蘇午神色淡淡,向他微微點頭——他身軀忍不住顫抖了兩下,也朝蘇午擠出一個笑容,帶着丫鬟們匆匆離去。
蘇午回到房間裡。
前腳踩過門檻,忽在原地頓了頓:“紅哀會的芸娘與鄒景春進行接觸,圖謀的是鄒家的錢財?
還是,紅哀會亦探知到了今時這場拳會,對這場拳會有些圖謀?”
……
在房間裡吃過早飯以後,彪叔、羆叔、李黑虎就與蘇午結伴,去到了鄒家大宅的中院。
中院堂屋內,鄒慶功與幾個老者已經安坐其中,喝着茶水,閒聊着,各家子弟三三兩兩的聚集起來,散落在偌大院落各處。
坐在堂屋內的鄒慶功,看着屋院裡各家子弟已經聚集起來,便側頭與李伯江、周兼用等各家老頭說道:“人應該是都到齊了罷?”
“齊了。”
“我家那幾個小子都到了。”
“應該是沒問題的。”
幾個頭髮斑白的老者紛紛應聲。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把大夥都叫過來。
咱們今天這場拳會,就準備開始罷!”鄒慶功笑呵呵地說着話,站起了身,各家老者各自出屋,去尋自己帶來的孩子們,令他們都聚集在中堂臺階下。
鄒慶功在幾個孔武高壯的家丁簇擁下,站在了中堂臺階上,看着臺階下七八十號體格還算不錯的青少年們,面上笑意更濃——他再次籌辦梅花拳會,哪是單純的只把各家子弟聚集起來,一起比武練拳?更深的圖謀,卻是想組建一支鄉勇團,令之爲自己所用,抵抗極可能會爆發的災民大潮,保住自家的財產!
“各位,這回把大家都召集過來,辦這個拳會,老夫想着還是按我們老哥幾個那時候論的,把這場拳會,叫做‘梅花拳會’。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如今都五月端午了,早已經不是臘梅花開的時節。不過這個拳會叫做梅花拳會,也是爲了明我們各自心中的志向,爲了心裡頭的志向,久經磨難,百折不撓,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是我們練武人該有的品格!
你們覺得,這個‘梅花拳會’的名字,好不好啊?”鄒慶功滿眼笑意地說着話,他眼神殷切,神色慈和,在衆多青少年人眼裡,仿若是一位敦厚長者。
底下各家的青年、少年們被他幾句話打動了,紛紛鼓掌,大聲叫好。
各家子弟當前這個年紀,正是滿腹英雄氣的時候,對於所謂‘志向’、所謂‘夢想’的話題最有感觸,鄒慶功的言語算是正對他們的胃口。
“看到你們這些孩子,我就想到我們老哥幾個年輕的時候了。”鄒慶功帶着笑意的目光從李伯江、周兼用等各家老人的面龐上一一掠過。
各家老人也都面露笑容。
鄒慶功接着道:“我的心思是咱們這個梅花拳會,不止辦這一回,以後年年五月端午的時候,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各家子弟互相交流感情,討教拳法,你們覺得怎麼樣?”
“自然是好的。”
“可以!”
李伯江、周兼用等老者紛紛笑着迴應。
“既是舉辦拳會,比武切磋自是少不了的。
咱們各家子弟互相間一輪一輪的交手,點到爲止——直至最後,在梅花拳會上勝出的那個,便是這次拳會的魁首。
作爲每一屆梅花拳會的,皆能請動鄒、李、馬、周、吳、孫六家人,給他辦一件事情,各家都需賣他一個人情——這件事情,不能是傷天害理,違背律法的事情。
我既然發起這次梅花拳會,就給各場比試勝出者,也添一點彩頭。
各家每勝一場,即得一兩銀子。
最後成爲魁首的那個——”說到這裡,鄒慶功頓了頓,朝身後長孫鄒景春招了招手,鄒景春捧着一個紅綢布包裹的木匣走上前來,將之擺在鄒慶功旁邊的高桌子上。
他解開紅綢布,開了那把紅木匣子上的鎖頭,露出內中之物。
臺階下,原本因爲鄒慶功所言而有些猶豫遲疑的各家人,頓時發出陣陣驚呼之聲!
那紅木匣子內,赫然躺着一隻拳頭大的金佛!
財帛動人心!
更何況是這樣大的一尊金佛。
能將之拿到手,各家日用花銷哪怕奢靡十倍,也夠花個十數年了!
尤其是在今下的災荒年景裡,這樣大的一坨黃金,更顯珍貴!
原本還對參與梅花拳會有所顧忌的各家老者們,此下也都放開了那一絲顧忌——縱然不能成魁首,可若是自家子弟參與比試,能勝出一場,也可得一兩白銀。
金佛的彩頭或許遙遠,可這一兩白銀卻是實打實的!
鄒慶功看着底下人的驚訝神色,面上笑意未變。
他早知各家人會有怎樣反應。
如今六家人聚集,辦這個梅花拳會,每勝出一場,他也不過是花費一兩銀子而已,直至決出最終的魁首,他今天的花費也不會超過二百兩。
而他若去各地募集鄉勇,辦民團的話,二百兩銀撒進去,連個水花都沒甚麼!
今下花費這二百兩白銀,效果可抵一千兩!
反正當前各家學拳法的子弟,在他看來,都不大可能贏得過他的幾個孫子,只要他任一個孫子成了‘梅花拳會魁首’,就能輕易調集各家青壯爲己用!
他雖然拿出了這尊金佛,但那尊金佛最終還是會老老實實回到他的家裡,不會落到外人手中!
此時,鄒全忠領着兩個下人,又將一口箱子搬到了桌子上。
鄒慶功掀開箱子,頓時露出內裡疊放得整整齊齊的一隻只銀元寶,每一隻銀元寶都是一兩的重量!
他掃了眼桌上的金銀,轉而看向各家的老者,笑着問道:“幾位老兄弟,你們意下如何啊?”
“鄒兄精心準備這場梅花拳會,我家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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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聽鄒老弟的。”
“依鄒兄的話就行,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
幾個面色隱隱發紅的老者紛紛出聲應和。
只有站在李家幾個少年人前頭的李伯江,眼神有些遲疑,向鄒慶功說道:“老兄弟,我這次來這個拳會,主要還是想和大家碰個面,看看大家近幾年過得怎麼樣……順便叫小輩兒也藉着拳會切磋武藝,交流感情。
如今弄添這些金銀,整個‘梅花拳會魁首’的名頭出來……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大傢伙玩得高興就是。
不會因爲這點金銀傷了和氣,我的爲人,老哥哥還不清楚嗎?我也不是那吝嗇的人,你要是擔心大家會因爲一點金銀傷了和氣,卻是大可不必。”鄒慶功笑着搖了搖頭,安撫了李伯江幾句。
其餘人也紛紛出聲附和。
李伯江見狀,嘆了口氣,看向身後的蘇午等人。
他自家情況自家知。
‘天理打神拳’一出,這塊地方能贏過自家的只怕沒有。
這樣與衆人比試切磋未免勝之不武。
然而大家又盛情相邀——李伯江只得叮囑衆兒孫道:“待會兒比試的時候,都收斂着點兒,有贏有輸纔是好,你一個人全贏了,不是好事!”
大爺爺這番話說完,李家人還沒怎麼出聲,旁邊便響起一陣鬨笑聲。
“李家爺爺真會說笑!”
“哈哈哈,老李,你家能贏多少就贏多少,可千萬不要客氣啊……”
“李大哥還是和從前年輕時候一般的自信!”
……
鄒慶功聽得李伯江言語,看了眼他身後的李家年輕一輩,笑着道:“這樣吧,各家每一輪最少派三人、最多派五個人出來參與比試。
勝者可以向其他人邀戰,敗者便不能再繼續參與比試。
諸位以爲如何?”
他的言語又引來衆家子弟一陣附和。
幾家老者釐定了諸般規矩,便當場在中堂大院裡劃出一塊場地來,作爲擂臺。衆家弟子圍着這方擂臺,俱是躍躍欲試。
李伯江走到了‘擂臺’中央,環視周遭,笑着說道:“哪家的青年俊傑,先上來開個頭?第一個上來的人,可以自行從各家子弟裡挑選對手。
此後便須獲勝了,纔有挑選對手的權利了。”
他卻是被衆家老人共推出來,做了此次梅花拳會的裁判。
“我先來!”
“我來!”
大爺爺話音剛落地,擂臺四周頓時有人舉手,躍躍欲試。
這些人血氣方剛,久日習武練拳,卻也不似一般人那麼忸怩。
有個吳家的青年人‘吳方境’搶先一步,直接走到了擂臺上,向李伯江拱手行禮:“大爹,讓給我先來罷!”
“行!”李伯江干脆點頭,看着那肚子頗大,有些肥壯的吳方境,道,“你自己挑個對手罷,可別挑到自家人了,自家人和自家人打,你爺爺肯定饒不了你。”
李伯江打趣的話音一落,四周響起一片鬨笑聲。
吳方境也跟着咧嘴傻笑了一陣,片刻後,他目光倏忽看向人羣裡的柳飛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