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那迎婭先進了電梯,比起上次的怒火,好像兩人都好轉了不少。最起碼不是怒目而視,也不是有很多話要說都說不出口,可是寧可是有話說不出口,也比無話可說來得好。
坐到車裡,房勵泓沒有發動車子,地下停車場一向是他的專利。那迎婭懶得看他,也不問他準備什麼時候送自己走,盯着外面一成不變的燈光發愣。
“你又打算一走了之,這次還要把房昱斯帶走,就是爲了不叫人說第二次抽身走人?”房勵泓把那句話聽了進去,一時間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昱斯不是你兒子,他去哪裡不用你操心。”話的正反面都被他說了,沒有一條後路是給自己的。
“你記得很清楚嘛,這次你學聰明瞭,都不要錢了。”房勵泓試圖用最不好聽的話說得人難受,結果變成了自己的不舒服更勝於她。那迎婭的不在乎是他最無法容忍的事情,如果她跟他大鬧一場,就像以前一樣,摔東西打人罵人都行,千萬不要無視他。
“除了錢,你還有什麼?”那迎婭轉過臉,一臉鄙夷:“錢可以買來很多東西,包括活生生的人都一樣,你可以把人的尊嚴踐踏在腳下,這都是錢可以替你辦到的。不過房先生,請你清楚一點,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只是認得錢。是,我沒錢,一直都是這樣。也正是因爲這樣,你怎麼侮辱我的人格都沒問題,十萬塊錢對你來說九牛一毛,對我來說可能需要很久很久纔能有,但是這不重要,我不是一個只認得錢的人,我還有自己的尊嚴和存在的價值。”
“你存在的價值是什麼?騙人?”房勵泓沒想到她會這麼想自己。難道那個大衛找過她?當初賭咒發誓不把那件事告訴她的,爲了知道在她消失的幾年中,究竟發過什麼,不惜花費時間人力物力,大海撈針一樣找到在地鐵站抱着吉他,衝着人呲哇亂叫的大衛。
但是大衛給自己的回答,跟自己之前瞭解的沒什麼分別。唯一說的就是,他在留學的時候認識了那迎婭,一個在英聯邦國家做了一場大手術的中國女子,認識以後也沒什麼實質性接觸。當時誰都沒錢,之所以會說到男婚女嫁,不過是在異國他鄉唯一的心靈慰藉。
就是爲了這句話。用十萬塊錢擺平。目的就是想知道,離開自己之後那迎婭究竟遇到過什麼,她的生活裡不會有太多貧困。那一大筆錢,衝她的花錢速度應該是可以逍遙好久的。可是跟自己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她經歷的事情似乎都成了謎。
怎麼現在又提起十萬塊錢的事情。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麼?還是有人混淆視聽?居然有人敢說房昱斯不是他的兒子,那迎婭會笨到爲了要自己的錢,敢跟別的男人借種,然後再把孩子扔給自己?沒下限還是要有個底線,以她的智商會做出來嗎?
“騙人,好吧。這就是我的價值。你不是一直都心甘情願被騙嗎?”那迎婭氣得手指亂抖,他說自己騙人,騙他什麼了?錢。還是別的?從一開始,就是他在對自己糾葛不清,到頭來就是自己騙人。他不就是有錢麼,真以爲有錢就有了一切?所以不只可以對人無休止的羞辱,踐踏人的尊嚴也行。爲什麼在傷害自己以後,還要悲天憫人。把所有的事情推到自己身上,說自己在騙人!
“要不是你心甘情願被我騙,被我玩弄在鼓掌之間,就衝我一個什麼都不算女檢驗員,能夠勾搭上你這位鑽石王老五?”那迎婭已經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我下賤,我非要找你,是我不知羞恥,你不就是想要聽這些,我說了,行了吧!”氣得不行,把手裡的包狠狠砸在房勵泓臉上:“滾,我不想看到你。”
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哭,尤其是不要在房勵泓面前哭,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值得炫耀的資本,那就給自己最後一點可以僞裝的堅強好了。
這次眼淚真的不聽話了,在房昱斯面前還能說是蟲子飛進了眼睛裡,可是房勵泓有輕微的密集恐懼症,絕不會准許有任何不明物體進入到他的生活中,蟲子絕對是絕緣的。撒謊,源於生活高於生活,等到連撒謊都找不到參照物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混得有多慘了。
本來還只是小貓三四隻的,以爲一下子就忍住了。最多在他看來是氣急了,纔會哭的。沒想到會越來越多,就像是決堤的洪水猛獸。奪眶而出,根本就沒法控制。
被她的包狠狠砸了一下頭,房勵泓還沒完全清醒就看到淚水肆意滂沱的女人,鬱悶了好幾天的心情,因爲她的眼淚而變得不重要了。其實從她開口說要去香港學術交流那一刻開始,心一直都在懸着掛着,擔心上次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以前的她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充其量不過是衆多拜金女中的一個,或者是個爲了錢無所不用其極的超級拜金女,只要拿到錢什麼都能做。像她那樣的女人太多,所以無足輕重。但是今時今日的那迎婭,是可以牽動他每一根神經的。
如果放任她在自己眼皮下消失,興許以後都不會再見到她。即使再見到她,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這件事那迎婭絕對做得出來。這一點不用說,百分之兩百相信。
想不出怎樣才能止住她的眼淚,只能用最簡單但是最有效的方法,不由分說親了上去。用力撕咬啃齧她冰冷的雙脣,這幾天對她居然是如此想念。沒有她在身邊,好像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
曾經嘗試着不去想,那些凡是她動過或是喜歡的東西,都不去碰不去看。等到真要實施的時候才知道,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有她的影子。在客廳裡抽菸,她會在牆角擺弄那兩隻花樽裡的切花。準備看片子,說不定就會從廚房裡端出一碟切好的水果或者說想吃什麼,然後打電話叫人送來,也可以是兩個人在廚房裡忙碌一陣子,準備吃的時候鬧成一團。
就是在書房裡做她自己的課題,也會弄出一陣聲響,等進去以後才發現是她要引起人的注意,刻意弄出來的。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融入到生活中的每一個部分,丟不開的。失去了纔會知道,這已經成爲一個習慣,改不掉也不想改掉。
吻的力道越來越重,淚水的鹹味夾雜在絲絲甜腥中,突然感覺到一陣疼痛,那迎婭居然咬破了他的舌尖,情急之下推開她,看到她嘴角掛着的血絲。
“你鬧什麼!”不小心碰到被她咬傷的地方,微微皺眉。
“不要你碰我!”倔強地擦去眼淚,拉開車門準備走。好像知道她會有這個動作一樣,房勵泓早早將車門上了密碼鎖。
習慣性去開鎖,密碼不對。再看周圍,他什麼時候換了輛更寬敞的車?密碼都換了,根本就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個。
“我要下車。”那迎婭試圖推開他逐漸逼近的身體,很明顯是徒勞無功的事情。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她瘦了不少。下巴明顯的尖了,臉上以前常常看到的兩團蘋果紅都看不到了。私心裡覺得,比起那些不塗抹厚厚的化妝品就不能出門的女人,那迎婭多了太多的優越性。就連最挑剔女人膚色的老媽都說,迎婭那張臉可以掐得出水來。
“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再談下車的事情。”房勵泓沒動她,不想再在可以被人看到的地方多幾處傷痕,看不到的地方她想要掐或者咬都行,但是以那迎婭的脾氣絕對不會那麼做。她要留下痕跡的地方一定是誰都可以看到的,這很麻煩。因爲她不會爲了避人耳目,讓她心裡不痛快。
“沒什麼好談的。”那迎婭側着臉看向窗外:“你要是不送我走,讓我自己走行嗎?”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行。”不知道是行什麼,總之就是吐出這一個字,然後就是死一般的沉寂。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掉,連汽車的引擎聲都消失了。那迎婭盯着窗外,眼睛眨都不眨。
不想再讓自己心煩,不是一定要糾結那十萬塊錢的過往,只是覺得自己曾經想過的事情確實沒錯,她跟他始終是兩個世界裡的人,誰都不可能走進對方的世界。最多是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看,當門打開的時候,偷偷看上一眼,當做是見識了對方的整個世界,之後就是心死了,夠了。
“你幹什麼?”以爲他會開門放人走,沒想到換來的是他帶着體溫的手,這輛車真的寬敞了很多,在他放下所有可以遮蔽車內車外兩個世界遮擋物的時候,她居然渾然不覺。等到察覺的時候,他的手已經無處不在。
沒有多的第二句話,只是用他的行動來證明即將做的一切。粗重的喘息加上密密麻麻的吻,不帶情緒只是慢慢的侵蝕她的意志力,讓慾望來說明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