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在屋頂的瓦片上撿起朵朵水花,匯聚成一股股水流從屋檐流淌下來,車子開進縣城街道約莫十多米,始終沒看到人影。說有房屋的門窗都是緊緊關着的,老舊的有樣子沒有一絲鮮活的人氣。
這湘水縣裡的人都哪裡去了!?
我有些納悶,隨手按了按車喇叭。刺耳的‘嘀嘀——’聲響徹了整個縣城,在這空寂的大山裡面迴響。就在這時,前前後後的幾秒鐘裡,我看到道路兩旁人家的窗子紛紛打開,透過車玻璃向外看,發現還真有不少人。
還好…這裡不是一座死城……
那些探頭出來的人看着我臉上都帶着難以掩飾的激動和興奮,還有些怯懦,他們的興奮或許是因爲很少見到外來人,不過…令人疑惑的是這些都是清一色的男人,老的少的就是沒看到女人。
我並沒有過多的在意這件事情,只是看到有一家掛着旅館字樣的牌匾,就把車停到了門口,這時車坐後面的巫瑾賢已經消失不見,他一向是這樣,我沒有多想,拿起包下車把車鎖好走進了這個家旅館。
一箇中年男人迎了上來,皮膚白皙,帶着一副金屬邊框的眼鏡,一身灰色棉麻料子的衣服。五官平庸,但是看起來一副很健談的樣子,這種渾身帶着沉穩和書卷氣的男人在這種和鄉鎮都不如的窮鄉僻壤裡並不多見。一見我走進去,他就熱情的上來和我打招呼:
“姑娘一看就是外縣人,來這裡探親戚的?我們這房間有很多,姑娘就在這住下吧。”
我沒有跟他說我是來幹什麼的,只是禮貌的朝他笑了笑,然後要了這裡最好的房間。
這裡並不用登記,他收了我的錢給了我把房門鑰匙就帶我上了樓,老舊的木質樓梯踩上去會發出‘吱吱——’的聲音,同時我似乎聽見二樓樓梯口的一間小木門裡面傳來一陣異樣的響動,不過這時旅館老闆跟我說話,一轉眼我就忘了這茬,期間他又問了我一些涉及個人信息和隱私的問題,都被我含糊過去。
環境比我預想的好一點點,雖然整體看着這裡面的陳設有些破舊,但也算是乾淨,而且…這家旅館真的…很安靜。我把包放在牀頭的凳子上,躺在牀上休息,聽着外面的雨聲,看着窗外越來越就是心裡覺得有點不太是,這時巫瑾賢突然憑空出現坐在牀邊。
我趕忙問他:“你找到木盒子了嗎?現在應該能確定在什麼位置嗎?”
“娘子莫急,爲夫剛纔去探查了一下,不過……”
“不過什麼?”
“在湖裡。”
“!!!???”怎麼會這樣呢?六七百年那麼漫長的時候,木頭泡在水裡都不會腐爛的嗎?裡面的肢體早就連骨頭渣都不剩了吧?
巫瑾賢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和擔憂,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
“他們既然把我的肢體拋到了湖裡,就一定有保存它不腐的辦法,詛咒我巫家上百口人永世不得超生的條件就是要保存爲夫每一處肢體完整無缺,再者爲夫還能感應到肢體的存在,說明沒有問題。”說到這裡,巫瑾賢沉默了一下,“爲夫擔心的是娘子的此次的安危……”
“是啊,我壓根就不會水……”
他這一說我才意識到我所面臨的最大的一個問題,我是個旱鴨子,壓根就不會游泳,到底要怎麼下水去尋找裝着巫瑾賢肢體的木盒子呢!?
一下子泛起了難,我和巫瑾賢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思來想去還是沒有找到解決辦法,我沮喪的嘆了口氣,看到巫瑾賢罕少蹙起的眉頭,我故作輕鬆的捏了捏他冰涼的手。
“沒事,辦法肯定會是有的,不用着急。現在最重要的是吃一頓熱乎的晚飯,填飽我的肚子。”
“好,都聽娘子的。”
我看天已經黑了下來,便找個由頭岔開了這個不愉快的話題。巫瑾賢無奈的勾了勾嘴角,伸出修長的手指寵溺的颳了刮我的鼻子。
……
旅館的老闆姓趙,下樓時他正在打電話,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麼,在看到我後很快的掛掉了電話,微笑着目送我出去,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趙老闆眼鏡下那雙眼睛所射出來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或許是因爲雨天,湘水縣的這條主街道上一個人都木有,店鋪也只是開了幾家。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這倒是給這縣城增添了不少生氣兒。雨水越來越小,我出門找了間離旅館近環境還算是乾淨的飯館走了進去。
飯館裡一個人吃飯的顧客都沒有,這多多少少還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一個老闆一個服務員還是一個廚師,三個男人坐在一桌不知道在聊着什麼,我一走進去就吸引住了他們所有人的目光,只是那種目光讓人很不舒服。
服務員年紀不太,但很有眼色,把我迎進了屋裡然後向我推薦了幾個菜色,我點了一葷一素和一碗米飯。巫瑾賢坐在身邊,一雙銳利的桃花眼觀察着小飯館的四周環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可能是因爲只有我一個顧客的原因,菜上的很快。我嚐了一口青菜,味道不錯,不過那道紅燒肉看一個看樣子更讓人有食慾,我拿着筷子躍躍欲試,聞了聞香味伸出筷子夾了一塊。
五花三層,被烹製成油亮的醬紅色,上面帶着點湯汁,看着很有彈性,還沒等吃我就流口水了。我迫不及待把肉往嘴邊送,沒想到卻被巫瑾賢捏住了手腕,我轉頭疑惑的看着他。
“不要吃。”
“???”爲什麼?這肉聞着很香吶!
“這是人肉。”
“!!!”嘔……怎麼可能!?
巫瑾賢平靜的話就像一顆炸彈在我的腦子裡炸開,胃裡頓時掀起了巨浪,那種從心裡往外擴散的噁心讓我的嘴裡涌出一大股酸水,又慌忙的被我吞了下去。
筷子之間夾着的那塊‘秀色可餐’的紅燒肉頓時‘啪嗒——’一聲掉到了桌子上,這一聲清響在這安靜無比的小店裡就無限放大,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坐在旁邊桌的飯店老闆和夥計齊齊朝我射過來的目光。
我的額角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看了眼身旁悠然而坐的巫瑾賢,我他的話一遍遍在我腦子裡面響起,我怎麼都不敢相信剛纔饞得我直流口水的紅燒人竟然是人肉,但是我知道巫瑾賢是不會騙我的。
我的心裡現在有無數只羊駝呼嘯而過,有些不知所措。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二十一世紀版的龍門客棧嗎!?天吶!我是不是已經成爲他們下一個目標了!?如果今天晚上栽在這裡…是不是就要成爲下一盤‘紅燒肉’了!?
我頓時覺得有些心驚肉跳,一進這窮鄉僻壤的小縣城我就有種不安的感覺,覺得這裡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果不其然……
或許是看到我沒有吃盤子裡面的肉,飯店老闆突然坐到我的對面,我的心頓時一沉。
飯店老闆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大腹便便滿臉油光,留着個光頭,與其說他是個飯店老闆,不如說他更像是個屠夫。我吞了吞口水,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巫瑾賢的袖子,卻反被他握住了手,這讓我七上八下的心頓時安穩了不少。
“妹子,怎麼不吃肉呢?這可是我們店鋪的招牌菜!你別看着紅燒肉家家戶戶都會做,但是我們這店裡的可不一樣,可比別處的好吃!來來來!嚐嚐!”
光頭老闆嚷嚷着,拿起筷子又夾了兩塊放進我的碗裡,瞪着眼睛等着看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