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完午膳,舒舒就拿了紙筆,開始寫菜譜。
伯夫人在旁看着,見她寫的都是“大概”、“或許”,就曉得是瞎琢磨做法呢,應該只吃過或是隻看過菜名。
她看了一下,道:“都是葷的,也得吃菜。”
要不然這冬天容易上火,解手就不方便。
舒舒指了指那蘿蔔糕的,道:“這個也差不多是素的。”
不過,她還是加了一道素菜,蒜蓉生菜。
等到叫了小棠,舒舒就問道:“不用做太多,用六寸盤。”
這些是菜,廣式早茶點心纔是精髓,奶黃包、豆沙包、紅糖糕、燒麥等,都是現有食材就能做的。
還有配套的皮蛋瘦肉粥、雞片蔬菜粥。
舒舒就跟小棠說了一遍,道:“餑餑跟小菜都算上,晚上先來十樣,明天中午再來十樣”
小棠記下,拿下去琢磨去了,
伯夫人看着舒舒道:“這回不嫌味道寡淡了?”
自從不再害口,飲食正常以後,舒舒沒少吃辣椒。
中午吃蘿蔔牛雜鍋,後邊都是蘸了一些辣椒油。
舒舒想了想,道:“還是愛吃重口的,辣的吃不夠,其他的就嘗一回就不惦記了。”
伯夫人笑着聽着,卻是心下有些擔心了。
這樣嗜辣,不會真應了那句老話吧?
她沒有重男輕女的習慣,也喜歡軟軟嫩嫩的小女孩兒,可是舒舒的身份,早點生嫡子省了許多麻煩。
要不然像五貝勒府跟七貝勒府那邊似的,庶長子都要進學了,嫡子還沒影,往後就很麻煩。
不過隨後見舒舒用梅子幹佐茶,她看着都覺得酸,也就將擔心放下。
這口味的事情都說不準,真要是那樣靈驗,那就是龍鳳胎,也是大喜事。
舒舒則是想到皇孫入學之事,跟伯夫人提了一嘴,道:“這一波小阿哥肯定就跟直郡王他們這一波皇子似的,只要立下了,那前程都錯不了。”
康熙對宗室爵位吝嗇,可那是宗室,跟皇孫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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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波小阿哥都立下了麼?
弘暉還有三阿哥的長子都殤了·
大阿哥的長子早逝。
弘異跟弘曙封了世子位,後又丟了世子位·
除了殤的兩個,其他三人的命運也被“九龍奪嫡”的風波影響與牽連,命運多舛。
許是要做媽媽的緣故,想到這些,她心裡就酸澀起來。
弘暉不必說,乖巧可愛,叫人心疼;就是弘晴,也是天真爛漫的年歲,看着粉雕玉琢的。
如今“九龍奪嫡”的格局不知道歪到哪裡去了,希望大家都好起來。
驛站外。
大家吃了午飯,也上了馬車,繼續趕路。
順着官道,又行了一個多時辰,聖駕隊伍到了順義行宮。
這邊是早就打發人過來預備接駕的,內外掃灑乾淨,房間、熱水、乾草、黃豆也都預備齊全。
行宮總管帶了屬官隨着內務府的官員在外頭接駕。
大阿哥帶了人手佈防去了。
九阿哥則是帶了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隨着康熙往行宮去。
等到康熙走到行宮門口,卻沒有立時進去,而是回頭看了眼車隊。
旁人的馬車總共才三輛,只有九阿哥的是四輛,其中兩輛蓋着油氈布。
康熙指了那兩輛車,問九阿哥道:“都是什麼?”
九阿哥得意道:“一輛是行李衣裳,一輛就是雜七雜八的,這不是兒子福晉擔心兒子在外頭不方便麼?'”
這涸答案倒不意外,只是康熙忍不住在心裡記下一筆。
等到天氣好了,要給九阿哥派幾個苦差,看他還怎麼悠閒自在。
十四阿哥想到中午的茶,看着那馬車已經心動了,湊到九阿哥跟前道:“九哥,九嫂肯定給您帶了餑餑,要不然空腹喝茶,這對腸胃也不好啊!”
九阿哥點點頭,道:“又不費事,我們自己就有餑餑鋪子,直接打發人帶了些,想着外頭飯菜不合口,吃着餑餑也能對付了。”
十四阿哥立時道:“那咱們晚上也嚐嚐,有不合您口味的餑餑,弟弟就跟十三哥包了,我們不挑食!”
至於九哥愛吃的,他就不搶了,省得九嫂小心眼給記賬。
九阿哥點頭,看到前頭的康熙,道:“有包綠豆糕你們別動,給汗阿瑪留着……”
綠豆敗火。
十三阿哥則道:“那給大哥挑一包鹹餑餑吧,大哥不愛吃甜的!”
中午的薑茶,大阿哥的那杯都沒動,直接留給十三阿哥了。
九阿哥點頭道:“爺記得好幾種鹹味餑餑,牛舌餅、肉鬆餅、鹹味小麻花什麼……”
等到大家在行宮安置下,簡單梳洗了,到御前一起用晚點,桌子上除了鍋子等熱菜外,就有十來盤餑餑。
康熙雖矜持,可是看着大阿哥、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吃的香甜,也忍不住示意樑九功夾了幾塊餑餑嚐了。
肉鬆餅確實不錯,不油膩,吃着還鹹香。
牛舌餅太酥了,容易掉渣。
綠豆糕味道湊合,就是太甜了。
十四阿哥最愛吃棗花酥,覺得又好看,又好吃,自己就吃了好幾塊。
十三阿哥則是更喜歡山楂鍋盔一些,甜餑餑加了酸,吃着更好吃了。
九阿哥挑眉道:“前門大街的生意好着呢,地安門那邊的鋪子也預備着開張了,往後想要吃,打發太監出來買就是,說好了啊,要麼現結,要麼記賬,不許白拿!”
十四阿哥驚訝道:“這一包餑餑才幾個錢,九哥您也收錢?”
九阿哥輕哼道:“那當然了,不收錢還叫買賣麼?人情是人情,買賣是買賣,我打發人給你十包,那是人情;你打發人來取一個餑餑,那也是買賣,要是混在一塊,那不是亂套了?”
十四阿哥點頭道:“您說的也對,這京裡頭親戚套親戚的,要是白拿,什麼鋪子都開不下去!”
九阿哥想到前門大街的酒樓,也打算在鼓樓大街開分店了。
只是那個要等到明年四月鋪子租賃到期後,現在就不用說了。
康熙聽着幾個兒子磨牙。
九阿哥平時腦子不夠用,可是跟經濟沾邊的就不會吃虧,這樣也好,是個能張羅錢的,往後也能做個富貴閒人。
十四阿哥也不錯,小時候任性,現在好些了,能講通道理,不小氣。
老三。
想想榮妃的行事作風,母子如出一轍,康熙真不能昧着良心說是綽爾濟的過錯。
這會兒功夫,大阿哥已經吃完一盤牛舌餅,跟九阿哥道:“我們膳房的白案尋常,往後餑餑就打發人過去訂了。”
九阿哥立時眉開眼笑,道:“那不是正好,我們鋪子還預備了各式果匣子,自己吃着順口,人情走禮也體面。”
大阿哥點頭,道:“嗯,那節禮也叫人加上果匣子。”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在旁聽了直樂。
康熙看着九阿哥算計三瓜兩棗的模樣,想着他許諾出去的百萬兩利潤,也是無奈了。
要說愛財,有的時候也跟散財童子似的,往外傻不往裡傻;要說不愛財,這提到生意經,人的精神氣都更足了。
只是那百萬兩銀子利潤。
康熙有些心動。
兒子們都年輕,不知人間疾苦,手中擱着錢,也都胡亂揮霍了。
等到膳桌撤下去,他就留了九阿哥說話。
九阿哥心裡有些納罕,不留寶貝大兒子,也不留心肝小兒子,留他做什麼?
康熙直言道:“從你上回支銀子到現下也兩個月了,你那百萬兩銀子買賣做的怎麼樣了?”
九阿哥聽了,想要顯擺一下,可是又生出小心來。
毓慶宮的五萬兩他可是打發人還回去了,要是汗阿瑪曉得利潤豐厚,非要這時候給那邊一筆怎麼辦?
他胳膊扭不過大腿,可是也不想憋氣。
他就斟酌着,道:“開了頭了,計劃也差不多了,不過利潤多少,現下也說不好,汗阿瑪您也通經濟,曉得這商場如戰場,都是變幻莫測的,”
康熙看了他兩眼,道:“只給你兄弟們的分潤,真要按照本錢來?”
九阿哥搖頭道:“如果按照兒子之前計劃的數,能那樣分潤,現在本錢冒了,就說不好了……”
康熙也曉得這個道理,道:“你就沒想過,只當成尋常的借貸來?”
那樣的話,利潤的大頭就都留下了。
九阿哥看着康熙,道:“兒子要那麼多銀子也沒用啊,搬家的時候都跟哥哥們說出去了,這出爾反爾的,那兒子往後沒法做人了;再說了,真要兒子都揣兜裡,比內庫的銀子都多了,那說不得就有人惦記了……”
康熙覺得不自在,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大言不慚,真當自己是財神爺了?”
九阿哥訕笑道:“反正這一回,兒子就是做了送財童子了。”
提及這個,他想起行宮修繕事宜。
按照計劃,是打算年後開化後動工,這個是要經過御批的。
他就道:“小湯山的大湯泉行在還是前朝修建的,屋舍破敗,您也好些年沒去了,您看是不是該修繕了?”
康熙聽了,帶了遲疑。
這兩年給太后修建北花園,才撥出去一大筆銀錢。
小湯山行在要是修繕,也是一筆不菲的數字。
九阿哥就豪氣道:“雞血石的生意開始見回頭錢了,這行在修繕,花石草木是大頭,兒子給您包了!”
康熙想到其中還有自己的五成利潤,心情也不錯,只是提醒九阿哥道:“這個可不能算在買賣的拋費裡,要從你那五成利潤裡出……”
當時在杭州時,父子兩人就這個利潤分派還有一個小博弈。
九阿哥跟康熙借了兩萬兩,答應給純利潤的三成。
康熙允許他用宮裡內造辦的匠人,將條件講到純利潤的五成。
康熙這才提了這一句。
九阿哥看着康熙摳搜的模樣,很想要豪氣的告訴他,自己包的不是行在的花石,而是一個新行宮。
不過看着皇父這摳銀子的模樣,他覺得自己也不能傻大方,點頭道:“就按您說的來,不會挪用您的銀子……”
哼!
既是皇父摳他,那他就去摳兄弟們唄!
按照九阿哥之前的打算,行宮是自己掏腰包,直接給兄弟們掛名。
現在看來,幹什麼那麼傻?
親兄弟,明算賬。
到時候給大家返利的時候,不一比一了,先將行宮的銀子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