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宮裡賞的格格,不是側福晉,也不用擺酒。
這一批包衣秀女,除了毓慶宮跟乾西頭所的,就都送出宮,送到各府。
大福晉、三福晉與四福晉都已經搬回京城。
大福晉這裡,早就曉得這一批秀女不會落下大阿哥,外加上郡王府後院的格格、侍妾也十來個了,多兩個不多,少兩個不少,就叫人收拾了院子安置了。
等到大阿哥回來,大福晉說了兩位新格格的安置情況,道:“爺,這是不是叫人收拾新房?”
兩位格格相貌中上,也都是官宦人家出來的,規矩不錯,張氏都見了。
大阿哥也不以爲意,擺手道:“先教規矩,不許淘氣。”
續娶半年,大阿哥對張氏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自是樂意給她體面。
至於後頭的格格們,錦衣玉食的供着,也該知足。
大阿哥垂着頭,看着茶杯,只是要防着人心易變。
張氏這裡,不宜專寵,否則以後生了阿哥,怕是就要心大了,對弘昱不好。
跟張氏說了幾句話,大阿哥就往前院去了。
他好酒,對女色倒是尋常……
三福晉這裡,第一時間打聽其他皇子府的狀況,等到曉得自家的貝勒府是頭一等,跟毓慶宮、直郡王府比肩,她竟是不知該惱,還是該得意。
得意的是,三阿哥如今入值南書房;惱的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同樣是生了兩個嫡子,四福晉與舒舒那邊都沒有賞人,就自家這邊賞了。
可這一回,不是爲了子嗣之計才選人?
自家嫡子庶子都有了,哪裡就缺人了?
等到三阿哥從宮裡回來,三福晉就橫眉豎目道:“好好的,皇上怎麼就給咱們賞了兩個人?到時候丫頭配上,四季衣裳供着,一年又要支出幾百兩銀子,怎麼落下了四貝勒府跟九皇子府?”
那兩個府上纔是日子清淨,女眷數目少。
三阿哥忙了一天,纔是頭一回曉得這消息,有些意外道:“四貝勒府沒賞人?不應該啊,老四最近犯錯了?”
三福晉氣鼓鼓的,掰着手指頭將十個格格的分配說了。
三阿哥聽說自己是頭等,不由瞪大了眼睛,帶了驚訝道:“沒聽錯吧?咱們家真跟毓慶宮跟老大那邊一樣?”
三福晉冷哼道:“我還沒少呢,總共就十個人,還能叫人打聽錯了?”
三阿哥“騰”地一下起來,來回踱步。
他的心“砰砰”直跳,有些不敢想。
是他題本處理的好?
汗阿瑪將他跟太子與大阿哥當成一等了!
他咧得牙花子都出來了,看着三福晉道:“汗阿瑪這是疼爺,爺這兩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忙!”
去年整整一年,聖駕出巡必帶太子,南書房這裡就是皇子入值。
旁人要麼輪班,要麼糊弄,只有他三阿哥,是從頭到尾地在當差。
前些年的不足,時過境遷,應該翻篇了吧?
“哈哈哈哈哈……”
三阿哥忍不住大笑出聲。
三福晉帶了不忿道:“可貝勒府不缺皇孫,這批包衣秀女不是爲了開枝散葉麼?八貝勒府還沒有動靜呢,要是多賞人,給該賞那邊纔是……”
三阿哥歡喜道:“這是汗阿瑪疼兒子,外頭的閒言碎語那麼多,這個時候往八貝勒府賞人,過後有動靜還好,要是再沒有動靜,那老八也沒臉見人了!”
三福晉還是不平道:“真要酬功,四阿哥也沒閒着,九阿哥這兩年也沒少折騰,怎麼沒有他們的份?”
三阿哥擡着下巴道:“就老九那身體,能經得住妾室多麼?汗阿瑪就算想要賞人,宜妃母也會攔着,至於四阿哥那邊,差不多的道理,體格不行,只能開四力半的弓,平日裡吃齋唸佛的,就是掩飾這個,汗阿瑪還能給揭開不成?”
三福晉生出好奇心道:“真的?四阿哥平日裡信佛,不是因孝懿皇后的緣故,而是爲了掩飾這個?可是四貝勒府子嗣也不少啊……”
三阿哥道:“那是四弟妹跟那個格格能生,要不然怎麼孩子就可着這兩個人生?”
早年三阿哥與四阿哥在乾東阿哥所比鄰而居,三福晉對那邊的情況也熟悉些,搖頭道:“夭了的那個庶長女不是李格格的,是另一個格格生的……”
三阿哥道:“反正就這個意思,老四身子骨不結實,比老九好不到哪裡去,有一年生病差點沒殤了,正趕上汗阿瑪出巡,還專門折返回來,等到四阿哥熬過生死關纔再次出行……”
三阿哥說着,滿臉的懷念之色。
那個時候皇子可是真心金貴。
不單太子與大阿哥金貴,他跟四阿哥、五阿哥幾個也不差什麼。
等到成丁了,身份才分了高低出來。
三福晉撫着胸口,還是覺得慪得慌。
三阿哥見狀,勸道:“你想想好的,難道不歡喜爺在御前高一等?汗阿瑪心中,爺跟大哥本是一體封郡王的,這回不好直接將郡王升上去,往後能跟太子與大阿哥同例也是體面……”
三福晉嘟囔道:“我倒盼着爺記功,回頭升郡王,不稀罕這樣堵心的體面……”
三阿哥見她沒完沒了,也沒了耐心,道:“閉嘴吧,什麼都敢說,這是皇恩,咱們只有感激的,還嗦什麼?”
三福晉也曉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歡歡喜喜的,可還是不甘心道:“在宮裡時還罷了,賞人也就賞人,怎麼出宮開府了,皇上還操心這些個?”
三阿哥站起身來,看了三福晉一眼,道:“爺去瞧瞧……”
等到了安置人的小院,見了兩位新格格,一個纖細文靜,一個婀娜溫柔,竟都是頭等相貌。
等到一說話,兩人也透着書香氣兒。
三阿哥打聽了兩家出身,都是佐領之女,且讀書人家,兄弟都是內務府的筆帖式。
三阿哥忍住雀躍,這是汗阿瑪專門爲他挑的。
知子莫若父。
他就喜歡讀過書的女子……
*
四貝勒府,因爲沒有賞人,四福晉自然也想不到打聽外頭的消息。
不過四貝勒府有門人,外頭的消息,也彙總進來稟告。
畢竟這不是尋常納妾,就算是不擺酒,可是宮裡出來的人,送不送賀禮也要聽福晉安排。
四福晉真沒有想到這次會落下自家。
成丁的皇子加上太子,總共是十一人,賞了七人。
一時之間,四福晉跟三福晉似的,也有些矛盾,不知是竊喜,還是該忐忑。
只是她素來穩得住,並沒有在人前露出來。
等到二月初五,請安的日子,三福晉專門繞路,過來與四福晉匯合,非要同車一起去海淀,少不得嘀咕道:“沒見兒子三十來歲,還當小孩子寵的,我們府那兩個格格,要說不是皇上專門叫人挑的,我都不信,都是田格格那樣的品貌,我們爺這歡喜的不行……”
三福晉這裡,自己開解了兩日,倒是想開了。
如此一樣,跟田格格差不多的品貌,又比田格格年輕十來歲,這兩人擡舉起來,犯愁的只會是田格格。
四福晉笑着聽着,倒是不好接話了。
今日去請安,她多少有些尷尬。
旁的妯娌正堵心,她也不好露出輕快來。
三福晉絮叨完,瞥了她一眼道:“怎麼不做賊還心虛上了?賞不賞人,賞幾個人又不是你做主的……”
四福晉輕聲道:“那給您道喜?”
三福晉輕哼道:“叫我說,都是馬斯喀的錯,選了一回,就不曉得多選幾個秀女,都是一樣的皇子,這有賞有不賞的,倒是叫外頭各種瞎猜……”
*
北五所,正房。
舒舒也換了軟夾襖,看着座鐘,掐着時間出來。
她跟四福晉差不多的反應,就是覺得尷尬。
就說北六所這裡的四個皇子福晉,那三家都得了格格,人雖沒送海淀來,卻都送了各家府邸。
舒舒只能裝死了。
這個時候,真是道賀也不是,跟着說小話也不是。
得了便宜,她就不賣乖了,否則更加顯得可憎。
反正她不想賢惠,不想改變皇子府的生活狀態。
康熙日理萬機的,賞皇子們人總共才兩回,以後未必有第三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