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吃了一驚,擡頭驚訝地盯着何和。
“能看到鬼”這種話絕對不應該從法醫這種人嘴裡說出來纔對。不只是法醫,普通人似乎也不太可能這麼說。
我仔細盯着何和,但是見他神色根本不像是跟我開玩笑,而是玩兒真的。
“剛纔你是不是看到吳東的鬼魂?”何和笑道,但是眼神裡卻全無笑意。
“你,你開玩笑吧?”我聲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來。
“我沒有開玩笑。”何法醫的神色也嚴肅起來,收起笑呵呵的表情,從衣服口袋裡將剛纔那奇怪的小刷子拿了出來,遞到我眼前:“你知道這什麼嗎?”
“不就是一小刷子麼?”我問道。但是回想起剛纔刷子發出的光芒,我又覺得這不僅僅是一隻普通的小毛刷而已。
“它看上去是隻小刷子,其實它——”何和大喘氣似的說道:“就是一隻小刷子。”
我翻了翻白眼。
“但是不是普通的毛刷。”何和說道:“這刷子的把柄是用桃木做的,刷毛是大漠蒼狼的毛髮。這東西叫做桃茢,桃茢本是用蘆葦花作的桃木柄掃帚,有驅趕魔鬼邪惡及疫病的作用。我呢,另闢蹊徑,用了蒼狼的毛髮,驅鬼效果更爲明顯。”
我驚愕萬分,看着他喋喋不休,在揣測他說這話是真是假。
“我是寫靈異小說的,這東西我聽說過。”我說道:“桃茢是巫術師用的法器,你別告訴我你會巫術。”
何和露齒一笑:“鄙人不才,正是巫術師。而且不是普通的巫術師,是大巫術師,別名:靈慧。”
我去年買個了表的……我打量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胖子,頓覺頭頂一道霹靂自天而降,如看過宮鎖江湖之於麻麻武俠劇一般天雷滾滾。
“不好意思,你穿這一身衣服跟我說你懂巫術,我實在有點想一頭撞死。”我有些眩暈地說道。我是寫鬼小說的,自然也涉獵一些巫蠱之類的書籍。我見書上解釋過何爲“靈慧”。靈慧也就是大巫師,資料裡吹得說,靈慧的智慧至高無上,可以呼風喚雨,迫使本族的人以生命爲代價來祭祀他們的神。在部族有主要領導地位。也就是說,屬於巫術師領導班子中的一員,放在現代社會裡可以吃特供大米的那種。
“我知道你一時半刻接受不了。”何和一笑,牙齒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聽說你最近在找你失蹤的女朋友?”
我一聽這話來了勁:“你這也知道?不對,別告訴我我女朋友是女鬼。”
“不,她不是女鬼。”何和笑了笑:“那就太沒創意和懸念了。你女朋友是人,但是她是不太一樣的人。”
我驚訝萬分正待細問,卻聽到腳步聲從走廊另一端傳來。何和立即閉上嘴,恢復了一臉傻笑的表情,對着來人說道:“大煙鬼你來看,這個叫吳東的應該是被人變成血水衝進地下排水道了。”
我扭頭一看,見童樑走了過來,也只好暫時作罷。
童樑走上近前看了看,皺眉道:“爲了殺一個流氓地痞一樣的人物,居然用這麼極端的手段?”
“爲了滅口唄。”何法醫說道。
“得,吳東這線索也斷了。”童樑嘆道。
警察在病房忙碌一夜,卻什麼也沒查到。就算門外曾經有守衛,但是便衣警察們根本沒看到有任何外人進出。
“我還是覺得這幾樁案子有所聯繫。”童樑沉思道:“所有的失蹤案都是團伙作案,同時,也似乎有人在幫警方,讓我們發現那些由於不肯乖乖聽話而自殺或者被殺的女孩的埋屍體地點。”
“誰會這麼好心幫警察查案?”何和舉着一塊蛋糕大口咀嚼。
“我不知道。”童樑眉間的川字紋又加深起來。
“可這麼多女孩被抓爲了什麼?買賣人口,逼良爲娼?”我問道。
“還能幹什麼,賣了賺錢唄。”何和說道,擡手擦了擦嘴角奶油:“對了,那個生還的姑娘,保護好嘍,萬一被人跟吳東一樣融化成血水就完蛋了。”
何和一番話提醒了童樑,他立即掏出手機給莫小沫打了個電話。半晌電話沒人接,童樑臉色凝重,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就在我也開始緊張之時,手機終於接通。
“莫小姐,你沒事吧?”童樑問道。
“暫時沒事啊。”莫小沫的聲音傳來:“家門口都是警察,還能出啥事。”
童樑暫時鬆了口氣:“這幾天不要隨便出門。我怕兇手衝你下手。”
“出什麼事了麼?”莫小沫問道。
“沒有。”童樑立即掛斷電話。
“對了,小黑子,你說那天晚上看到那什麼心理醫生出去救人是麼?”童樑問道。
“對,公孫白。”我說道:“童大哥不是派人去調查他了麼?”
“可是這幾天他都沒什麼動靜。”童樑說道:“也沒有任何犯罪記錄,一直是規規矩矩的富家子弟,青年才俊。周圍人對他評價也都不錯。”
“那他身邊的那個姑娘呢?”我問道,突然想起白悠悠那雙幽暗如貓的眼睛。
“白悠悠啊,也沒什麼問題,是公孫白的乾妹妹,家境也不錯,但是父母早亡。”童樑說道:“也沒有任何犯罪記錄,他倆也沒有任何記錄不清的過去。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太可能看錯。”我說道:“在他救人之後,我曾近距離看過他。雖然他蒙着臉,但是我能看出那就是公孫白。”
“既然他救人,那他是不是可能是那個挖出女屍來給我們看看,又給蓋上草蓆子的人?”何和打了個飽嗝說道。
什麼叫挖出來給我們看看……我心中無語。
“也許。”童樑說道:“既然這樣,今晚我去盯着他看看。對了,上次你看到他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週四晚上,對,應該是這天。今天又是週四。指不定他又出門?”我琢磨道。
“這應該是跟日期沒什麼關係。”童樑說道:“不過今晚咱們得看看。”
童樑定好後,便帶着我出了門。出門之後,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還沒有細問那個胖法醫,戚月到底怎麼回事,他是不是真的是巫術師,這巫蠱之術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有,我特麼爲什麼能看到鬼啊?爲毛啊?難道我是陰陽眼??也不對勁,爲什麼有時候我就看不見呢?
但是現在已經跟童樑出門了。童樑見我不說話,便問道:“小黑子,想什麼這麼入神?”
“那個何法醫是什麼來歷啊?”我忍不住問道。
“他能是什麼來歷,無非是市局的法醫。”童樑說道:“雖然喜歡隨口扯謊,但是人的本性還不錯。你怎麼對他有興趣?”
“沒有。”我嘆道:“就覺得他奇怪。”
“確實奇怪。”童樑笑道:“不過你不要介意,他這人經常做點奇怪的事兒,可能當法醫的都有點不同一般,跟屍體打交道久了,跟活人就不知怎麼相處了。”
我笑了笑,也不多話,便跟着童樑上了車。我們倆一路去了五大道公孫白診所附近。
此時,夜色降臨,如那天一樣,公孫白的診所卻亮着幽幽燈火。
我問童樑道:“你確定今晚會有動靜麼?”
“不確定。”童樑說道:“這東西哪兒有法子確定。我們去蹲點的時候也都是一天天耗在那兒。誰會知道犯罪嫌疑人,或者被監視對象什麼時候有動向,什麼時候有行動。你當我們警察這麼好當麼。”
我跟童樑聊着,盯着公孫白的診所。但是盯到大半夜也沒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