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無法形容的劇痛。
鑽心的痛楚，沿着粉碎的右臂傳導入體內，最終在大腦轟然爆發。
秦明捂着空蕩蕩的右肩，額頭冷汗密密麻麻地溢出，他爲了不讓自己痛叫出聲，死死咬住牙齒，嘴脣因爲忍耐到極致而微微顫抖着。
泛着藍芒的雙眼死死盯住遠處熟悉的身影，絲絲血跡從嘴角流淌而下。
他的右臂徹底被那股暗勁震的粉碎，連渣都不剩。
面前的蘇雅邪魅一笑，探出白皙的手臂指了指秦明，“呵呵，很痛嗎？還有更痛的呢！”
話音落罷，毛小雄突兀出現在秦明背後。
沒人知道他是於何時，用什麼方法悄然出現的，秦明也來不及想那麼多，因爲他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是的，死亡的氣息。
作爲普通人時，他的本體是察覺不到這股特殊味道的，但與鬼差融合後，他的感官與鬼差融爲一體，那種直擊靈魂的味道，秦明能清晰地嗅到。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起來，五根黑色的指甲無聲無息地插入秦明的後背肌肉。
撕心裂肺的痛。
秦明再也忍受不住，痛叫出聲。
但劇痛卻並沒能讓他失去冷靜，秦明於千鈞一髮之際，咬牙向前躬身，利用身體的重量扯出了那隻乾癟的手掌。
“啊！”怒吼一聲，將心頭的憤怒，身體的痛感全部宣泄而出。
秦明宛如一隻垂死掙扎的猛獸，沒有選擇理會背後偷襲的毛小雄，躬身直奔蘇雅而去。
“鎮魂！”
這兩個字，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身體傳來的痛感已經不容許他多說一句話。
人在進攻的途中急速變大，直至增長到五米高大，秦明仰天怒吼，全力一拳揮出。
破空之聲震耳欲聾，堪比桌子大小的拳頭，蘊含着他目前所有的力量，威力不言而喻。
面對如此剛猛的一拳，蘇雅美眸閃過一絲精芒，似是讚賞。
“這纔有點鬼差的樣子。”
白皙如玉的手臂伸出，蘇雅顯得異常從容，哪怕眼前的拳頭比它還要大。
一團黑霧快速凝聚在手掌之間，逐漸變爲一個小巧的能量球體。
球體通體漆黑，其內黑到極致的顏色說不出的詭異。
與此同時，秦明的全力一擊到達，二者轟然相撞。
一大一小兩個差距極大的身體觸碰在一起。
黑色球體夾在秦明和蘇雅之間，開始急速旋轉，散發出絲絲恐怖的力量。
沒有任何聲響傳出，世界在此刻靜謐異常。
飛機內觀戰的衆人，屏氣凝神，皆緊張地看着這場不可思議的戰鬥。
安於雪站在飛機小窗口前，情不自禁地握住拳頭，她無比希望這場戰鬥的結局是以秦明獲勝結束，可兩者的實力差距她看的出。
秦明已然拼勁全力了，而被附身的蘇雅和毛小雄，似乎連三成力量都未拿出……
轟！轟！
連續兩聲爆響。
於靜謐的空間內轟然迴盪。
狂暴的能量在秦明和蘇雅間爆發。
衝擊波掀起猛烈的狂風，吹襲的飛機殘骸東倒西歪，其中的衆人也是身形一陣不穩，接連坐倒在地。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甚至將衆人耳膜震的流血。
安於雪勉強爬起，鼓起勇氣朝窗外的戰場望去。
下一秒，這個有着預知死亡能力的女孩，俏臉浮起深深的絕望和無助。
秦明龐大的軀體半跪於虛空，淡藍色的血液如泉涌噴濺而出，其唯一的左臂也消失不見，半邊身子更是被轟出一個前後通透的傷口。
在他面前，蘇雅沐浴在秦明的血液之中，露出陶醉的神情。
緩步來到垂死的秦明身前，女孩擡腳踢在他臉上。
輕飄飄的一腳，對此時的秦明來說就彷彿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龐大的軀體轟然倒地，急速縮減到正常大小，秦明周身藍芒黯淡到極致。
但他仍然沒有放棄反抗，掙扎着站起，秦明腳下一陣不穩，踉蹌着揮拳朝蘇雅攻去。
啪！
蘇雅穩穩接住他的拳頭，直視秦明蔚藍的眼眸，忽然笑道，“我從你眼裡看到了不屈，還有絲絲的悔恨，你在後悔什麼？”
秦明對她的話語，置之罔聞，仍舊拼命攻擊。
可他的攻擊此時別說是在猛鬼眼裡，就算是在普通人看來都極爲緩慢。
蘇雅搖頭，連續擋下數拳後，手中黑霧長劍凝聚，毫不猶豫地插入秦明胸口。
嗤……
令人牙酸的悶響。
可秦明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身體早已麻木，失去了痛覺。
隨着長劍刺入胸口越來越深，蘇雅離秦明距離又貼近了一些。
熟悉的體香傳入鼻間，秦明眼角微不可察的滑落一滴淚水。
那是他愛人的氣味……
“從她的身體……滾出去啊！”秦明歇斯底里地大吼。
儘管身體受盡傷害，但那種痛感與失去摯愛的心痛比較的話，根本不值一提。
秦明直視近在咫尺的蘇雅，心痛如刀絞，他真的很想撫摸那張臉，但他清楚她已經不是蘇雅，而是一隻佔據着蘇雅身體的猛鬼！
血液急速流逝，也代表着他的生命即將消耗完畢。
看着胸口的黑霧長劍，秦明沒有後退一步，反倒主動向前邁步。
每邁出一步，長劍便深入一分，痛楚也會成倍加劇。
蘇雅嘴角含笑，站在原地，緩緩開口道，“你是在哭泣嗎？”
秦明不語，依舊頂着長劍前進。
終於他和蘇雅之間的距離已經到了鼻尖對鼻尖的地步，看着那熟悉的臉龐，秦明忽然露出笑容。
“給你看個寶貝。”
“嗯？”蘇雅神情一怔，顯然被秦明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弄的愣住了。
但下一秒，她臉上的表情卻猛然從淡定轉變成驚訝。
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悄然出現在視線當中。
秦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舉起匕首，插入蘇雅肩頭。
隨後再也支撐不住重傷的身體，轟然倒地。
望着插在它肩膀處的尖嘯之牙，秦明笑的像個孩子一般。
“特麼的……死也咬你一口……”
蘇雅瞥了眼肩膀的匕首，沉默不語，隨即目光落在即將死亡的秦明身上。
它在這個男人眼裡，看到了對自己的嘲笑和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