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牀頭的手機不斷震動，最後被一隻手拿起，熟練地開啓屏幕，看了一眼時間，關閉鬧鐘，然後重新丟回牀頭。
萬亦掙扎了一會兒後，還是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天花板。
熟悉的天花板。
“總感覺自己睡了很久，還做了一場很漫長的夢。”他喃喃道。
搖搖頭，他還是稍微爬起來靠在牀上，再度拿起手機，無事的一天，從早晨躲在被窩裡刷手機開始。
當今世界，每一天好像都能有無數的瓜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這個世界真是不太平，如果當今社會真的有創世神的話，那這位創世神絕對是個很惡劣的人。
【震驚，國外一犯罪集團的搶劫被一對父子挫敗！】
“什麼玩意？”萬亦很討厭標題黨，但是他還是很從心地點了進去。
看完文章只能說好像在看什麼影視劇，不過居然還有采訪視頻。
視頻裡，一個身材十分高大的男子老實地道：“是的，看到他們人進來的時候我就衝上去了。沒想太多，他們的素質不是很好，很簡單就制伏了，對，我經常去健身房，不過最大的愛好是聽歌劇。”
旁邊，相比自己的父親，兒子身材勻稱纖細一些，看上去比較文鄒鄒的：“我是很反對父親莽撞上去和劫匪衝突的，對，見義勇爲是好事，但他們有槍……什麼？監控裡顯示我奪過劫匪的槍擊倒了更多犯罪分子？對，我當然會用槍，我用了社區裡最短的時間考取了相關證書。不過我平時的愛好是軟件設計……”
話雖如此這個小年輕的語氣可比他爹拽多了。
萬亦看着忍不住笑了笑：“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繼續刷手機。
【大黑馬！軒轅十四斬獲凱旋門大賞！它的家鄉來自東方！真正的帝王之星！】
似乎是賽馬的新聞，看了下照片，這匹名字很厲害的黑馬確實帥，報道說甚至是壓倒性的大差距獲勝。
至於血統什麼的萬亦就不在乎了，都是吹的。
繼續刷。
看到了一個國外的旅遊博主，頂着一頭靛藍色的頭髮，萬亦不是很喜歡這些花裡胡哨的頭髮顏色，不過這位博主的旅遊主題很有意思：【帶着我親愛的家鼠羅斯特環遊世界，第76天！】
萬亦感覺那隻老鼠比人可愛多了。
刷了一會兒視頻之後，萬亦這邊聊天軟件忽然彈出聊天框。
“拯救世界桌遊社？哦，貌似是不久前在市裡新開的一家桌遊店，我原來加了他們的羣啊。”
那家店是一個叫黃舜的老闆開的。
羣裡有些吵鬧，尤其是一對外國來留學的桌遊愛好者，一個叫雷薩丁，一個叫伊澤。
萬亦只記得雷薩丁車卡的時候很喜歡給自己塑造一個富有使命感的人物，而伊澤在遊戲中就比較喜歡搞大家的心態，堪稱團滅發動機。
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混到一塊去的？
剛剛的聊天信息是歡迎一位新加羣的愛好者。
“李譜？小姐，你這名字有點離譜哈。”萬亦看了下，不禁笑道。
窺屏了一下沙雕羣友的互動，李譜似乎有點怕生，雷薩丁和伊澤的熱情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萬亦看完之後，感覺自己的早晨差不多是心滿意足了，時間已經不早，他終於起牀。
砰砰！
“喵～。”
忽然，窗外傳來敲窗的聲音，萬亦拉開窗戶，頂着有些刺眼的陽光，看到窗外居然趴着一隻暹羅貓。
“你哪來的？”萬亦有些驚訝，他家的樓層可不低。
大概率是哪家人裡跑出來的。
他打開窗，這隻貓很自然地鑽進他家裡，找了個角落縮着，然後用蔚藍的眼睛注視着萬亦。
有點奇怪，但是也沒添亂，萬亦不好直接趕走它，想着之後在小區裡問一問有沒有誰家的貓走丟了。
走在家客廳裡，忽然，萬亦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看向自己的這個家，微妙的違和感涌上心頭，好像自己忽略了什麼東西。
搖搖頭，只感覺自己是睡迷糊了，去洗漱。
打開水龍頭，看着水龍頭裡直接冒出的熱水和飄揚的熱氣，萬亦一下子皺起眉頭。
看了一眼身後，客廳裡會動的東西也只有那隻剛進來的暹羅貓。
有些疑惑，他簡單倉促地洗漱之後，今天打算出去買早飯。
那隻貓跟了出來，一直繞在萬亦的腳邊。
“餓了嗎？等會給你整點吃的好吧。”萬亦對寵物無感，尤其是貓，因爲他覺得用餵食這種動物本能行爲創造出一些親熱的假象很自欺欺人。
不過他也不吝嗇在一隻脾氣還不錯的貓咪乞食的時候給點好處就是了。
冬天的早晨很是寒冷，但小區裡的依舊朝氣蓬勃，在外活動的人很多，還能看到一些正要去上學的學生。
甚至還有脆皮又苦逼的大學生。
“顏汄，早。”
“許慎伱晚上熬夜打遊戲了？看着好虛啊。”
那邊，兩個年輕人會面後聊道。
“沒有，只是莫名感覺昨天晚上睡了很久，還做了夢，但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個叫許慎的年輕人說道。
“誒誒，我也做夢了，不過我記得一點，我好像變成了一條很厲害的龍！直接開無雙！還揍過你！”
“切。”
對於顏汄的誇張，許慎很是不齒。不過，他還是有些猶豫地拿出一塊花瓣狀的小片紅色水晶：“早上醒來的時候在牀頭找到了這個。”
“什麼地攤小玩具，你喜歡這玩意？”
“不會說話別說。”許慎啐了一句：“想丟的來着，不過又感覺應該留着。”
“愛留着就留着吧，走吧，哥帶你去兜風！”
兩人轉身走着，忽然旁邊路過兩個女孩。
長得很像，似乎是姐妹。
許慎不小心和其中的妹妹撞到，兩人不約而同地道歉。
許慎在顏汄揶揄的笑下正要狼狽離開，卻突然被那女孩喊住：“等一下，這個是你掉的嗎？”
聞聲，許慎回頭，看着那個女孩拿着那顆水晶花瓣，不禁愣住。
呆愣了一會兒，直到那個女孩再喊了一聲後，他回過神直接道：“你好，我能加你的V信嗎？”
女孩也呆住了，似乎沒見過這麼生硬的搭訕。
……
萬亦在早餐的攤子上一邊吃着味道不錯的早飯，一邊看着遠處的畫面，又是忍不住笑了，但之後看見那女孩也自我介紹並真的和那傻小子加上聊天軟件賬號之後，他又頓時感覺自己的早飯不是很香了。
“喵～。”貓咪在腳邊吃着貓糧，早餐鋪子老闆也有養貓，給了萬亦一點。
早飯後，付過錢，萬亦回家。
這隻貓居然就這麼一路跟着萬亦，好像真的把萬亦當主人了。
正打算隨便晨間散散步，萬亦耳邊忽然傳來許許多多嘈雜的聲音。
他眉頭一皺，緊跟着卻是眼前出現了大量人形重影，並且視野彷彿被切割成了無數份，錯亂不已。
他一下子沒站穩，坐倒在地。
片刻後被路過的人喊起，他才恢復正常。
揉揉腦袋，散步的事情顯然是沒辦法了，他趕緊回到了家，防止再出現那種異常的症狀。
“舊病復發了？我以前也沒那麼嚴重的幻聽和幻覺啊……”萬亦直犯嘀咕。
大學後他都很少回去醫院定期檢查了，基本恢復到正常人水平，怎麼會突然在今天出現這麼嚴重的症狀。
或者說是其他的病？
回家，關上門，貓又是輕車熟路地跟進家門。
萬亦已經開始習慣這隻貓的嫺熟了。
不過，他關上門的時候，看着入口處的鞋櫃，又是眉頭一皺。
拖鞋的擺放變了。
他迅速來到家裡客廳，依舊看不到人，但他立刻來到茶几前。茶几上的水果少了一點，垃圾桶裡多了瓜子殼。
“有誰在？”萬亦直接喊了一聲。
“喵～。”
“沒問你。”
“嗚～。”
貓貓乖巧低頭，真的跟聽得懂人話一樣。
萬亦細細檢查了家裡，到處都有被動過的痕跡，但是卻就是找不到那個藏在他家裡的人。
難不成還是鬧鬼了？
嘎吱——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剛剛纔檢查過的書房門重新打開了。
家裡的窗戶都關着，風可吹不進來。
萬亦緩緩回頭，小心翼翼地來到書房門口，往裡看。
霎那間，他好像被定在了原地，眼睛緩緩瞪大，看着剛纔轉個頭就大變模樣的書房，難以置信。
照片。
書房的白板上被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炫彩的飄帶，懸浮的空島，高聳的圍牆，發狂的人羣，破碎的天空，紅色的海洋，古樸的劇場。
那是他自己在無數場景下的攝影，包括許多合影
和貓，和馬，和各種動物，和形形色色的人，記錄下來的點點滴滴。
全部都被黏在了這塊白板上，好似將一份自己忘卻的記憶再度展現在自己的眼前。
耳邊再度出現大量的嘈雜人聲，比之前更劇烈，眼前的一切被分割得更爲細密，他好似有着無數雙眼睛，注視着不同的景色。
聲音和看到的景色由外而內，迴盪在萬亦的腦海中。
“我是……”
他伸出手捂着臉，好似十分痛苦，身軀輕微顫抖。
但很快又穩定了下來，頭緩緩擡起，再度看向跟前時。
萬亦從一個人，分成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