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
任誰也沒有想到是這幅畫面。
兩個年輕的男女緊緊的相擁着。
一個穿着風衣外套,一個穿着浴袍。
段冉的雙手死死的扣着秦鍵的腰,像是如此這般才能讓她得到片刻踏實,其餘的一切都已經被扔到了九霄雲外。
秦鍵左手穿過段冉柔軟的秀髮,嗅着身前熟悉的味道,看着門外熟悉的行李箱。
箱子上面,貼着他熟悉的機場行李標籤,從燕京到東京,到維也納,再到現在的漢堡。
...
無語無言,時間一秒秒的在暈黃的燈光下走過。
良久。
兩個人似是同時鬆開了雙手。
四目相對。
一個咧着嘴,一個紅着眼。
片刻。
秦鍵單薄雙脣動了動:“頭髮長了。”
段冉點了點頭。
“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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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冉點了點頭。
“晚上沒吃飯?”
段冉點了點頭。
“餓了嗎?”
段冉點了點頭。
下一秒。
秦鍵再度擡起左手環住了段冉的腰肢,側身右手一把將樓道里的行李拎進了屋裡。
“嗒~”
一聲輕輕的關門聲。
...
段冉跟着秦鍵走進了房間,滿屋的酒氣讓她的小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一個人喝那麼多。”
房間雜亂,牆角下七零八落的倒着空酒瓶。
秦鍵將行李箱貼牆放好,轉身搔了搔後腦,“這個問題一會再說,我們先出去吃飯吧。”
段冉沒有理會他,繼續打量着房間。
掃過牀頭,她的目光微微一怔,隨手放下了手中的布袋子。
徑直走到了牀頭桌前的兩個塑封袋前停了下來。
彎腰拿起了一個塑封袋,凝視了片刻。
嘴角劃過了一道令人難以察覺的小小弧線。
“不出去了”
她說着轉身吸溜了一下鼻涕:“我想吃這個。”
秦鍵點了點頭,“好,吃這個。”
“你給我弄。”
段冉揚起了下巴,遞出了手中的塑封袋。
秦鍵笑着伸手接過了塑封袋:“好,我給你弄。”
...
小小的房間裡,兩個人同時忙碌了一起來。
秦鍵來到隔斷燒上了熱水,拆開了米線的塑封包。
段冉將風衣外套脫下掛在了牆上,換上了拖鞋。
推開了窗子,呼吸了一口新鮮的口氣,接着轉身開始收拾起了房間。
十五分鐘後。
屋子整潔如新。
秦鍵端着米線走到了牀邊,“開飯。”
段冉劃掉了手機上的聊天頁面,將手機扔到了一旁。
光着腳從牀頭盤腿坐起,接過了熱騰騰的米線。
湊近嗅了嗅,看着秦鍵小臉一樂,“好香。”
秦鍵遞過叉子,“慢點,別燙着。”
說着坐回到椅子上。
“不燙!”
看這段冉野蠻的吃相,他不覺有些好笑:“這麼好吃嗎?”
“好好吃,你要不要吃一口。”
“就那麼幾口,你吃吧,我不吃。”
“那我給你留一口。”
...
一個吃着,一個看着。
話題又回到不開門的問題上,秦鍵的回答是第一聲敲門他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
他這麼說,段冉就這麼信。
就這麼的,一個又說着,一個又聽着。
秦鍵就從高考前的那一段開始詳細講起,一直講到了大學開學。
“你現在能開車了嗎?”
“應該吧。”
秦鍵也不確切自己方向盤拿的穩不穩,不過合已經可以法上路是確有其事了。
接着他又從和李爽的初遇講到了軍訓,從軍訓講到了社團成立,再到後來的社團首演成功。
這個過程中他沒有迴避卡門和一步之遙的問題,不過段冉對此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看來你在學校已經有了一羣不錯的朋友。”
秦鍵沒有否認:“大家相處的很融洽。”
段冉點了點頭,放下了米線碗,輕輕地擦了擦嘴,認真道:“希望你的社團越來越好。”
“謝謝。”
...
時間就在你一言我一語中,晃到了凌晨。
“說說你吧,這幾個月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嗎?”
“我有什麼好說的,從維也納回到巴黎之後,除了準備考試耽誤了幾天,剩下的時間都在練琴。”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段冉看着秦鍵眨了眨眼,“這些我都給你講過了。”
“我記得九月初的時候你在學校有個活動要參加?”秦鍵疑聲,“後來似乎沒聽你再說過。”
“是啊。”
段冉說着從臀下抽出了有些發麻的雙腿,下牀背對着秦鍵彎腰捋了捋褲腳,包裹在緊身牛仔褲下的筆直雙腿完美的展示着它的修長。
“可是裡格爾老師給我安排了一個四手聯奏的搭檔。”
不待秦鍵收回目光,段冉已經轉過身。
似是察覺到了秦鍵剛纔的目光所向,她輕輕一笑:“我拒絕了。”
說着靠坐到了秦鍵對面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剩的半瓶酒咕嘟一聲灌了一口。
“我沒什麼可說的了,還是說你吧,波特老師電話裡說你今天下午已經見過薩耶維指揮了,聊的怎麼樣?”
“嗯,我們簡單的聊了聊莫扎特,”秦鍵回答道,“基本都是他在向我提問。”
秦鍵把聊天的對話給段冉大致的講了一遍。
段冉聽後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
“之前我也請教過裡格爾老師,他告訴我薩耶維並不像傳統的歐洲學院派指揮那樣刻板,他更擅長把控作品所營造出得舞臺氣氛,這一點似乎和你有些背道而馳的感覺。”
“背道而馳?”秦鍵想了想,心中無法明確段冉的話意,“怎麼講?”
“秦鍵你有沒有仔細留意過自己曾演奏的莫扎特?”段冉反問。
秦鍵皺起了眉頭:“你指的是哪一首作品?”
段冉抿了抿嘴,搖頭輕聲道,“我所說的不是哪一首作品,只是莫扎特,我記得我第一次聽你獨自彈奏莫扎特是在茶几鋼琴館。”
說着她擡腿抱膝望向了天花板,“那是我們準備去東京前的集訓第一天,你還記得那天麼?”
“那天我們第一次合作。”
“是呀,第一次合奏你就打疼了我一下,”段冉回想着兩隻手在空氣中猛烈碰撞的那一下不由的笑了笑,“其實那天我身體很不舒服,但是看你興致那麼高昂,就陪你練到了凌晨。”
“呃...抱歉,我當時並不知道,我只是覺得當時剩下的時間...”
“我知道,”段冉笑着打斷了秦鍵,“距離比賽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必須要抓緊,我懂。”
嘆了嘆,她繼續說道:“我一直以爲自己已經算是很刻苦的那一類了,直到遇到了你,那晚我回到房間裡,我聽見了門外的琴聲繼續響起。”
“你彈的是莫扎特k279。”
“我隔着門,坐在牀上聽着你的演奏,那一刻我有些差異。”
“因爲在我看來一個人的演奏風格是可以多變的,但是他的表達是有痕跡的,在那之前,我的印象裡你的演奏就像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那樣,充滿了濃重的個人痕跡。”
“但是當我聽到你的莫扎特時,我是詫異的,你的旋律是令人親切的,指尖流淌出的是一種敏感的優雅,平靜自然,完全不像你。”
“不的不說這減輕了一些我身體帶來的痛苦,那一晚我是聽着你的莫扎特睡着的。”
“那是我第一次聽你演奏的莫扎特,我以爲你的莫扎特就是這樣,可是到了東京決賽賽場上,你的莫扎特變了,那種骨子裡的激情澎湃和炫技感又回到了你的身上,現在回想起第三樂章我依然覺得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而到了維也納的決賽日,你的莫扎特又變了,k491不再暴躁,金色大廳的舞臺上,毫無雜質的琴聲就像聖潔的彌撒歌詠,有某個瞬間,我甚至覺的有一種天使降臨到舞臺的感覺。”
“這些變化。”
說到這裡,段冉停了下來,看向了秦鍵。
“你從未差覺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