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吶一響,神佛辟易。
徐景昌還真是說到做到,就給齊王朱榑準備了百鳥朝鳳,吹吹打打,熱鬧非常。
不光這樣,徐景昌還到了門前,衝着裡面笑道:“齊王,你有心死去,我也想成全你。畢竟是大明的藩王,我提前給你辦個喪禮,我們大傢伙湊在一起,吃個大席,熱熱鬧鬧,把伱送走,你看個高興,我們吃個滿嘴流油,大傢伙都有美好的未來。”
他笑呵呵道:“告訴廚房,今天殺羊……要大寧最新送來的,羊骨熬湯,羊肉切片,咱們涮火鍋。再把芝麻醬、韭菜醬準備好。學堂上下,包括掃廁所的遼王,都有一份啊!”
徐景昌這邊說着,那邊人就動了起來。
雖說榷場的詳細條約還在談着,但不妨礙貿易進行,大批的活羊已經送到了北平。
天子聖駕又在這裡,消耗還是很大的。
雙方都能獲益,何樂而不爲。
今天給學堂這邊,就送來了二十隻當年的小羊,肉質細嫩,入口即化。
廚房那邊忙着宰羊剔肉,切片準備火鍋,忙得不亦樂乎。
絲毫沒有喪禮的悲傷,反而是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屋子裡面的齊王朱榑啓齒咬牙,老子還沒死呢,你們就這樣欺負人?
“徐景昌!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本王乃是太祖皇帝之子,大明的藩王,你逼死宗室,早晚你們徐家也要死個乾淨!”
這話徐景昌就不愛聽了,“齊王殿下,你要講道理啊……明明是你自己要死的,我好心好意來給你辦喪事,讓你看個熱鬧,你怎麼反咬一口?難道我現在走了,你就不死了?不會吧?你不會這麼言而無信吧!”
這話說的,就像說了話似的……朱榑氣得翻白眼,不停哼哼,卻也沒有反駁的話,唯有把頭扭到裡面,不再言語。
正這時候,谷王、代王和遼王幾個人也都來了。
一見這個架勢,都嚇了一跳。
“定國公,誰死了?是齊王嗎?”
谷王直接哭上了,“七哥啊,小弟就知道你是有脾氣的,固然是血性漢子,士可殺不可辱!你是想用自己這一條命,讓陛下看看,讓皇考看看,讓天下之人都看看!”
他猛地扭頭,看向徐景昌,怒喝道:“你逼死了齊王,當初建文帝都沒有殺他,你膽子也太大了,我要去告訴陛下!”
說着他氣勢洶洶,就要往外面闖,結果被漢王朱高煦攔住了。
“怎麼?你一個小輩兒,也敢攔我?”
朱高煦哼道:“你哭的早了,齊王還沒死呢!”
“沒死?”谷王大驚,“那你們是什麼意思?”
徐景昌笑道:“沒什麼意思……就是提前給齊王辦個葬禮,讓他瞧瞧死後的情況……還真別說,谷王和齊王兄弟情深,讓人感動啊!我琢磨着,把齊王的產業轉給谷王殿下打理,應該合情合理吧。”
谷王朱橞一愣,“什麼產業?我們現在還有什麼產業,我們都被欺負成這樣了!我好想大哭一場。”
說着,這位坐在了地上,當真是悲天蹌地,涕泗橫流。
連屋子裡面的齊王都被驚動了,他快步到了門口,透着縫隙往外面看。
自己能有這麼個好兄弟,總算沒有白活一場。
徐景昌俯身看了看他,隨即笑道:“谷王殿下,是這樣的,我讓你們來上學,也是想讓你們自食其力,別光靠着朝廷……咱們不說別的,漢王和趙王都在這裡,他們有多少錢,你知道嗎?”
谷王翻了翻眼皮,哭聲小了,沒有說話,但明顯豎起了耳朵。
徐景昌笑道:“眼下漢王經營錢莊、絲綢生意,這兩樣都是過千萬兩的大生意,趙王的邸報雖然差了點,但監督天下,作用極大。上至天子,下至百姓,誰人不知?”
谷王沉吟了少許,突然哼道:“他們和你穿一條褲子,那你當然給他們好處了。”
徐景昌笑道:“谷王殿下,你這話就不公允了……你現在入學之後,也算是我的學生。你可以隨便打聽一下,我對自己人好還是不好?你想想,如果把山東齊王府的產業都給你,我立刻可以扶持你成立漕運商行,兩千裡運河,全都歸你經營,你想想,這是多大的利潤?這個生意不比漢王的小吧?”
谷王愣了半天,這才喃喃道:“漕運那是朝廷的,你能隨便給我,我怎麼不信!”
徐景昌笑道:“谷王,這就是你不聰明瞭……我不是把兩千裡運河給你。而是將所有漕運船隻劃到你的名下。今後所有運河的貨物,如果是朝廷的官糧,按照咱們協商的運費運輸。如果是民間的,按照你們商定的運費運輸……不是你名下的船隻,不許參與漕運。你坐享運費,豈不美哉?”
谷王皺眉頭,“定國公,我還是不明白……你憑什麼給我這麼大的便宜?”
這時候朱高煦哼道:“真是愚不可及。現在運河上商船往來,他們借用朝廷運河,卻不給朝廷貢獻稅收。沿途又有人私設關卡,盤剝往來。把這些船隻都掛在你谷王名下,你多花點心思,把運河上下都管起來。該給朝廷的稅交了,把運河給你,又有什麼不行的?”
徐景昌笑着點頭,“漢王說得沒錯,除此之外,你還要每年拿出一部分收益,協助維護運河,清理淤積。總而言之,這是個雙贏的好事,你看怎麼樣?”
谷王也是獨當一面的塞王之一,他漸漸明白了徐景昌的意思,眼下的運河是朝廷花錢,商賈白嫖……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想佔朝廷的便宜,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
由藩王出面,整合所有船隻,控制整條運河……該給朝廷的稅交了,該運送糧草的事情做了,順便再幫着維護運河。
這些事情都做好了,朝廷得利,哪有理由不答應!
至於谷王能不能得利?
這還用說,光是那麼多漕船,就是多少錢啊?
朱橞的眼睛終於變成了圓形方孔狀……他早就不哭了,“那個定國公,你就是這麼一說,我要什麼時候能接管運河?”
徐景昌笑道:“這就要看谷王學習如何了,你要有本事做好經營才行。”
朱橞眼睛冒光,興奮道:“定國公,你可別小看了本王,我好歹也是攘夷塞王,統領千軍萬馬,這點事情,算不得什麼的。”
徐景昌欣然道:“話雖然如此,但是你還要小心一些。運河上下,龍蛇混雜。這也是要讓藩王統領此事的原因所在。對了,齊王府除了能統御漕運之外,在山東還有不少土地田產,差不多是山東第二大地主,僅次於孔家啊!”
徐景昌意味深長一笑,朱橞突然福至心靈,立刻道:“身爲藩王,太祖皇帝之子,怎麼能與民爭利?我願意退回所有的田產,上繳朝廷,分給無地的百姓。”
徐景昌大喜,“瞧瞧,谷王殿下就是知道大局爲重,很是難得。”
朱橞靦腆一笑,臉還紅了。
“畢竟是藩王,要做的好一點。”
代王和遼王不幹了,“定國公,憑什麼給他好處,我們也是藩王啊?”
徐景昌笑道:“彆着急,都有份,這樣吧,咱們邊吃邊聊……”
正在他們要轉身的時候,突然從房間裡傳來一聲怒罵。
“朱橞!小人!你就是天下最大的小人!”
原來是齊王朱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我一個活人,你們在外面辦葬禮噁心我,不但如此,還把我的家產拿出去分了,你們這是當着面給我凌遲啊!
他按捺不住,直接衝了出來。
朱橞先是一愣,隨後也反駁道:“七哥,你不是死了嗎?你一個死人,就去棺材裡躺着,你還出來幹什麼?”
朱榑咬牙切齒,怒目圓睜,“你不要臉!就算我死了,我的產業也不給你,你別想佔便宜!”
朱橞見七哥眼珠子都紅了,有些心虛,但轉念一想,他又不怕了。
“七哥,咱們兄弟之間,不妨就實話實話。你不就是早出生幾年嗎?你受封齊王,乃是大國大王,又在山東這麼富庶的好地方。小弟比不上你,只能在邊關吃沙子。現在好容易時來運轉,你還不許小弟撈一把肥的,你還算不算兄長?”
朱榑簡直氣個倒仰!
“你撈個肥的?你那是從我身上刮油,我,我打死你!”
朱榑張牙舞爪撲了上來,朱橞有點害怕,但還是硬着頭皮衝了上去。
“我今天要是怕了你,就不配掌管漕運了!”
這兩位立刻殺到了一起,朱榑上來就是蹬腿、重拳,毫不留情。
朱橞險險躲過,立刻上鞭腿,狠狠還擊。
雙方你來我往,那叫一個熱鬧。
好巧不巧,朱棣帶着周王朱橚和蜀王朱椿也來了,看到他們打成了一團,朱棣氣得臉都青了。
“丟人,真是丟人啊!皇考的臉都別你們丟光了。”
兩個人嚇得連忙分開,慌忙跪倒。
朱棣衝到了他們面前,怒喝道:“打,繼續打!怎麼不打了?打出來一個生死,正好,這不有個棺材嗎!直接裝起來埋了。朕和大傢伙吃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