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剛剛從蘇荷酒吧趕到松田這邊來的許大勝帶着傻二愣在一個路邊燒烤攤吃宵夜,整個燒烤攤的生意似乎並不怎麼樣,也只有他們兩個在邊啃着雞腿邊喝着啤酒。許大勝當年雖然算是真正的高材生畢業,但這些年跟着刀哥一起在道上混了這麼久,早就養成了一股子的江湖氣息,那些什麼文人的氣息在他身上幾乎連半點都找不到,再加上這傢伙留着一嘴的山羊鬍和平時穿着打扮很寒磣,看起來完全就像是一個從農村剛剛走出來大叔。但是誰也不能否認他的腦子很聰明,這些年他在刀哥身邊看似混吃混喝,其實也只有刀哥自己知道許大勝到底幫了他多少忙,給他出了多少主意,否則他一個闖蕩江湖才三四年的傢伙也不可能被刀哥如此器重。
傻二愣跟他沒什麼共同語言,也更不可能有什麼共同語言,在他的眼裡,那只有陳曉明的話他纔會聽,甚至是徐蒙叫他做什麼他肯定也是照樣不理的。傻二愣今天之所以會跟着他來這裡吃燒烤,除了肚子確實有點餓了之外,更多的原因是他覺得既然自己答應陳哥要好好辦事,那就應該要配合一點,起碼現在還不能跟許大勝兩個鬧出矛盾。
於是,兩個奇葩一樣的男人就這樣坐在了一起,吃着最廉價的東西。
"哥,你很能打嗎"許大勝很好奇的問了一句,然後舉杯想跟傻二愣碰一下,但後者壓根就沒理他。
許大勝悻悻然收回手獨自一個人喝了一大杯,接着道:"其實這邊的麻煩說大也不大,但說小也不少,刀哥的幾個得力手下雖然死了,但還有些手高眼低的傢伙在一邊幸災樂禍的,他們也更不可能會聽我的話,而且這幫人都是廣西佬,個個都是不要命的主,當年刀哥來這邊的時候沒少跟廣西那幫子人鬧矛盾,現在他死了,這幫人就開始準備來針對我了,所以不得已我只能找陳哥出面。"
傻二愣依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還是沒有理他。
許大勝也不生氣,他幾大口吃掉一大串羊肉串後,再次說道:"我許大勝光有腦子也沒用啊,那羣人根本就不會跟我說什麼,每次一碰面就要鬧個你死我活的,我能有什麼辦法我手下都是一幫沒用的傢伙,有用的也都死了。哥,現在也只有靠你了,這一杯我先敬你,我幹了,你隨意"
許大勝沒到一會就一瓶啤酒下肚了,他看着傻二愣低頭啃雞腿的樣子,自嘲道:"說實話,我本來以爲這輩子跟着刀哥也就這樣了,有吃有喝,能讓老婆孩子過得安穩就行了,可誰知道半路殺出一個陳咬金把我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要說心裡不恨陳哥的話,估計你也不會相信,不過這兩天我也想了很久,甚至是不止一次的想着要去慕容家那邊告狀,但是想來想去,就算是我告狀了,可能到最後我不死也肯定是不會再有以前那種安樂日子了,那與其這樣我爲何不可以拼一把"
傻二愣終於擡頭盯着他看了一會,輕聲道:"你繼續說"
許大勝哦了一聲,很聽話的繼續說道:"刀哥那兩個手下逃命的時候,陳哥只是讓我盯着他不要讓他們玩什麼花樣,其實那兩個傻逼是真的很聽話的準備離開深圳的,可我最後還是找人把那兩個剁成肉渣了,老婆孩子都還好,被我嚇唬到了,明天給一筆錢應該就沒事了,但如果他們真要鐵了心跟我過不去的話,我不介意再多弄死幾個,真的。"
傻二愣丟掉手上的一根棍子,拍了拍手,然後一口灌了一杯啤酒,嗤笑一聲道:"你老婆孩子在哪裡"
許大勝猛地一驚,幾乎是顫抖着說道:"都在市區那邊。"
傻二愣靠在椅子上,盯着對面這個似乎很有意思的傢伙問道:"知道我們是從哪裡來的嗎"
許大勝搖了搖頭,洗耳恭聽的樣子。
傻二愣沉默了一會,突然又繼續拿起一個雞腿啃了起來,輕聲道:"算了,不跟你說以前的事,你繼續說你的。"
許大勝心裡鬆了一口氣,接着道:"慕容家那邊之所以現在還不來找麻煩,也只有兩個原因,要麼就是他們放棄了平湖這邊,但這顯然是不可能。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可能是在忌憚什麼,我猜應該是陳哥有什麼後臺,所以才導致慕容家老爺子一直在猶豫,但這並不代表慕容俊那傢伙不會來找麻煩。如果我說的還算對的話,他們這幾天應該就會對我們來一次很大的打擊了。"
許大勝喝了一杯啤酒,小心翼翼說道:"哥,要不咱們今晚上就幹一場大的"
傻二愣挑了一下眉毛,"怎麼個幹法"
"離這裡不遠的郎上村就是那幫廣西佬的地盤,咱們殺他個措手不及"
傻二愣沒有理他,而是轉頭望了一眼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幾個魁梧大漢。
傻二愣嘆了嘆氣,把那個沒吃完的雞腿直接丟在桌子上然後拿了一把紙巾胡亂的擦了一下嘴巴,突然問道:"你能打幾個"
許大勝愣了一下,似乎也覺得有點不對勁,"我打架不行,但給我一把刀的話可能會好點。"
傻二愣點了點頭,還真從身上拿出一把水果刀丟在他面前,"這個行嗎"
許大勝連哭的心都有了。
一直在注意着旁邊幾個男人的傻二愣罵了一句廢物,然後又把水果刀拿回來,輕聲道:"我數一二三,然後你就跑,給我喊人過來,能喊多少喊多少,另外打個電話給陳哥,就說這邊出事了。"
許大勝戰戰兢兢的撇了一眼旁邊五六個凶神惡煞的男子,這時候他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聽到傻二愣這樣跟他說了之後,許大勝心裡莫名的一陣感動,本來他確實是可以自己一個人走的,但這會他自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沉聲道:"哥,把刀給我吧,我想拼一下"
傻二愣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怒道:"叫你滾你就給我滾,你他媽死了,這邊誰來管你老婆孩子我來養嗎"
"可是"
"你再敢廢話一句,老子當場就解決你信不信"傻二愣這次是直接把桌子掀翻在地,然後衝上去就是一腳踹在許大勝身上。
那一刻,活了半輩子從沒敢相信任何人從不知道什麼狗屁兄弟情義的許大勝幾乎是邊哭邊爬着離開的。
就在傻二愣掀翻桌子的那一刻,旁邊五六個傢伙終於也跟着站起了身,並且是慢慢朝傻二愣圍了過來。
看着許大勝走遠之後,傻二愣回過頭,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的他猛然皺眉,死死盯着面前幾個來者不善而且看身手似乎也不差的傢伙。
一股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危險氣息驟然爆發
禹洗浴中心。
作爲保安隊長的張建軍每天晚上都會例行巡查各個樓層的保安措施,除了保證客人的安全之外,再就是洗浴中心的消防措施以及每個死角的攝像頭看到底合不合格,方方面面他幾乎都要照應。看起來很清閒的一個職位,其實只有張建軍自己知道每天是有多麻煩,手底下的員工不聽話了,他要管,顧客跟小姐們鬧矛盾了,他依然要管,哪裡漏水或者哪個房間的空調壞了依然還是他管,這樣的一份工作其實真的不輕鬆。
以前在工廠上班的時候,張建軍作爲保安隊長那是真的在混吃混喝了,表面上做的過去,每逢有人來檢查的時候他可能纔會真正的上心來管理一下,其餘的時間他幾乎每天都是待在監控室裡,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一晚上。但在這裡不一樣了,張建軍不傻,因爲他知道這裡是自己的地盤,他也知道陳曉明爲什麼會找他來,就算是作爲朋友的關係,以張建軍的性格其實他也不好意思在這邊混吃混喝的。
而且心底裡他也有自己的一點想法,他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那個傢伙的野心有多大雖然有了傻二愣這層關係,他跟那傢伙也算是很好的朋友兄弟了,但張建軍總感覺自己還是沒辦法融入到他們那個圈子去,所以他認爲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把洗浴中心管理好,他也認爲總有一天那個男人會徹底把他當兄弟的。
其實在以前乃至現在張建軍根本沒有什麼理想或者野心,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希望那幾個能談得來的朋友別把他扔在一邊。
傻傻的張建軍一直在堅持着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他也一直在盡力想做到最好。
"張隊,不好了,樓下有人來砸場子了"就在張建軍剛剛從六樓走下來,他一直揣在手上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張建軍心裡一顫,急急忙忙來到樓下,然後他就看到了樓下大廳被砸的一片狼藉了。
這輩子似乎都沒這麼憤怒過的張建軍直接把手上的對講機丟在地上。
看着眼前這幫兇神惡煞的傢伙,張建軍猛然一把脫掉衣服,露出了那駭人的肌肉,然後他從旁邊提着一個滅火器就不顧一切的衝上了去
連命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