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小半杯牛奶，許慎彷彿品嚐到了深沉的黑咖啡，苦了一會兒臉之後，終於道：“你看過黃金節直播的話，應該也就知道黃金節的罪魁禍首是‘劇團’吧。”
“這個說法並不準確，根據我瞭解到的內部，真要論殺人，那些研究所派系的人惡意囤積並刺激禍人，最後放出製造混亂才造成了最大範圍的災害損失。”
“呃……有道理。”許慎被萬亦突然提出的角度說得愣了下。
但還是想說什麼。
於是萬亦直接道：“算了，出去這麼久說個話還支支吾吾的真是沒長進。你是想嘉年華和劇團關係不淺，而劇團又犯下如此禍端，但是嘉年華對你來說又確實是個不錯的平臺，和內心那點幼稚的小小正義心產生了衝突，自己做不出決定然後來問我。”
看到萬亦三言兩語把自己的猶豫全部道出，許慎睜大眼睛，端着牛奶傻了。
萬亦指了下嘴脣：“擦擦奶漬，你太好猜了。”
“哪有，我……我也是……”許慎連忙抽了張紙擦拭。
“奢侈的煩惱，看來你經歷的劇目演繹太少了……不對，或許也是因爲在虛幻的世界功利心太強反而疏於體會了。”萬亦面無表情地評價了一句，不過也稍微回顧了一下自己在嘉年華里安排的劇目，看看哪裡有所欠缺。
嗯，果然不是自己安排的問題，都是這小子的錯。
許慎對於萬亦的話表示不解。
“你去銀金聯合都幹了什麼？”萬亦轉而問道。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話題跳這麼快，但許慎還是簡單地講述了一下。
基本就是隨隊救災救難，不過因爲他這種小傢伙沒太被重視，基本是在後勤隊，都是在打雜，有點經歷，不算多。
然後在銀金可能不會呆太久，因爲銀金和大地的衝突，他的隊伍離大地很近，後面可能會到大地聯合那邊去活動。
“那你多呆一段時間大概就懂了，哦，可以找圖文文聊聊。”
“文文姐？但文文姐之前都很少來嘉年華了啊。”許慎已經沒有去在意爲什麼自己和圖文文在劇場上私交甚好這件事也被萬亦知道了。
“這段時間應該會多起來。”萬亦道。
圖文文的“租借期”差不多了，在金圈與沙丘那戰歪打正着算是驗收。
“這樣……”許慎點點頭，最後還是把牛奶一飲而盡。
“雖然還是搞不懂，不過謝啦，和你聊天心情還是會舒服很多。”
“你只會敗壞我的心情。”
“別這麼說啊！太傷人了！”
“我認真的。”
“草……”
“誰教你說髒話的？”
“額，見多了……”
“見多了就能說了？”
“對不起……”
……
許慎的休假並不長，下午貌似又要跟回隊伍了，確實是專門請假抽時間來找萬亦的。
萬亦讓分身去洗杯子之後，思索了一下。
“壞了，這孩子寵壞了。”立刻有萬亦道。
“確實，在這種危險的世界，這麼奢侈輕浮的煩惱是怎麼冒出來的？”
“要不要上點強度？”
“上強度上強度！毒打一頓！”
“怎麼上強度呢？”
萬亦閉目聽了一會兒，花樣百出的刑法不把許慎折騰黑化那是真誓不罷休了。
但真給一好孩子玩壞了也很沒意思。
突然，萬亦靈光一閃，想到了好玩的東西。
嗯，還是玩一玩吧。
……
許慎坐在歸隊的飛行器上，和旁邊的人都自來熟得打過招呼後，因爲路途還算遙遠，足夠他睡一覺了。
抱着默默的擔憂，他久違地來到了那個邪惡劇團的嘉年華。
短時間不見，這裡的風格還是那麼陰暗，森然，但周圍飄蕩的火焰又給人淡淡的溫暖。
他第一時間來到了此時比較擁擠忙碌的演繹大廳。
好友沒反應，圖文文依舊不在。
許慎躊躇之後，想了下萬亦的話，打算久違地打個副本。
在自己的劇目本上，現在許多劇目都打了勾，後面有評級，作爲最早一批內測用戶，他的戰績還是很不錯的，看得賞心悅目。
忽然，他注意到自己的劇目本上多了一頁。
特殊劇目：《阿羅納之夢》《“天選之子”》
兩個無難度標識的特殊劇目？！
特殊劇目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但一下子兩個還是挺稀奇的。
《阿羅納之夢》：“我看着那個男人的高大背影，不想稱連累母親的他爲‘父親’。我要告訴他，力量不該如此使用，這片泥沼所需要的是……”《“天選之子”》：“我從天而降，所帶來的並非幸運，也並不特殊，但爲了這片理想的花園，去做些什麼……”
兩則特殊劇目的簡介，似乎都是他人的獨白。
光是看着簡介，許慎眼前就好像浮現出了什麼畫面，十分沉重。
這兩則劇目和之前經歷的似乎並不一樣，他要去看看。
……
圖文文最近閒下來，久違地回嘉年華來看看。
剛掃了一圈，就通過熟悉的裝扮形象看到了坐在吧檯上一口一口悶着熱牛奶的許慎。
“小慎子，好久……呃？”
剛上去一打招呼，就見到許慎猛地一抖，一隻手迅猛擡起，但很快又收了下來。
回頭看到圖文文後，許慎嘆了口氣，又好像是鬆了口氣。
“你怎麼了？反應這麼大？一副應激了的樣子。”圖文文在他旁邊坐下，倒是也沒喝酒，雖然是夢裡，不過在哪裡她都不習慣喝酒，因此點了杯果汁。
此時許慎被“紅被單”遮蓋的臉上十分憔悴。
不過眼神倒是很明亮，但顯然還是有些茫然。
“文文姐，黃金節的時候你也在金圈？”
“嗯？”圖文文沒有回話，而是狐疑地看着眼前這個線上小弟。
他怎麼知道的？
沒有回答，但這個反應卻讓許慎確認了什麼，眼神中有些惆悵，是的，惆悵。
“文文姐你太恐怖了，我以後絕對不要和你切磋。”他用莫名的語氣說道。
圖文文眉頭微皺。
這小子經歷了什麼變故？變得神神叨叨的，精神感覺還有點衰弱了。
“我從不和人切磋，除非旁邊有人按得住我。”於是圖文文也用莫名地語氣說道。
那可不是嗎？
沒人按得住你，你怕不是要屠殺全場啊！
那兩個特殊劇目有毒！
許慎會被帶入到兩個不同的固定身份上去，那是兩段完整的人生，分成許多片段，讓他反覆經歷。
一開始的片段總是溫柔的，甚至是從孩童開始。
背景全是在金圈！
他會以最無力的狀態去看那座表面光鮮亮麗，實際上宛如發臭泥沼的城市，去經歷兩段不同卻又相似的童年。
聽着內心的心聲，走向不同的道路。
《阿羅納之夢》最終任務要深刻地去顛覆金圈。但是許慎根本做不到！他一開始想去模仿故事背景中的那個強大的男人，即使被允許用許慎自己的力量，不存在發揮上的掣肘。在那個劇目中卻是連那隻“獅子”的尾燈都看不到，最後遍體磷傷地死去。
他意識到那個終極任務根本不是他這種簡單的腦子可以去嘗試的，至少現在不行！摸索了幾遍全是慘敗後，嘗試了另一個劇目。
相比起《阿羅納之夢》，《“天選之子”》卻是更依賴實力，難度顯然低一些。最終任務是在金圈建立一塊能留給孩子們的清淨地。這邊記憶原主人的主要思想就簡單不少，靠實力打出一片天就是。
於是許慎就去打了。
靠着劇目內的平衡加成，即使他真實實力不濟，卻也能勉強跟上劇目的節奏。
然後，撐到了金圈黃金節的時候！
之前還能勉強跟上的他，體會到了什麼是噩夢。
先是被兩個實力很強的禍人圍殺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吸取教訓繞過他們之後，遇到了和另一個禍人搭配的圖文文……
他知道圖文文是禍人，在嘉年華上圖文文沒隱瞞他。他不介意禍不禍人的，這也是他能和圖文文混好的原因之一。
不過他之前也能感受到圖文文身上能量反應應該不算強，大概不是很厲害的禍人。
第一次在劇目中遇見現實裡認識的人，許慎一開始還有點小激動。
然後，他知道錯了。
他被圖文文殺麻了。
根本找不到出招規律，如果放在遊戲裡，圖文文就是頂級糞怪boss。出招不停無節奏，神經刀，攻擊慾望高得離譜，還有個“小怪”在旁邊瘋狂搞事，沒得打！
“文文姐你最近有遇到很厲害的對手嗎？”想到這裡，許慎想要問出點可能的線索。
他現在很感覺，那兩個劇目或許是真的。
不然，怎麼會如此真實，前所未有地真實。
“有一個，一個海帶頭小白臉……我完全奈何不得他，最後靠隊友臨場極限發揮才贏的，不然我們二打一可能都要死……”圖文文如此直白地回答。
“……”
許慎沉默。
但內心在吶喊。
短時間內的一場二打一，應該沒錯了。
但是……原來旁邊那個打輔助的不是“小怪”嗎？！
那段記憶的原主本來甚至差點贏了的嗎？！
一來一去。
許慎絕望了。
自己真是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