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機場的地鐵，一路上也不知道何夢在想些什麼，一句話也不和我說。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開口，於是我們兩個都保持着沉默。或許現在從何夢的嘴裡聽到一些對我的責備，我反而會心裡好受一點。確實是因爲我沒有保護好瓷器，不僅讓她丟了一份工作，還只能出來跑路。
“那個……”
“那個……”
我和何夢一起開口。
“你先說吧！”
“不，你先說。”
我長舒了一口氣，認真地說：“很抱歉，我沒有保護好那個瓷器，鬧成現在這樣。你要是心裡堵得慌的話，要不……你打我一頓撒撒氣？”
話音剛落，何夢竟然笑了起來。
“我根本就沒有怪你，要怪也怪是我自己。沒有做完一件事就去做第二件事，之前好多朋友說過我有這個壞毛病。但是我一直都沒當回事，一直都沒改，這次才吃了虧了。”
看到何夢笑了，我緊繃的神經才終於放鬆了一點。
“你剛纔想問什麼？”我問道。
“我想知道咱們要去哪裡……”何夢表情裡能看出來她的緊張。“因爲我很少出遠門，所以……”
我有點理解現在何夢的狀態，可能有點小期待，又有點小慌張。
“我也不知道橘子的朋友給咱們定的哪裡的票，手機也沒有收到短信。咱們也沒帶什麼行李，一會直接去自助取票機，一查就知道了。”
我回答了何夢的疑惑，也想着怎麼去幫助一個不經常出去旅行的人克服她這種“不安全感”於是繼續對她說：“沒事兒的，別害怕，到哪有我呢！我可是經常出去旅行，迄今爲止已經玩了大半個中國呢！我跟你講啊，在路上碰到的一些人，都特別有意思！有爲了見網友出來的，爲了寫作靈感出來的，有情侶分手出來散心的，甚至啊，還有被家裡催婚受不了，一氣之下就跑出來的！”
“哇，這麼好玩的嗎！給我講講你出去玩的時候有趣的事情唄！”
聽到我這麼說，何夢看我的眼神裡好像一下就冒出好多的“星星”，於是我就索性直接跟他講起了我以前出去旅行碰到的有趣的事情。
“好啊，那我就給你講一講，我17歲的時候去蘇州玩的時候，在平江路差點被一個女生騙進傳銷團伙的事！”
“嗯嗯，好！”何夢好像對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非常的感興趣。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便跟她長篇大論了起來……
“那一年我17歲，在平江路和朋友正在找青年旅舍住的時候……”
我們之間的氣氛終於有點緩和了，知道何夢並沒有全怪罪在我身上，我也鬆了一口氣。心裡便又擔心着橘子那邊，怕事情處理得不好給他帶來負面影響。不過目前的情況我也無能爲力，想太多更是無濟於事。於是我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何夢的身上，她一個女生，可能被這種事情嚇到了，有點手忙腳亂，心裡也慌得很。我也只能用我的辦法讓她沒有那麼緊張。
北京的機場還是一如既往的人多，我們到了以後就去找能出票的機器。
“不知道橘子他朋友給咱們買了到哪裡的票，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們走到一個沒人的取票機器旁邊，其實我個人是很期待的，因爲這種一會兒坐上不知道飛哪裡的飛機讓我有點興奮，也因爲好久都沒有出去旅行了，心裡很期待。
“我……我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當然！如果是個旅遊很發達的城市就最好啦！”何夢也有點期待我們一會將會坐上一趟飛到什麼地方的航班。
於是，我把身份證放到識別區，機器上面顯示着識別中……好像這幾秒的時間特別漫長，我和何夢都屏住呼吸看着屏幕即將出現的字。
屏幕顯示 北京——拉薩。
“是拉薩！”我笑了起來。
“拉薩有什麼好玩的嗎？”何夢看我這麼開心問向我。
“聽說過世界上有那麼一個聖地，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麼？沒錯，就是西藏！”我慌忙看了看時間；“不好，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飛了，安檢還沒有過呢！”
於是便拉着何夢向安檢跑去，找了一個人最少的地方開始排隊。一番折騰後終於坐上了去往拉薩的航班，我和何夢都各自在百度上搜索着拉薩的旅遊攻略，不時還討論着去哪個景點便宜，哪個景點性價比太低就不去了。好像都忘記了我們是因爲什麼才坐上這趟航班的了。
因爲是不相識的人給定的票，定的是最快從北京出發所到達的城市，所以並沒有辦法提前選座位。何夢沒有如願得到一個靠窗的位置。而我就很幸運了。雖然是飛機的最後一排，但是卻實實在在是個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風景。
“方遠同學，咱們商量個事唄。”何夢第一次說話和看我的眼神那麼溫柔，不過我一想就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不行！”我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哼，你還沒問我是什麼事呢，萬一是好事呢！”
“從你嘴裡說出來的，還能有好事？”我表情很不屑。
“從我嘴裡說出來的怎麼不能有好事！”何夢說話的聲音一下高了八個度，又因爲吵到了旁邊的乘客，連忙跟座位旁邊的大叔說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然後就用一種“全怪你”的眼神看着我。
我嘆了口氣：“咱們換座位我又能得到什麼？”
“誒？你怎麼知道我想說要和你換座位的事？”
“像你這樣的小屁孩，撅起屁股放什麼屁我都能猜到。”我假裝不屑地說。
“你才放屁呢！”說完就在我放鬆警惕時用手擰住了我的耳朵。“你再跑啊，我看你還能往哪兒跑，還能從飛機上跳下去不成？”
“哎！別別別！你先把手鬆開！”
“不鬆！你換還是不換？”
“換換換！”我話音剛落天真的何夢就鬆開了我擰着我耳朵的手，我揉了揉耳朵：“但是這是我的座位，你跟我換座位，對我也沒有什麼好處啊！要知道我從來不做沒有理由做的事情。”
我剛說完這句話，何夢又伸手擰我的耳朵。
“來來來！給你擰吧！給你擰吧！你越擰我越不跟你換！你要把我耳朵擰掉了，我下半生就有人養活了，你看我不額死你！”我反而不躲了，直接把耳朵送到了何夢的手前。
何夢突然就停止了動作，雙手抱在胸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行，你說吧！你想要什麼好處。先和你說好啊，要錢我可沒有，要命也不給！”何夢轉身又變成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我心想：上鉤了！
“就你這樣的能給我什麼好處啊？要不……”說完我露出了壞笑，開始從上到下打量起了何夢，陰陽怪氣地說。
何夢發現了我眼神的不對勁，語氣有點防備。
“要不什麼？你……亂看什麼！”說完便雙手護胸，防備的看着我。
“別護了，你那……連A都沒到，還護呢！”我哈哈大笑起來。
聽到這句話的何夢，臉一下就紅到了脖子根。
“臭流氓！”
剛好飛機上的乘務準備開始給乘客們倒飲料，聽到何夢的話以後，看了看我。又小心的對何夢問道：“您好，需要幫忙嗎？”
我怕何夢一時氣急，說了不該說的話。我立刻和這位空姐說道：“啊沒事兒沒事兒，我倆認識，是朋友，鬧着玩呢！”
空姐聽到了以後又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何夢，何夢抿着嘴點了點頭，這纔算了事。
空姐雖然走了，何夢卻一直不理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生氣了還是裝的。
“好啦好啦！座位讓給你坐行了吧！”
何夢還是沒向我這邊看一眼，還把頭扭到了我相反的位置。
“你喝不喝橙汁啊？剛剛乘務給我倒的，我還沒喝呢！”
何夢還是不理我，手依然護在胸前。
於是，我想了個辦法，也不再和何夢說話。
過了五分鐘……
“哇，這個雪山好漂亮啊！”我靠在窗旁邊，刻意把說話聲音壓小，好像沒有說給何夢聽，而是在說給自己聽。但是我的餘光已經看到何夢在悄悄地看向窗戶外的景色。
於是我立即回頭，抓了她一個現行。
“哼！”何夢與我眼神交匯的一瞬間又別過了頭去，看來是真不打算原諒我了。
“行了行了，不鬧了！我錯了還不行？”我用着哄小孩的語氣對何夢說。
“別一副我無理取鬧的語氣行不行？你就是錯了！”
“好好好！以後不和你開這種玩笑了！”
“方遠，我其實沒有真的生氣。只是咱們現在的關係不適合開這種玩笑，你知道嗎？”
何夢很認真地說完這句話以後，我有點懵……這句話裡的信息量有點大，不知道何夢是故意這麼說的，還是根本就沒有過腦子隨便的一說。不禁讓我這樣想：我們現在算什麼關係？？？朋友啊！什麼關係又適合開這種玩笑？？？
在我還在想她說的話的意思的時候，何夢又說：“行了，也就是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了！”
說完便催促着和我換了座位，看着窗外的雲和雪山一陣讚歎：“太美了！”還順便把我桌上還沒動過的橙汁給喝掉了。
我一頭霧水，感覺這次對弈好像是……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