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瞧你說得跟真的一樣!”百裡挑一仰頭間又是一盅女兒紅,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牛肉片送進嘴裡,巴嘰巴嘰的嚼得滋滋有味。
“其實將事情從一開始便聯繫起來,不難發現,你所謂的被女人作弄只是一個藉口,以你的聰明才智,面對強敵尚能遊刃有餘,怎麼會被街頭混混的下三濫手段騙過?自與你一同上路起我便一直在想,你到底是誰,接近我是何目的,可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我有哪點吸引你的地方?現在可否坦言相告,你真正的身份是什麼?”我將事情剖析開,娓娓道來。
百裡挑一又替自己倒了杯酒,吞入腹中:“百裡挑一是我的真名,表面上我是*不羈,不學無術,成天遊戲人間的公子哥,背地裡卻是名賞金獵人,因爲每次行動都戴着面具,所以沒有一人知道我是京都百里家族的人,江湖人稱‘賊公子’便是區區在下。”
“我可不是朝廷要犯!”完了,難道是我外來人的身份被上頭髮現了,所以朝庭派特務來刺探“外”情了?
百裡挑一站起身來,踱步走到窗前打開,倚在窗口上探出半個腦袋:“我是受人之託,終人之事,暗中護送你至京都。”
“什麼?”我詫異地張大嘴巴,“受,受人之託?受誰之託?”
“對方只是飛鴿傳書,並未透露姓名,且言明不準與你坦言,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不忍心欺騙於你。”百裡挑一說完,便砰的一聲關上窗戶。
“那麼,那兩個人真是衝着我纔來的?”我底頭看向滿桌的菜,有點小小的鬱悶。不知道爲何,我對他百分之百信任,冥冥之中,感覺他是二蛋指派保護我的。
二蛋,我的二蛋,早知如此,我便不出門給你添亂了。
“那逼婦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妙音娘子,專門採陽補陰,死在她跨下的男子不計其數,因天聲一副好嗓音,任人一聽便難以忘懷,故此有妙音稱號。與你交過手的車伕外號奪命疤,是妙音娘子的手下,武功高強,江湖排行榜上第十位,你接不了他半招也是自然。”百裡挑一收起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臉,一本正經道,“二人雖有僑裝,但因作惡多端,官府早已通緝,我曾以‘賊公子’的身份與其多次交手,均被二人逃託,故印象頗深。”
“那麼二人此次前來,想必是有所準備!”我聽得一驚一乍的,小心臟撲通撲通有力的跳躍着,我們的行蹤對方明顯瞭如指掌,知道百裡挑一好色,所以就找了個比他更好色的對付他。
“你猜想的不錯,只是不知我便是‘賊公子’,妙音娘子在準備上也尚不充足,她只探得我百裡挑一的風流,以爲富商子弟不足爲懼,先是露了妙音,再是用了‘三天三夜’,故此纔會被我一眼識破,險勝一招!”
“何爲‘三天三夜’?”能打敗江湖排名第十的打手而全身而退,這隻花蝴蝶果然不簡單。
“妙音娘子秘治的迷藥,通常用它來對付普通人,因氣味幽香,凡聞到氣味者會逼性大發,任你是貞潔烈女亦會情難自己,唯一的解藥便是與人合。歡,否則三天三夜後便毒發身亡,神仙難治。也因它的氣味獨特,使用時均會塗上濃重的胭脂水粉,以掩蓋迷藥的氣味。”
“我也聞到!”我驚道,記起一進車廂時所聞的味道,不禁有絲後怕,忽又想起什麼,頓時臉上發燙,雙手捂住胸前低頭查看。
“我把過你的脈搏,‘三天三夜’似未對你造成影響。我也納悶了好久,從未聽說有人聞到‘三天三夜’會沒事,難道這玩意只針對男人?”百裡挑一皺着眉頭,後背倚着窗單手支起下巴冥想着。
“你不也沒事?”我強調着。
“我,那個,呃——咳咳……”似被說中心事一般,百裡挑一尷尬萬分,“我用內壓制着迷藥,減緩它漫延,尚能拖延些時日。再說到了這麼大的一座城池,只要有錢,哪裡還會缺女子?剛纔趁你洗澡的當兒,大泄一通,否則哪有命在這跟你瞎扯。”百裡挑一彷彿是在談論平常不過的小事一般不羞不噪,至使得我當下臉色緋紅,頓覺大窘。
“你身上不是沒錢嘛?”難怪馬車上的臉似豬肝一般,如今臉色蒼白,敢情我們的百里兄弟去嫖妓了,嘖嘖,被春藥憋了兩天,那該是怎樣的火燒火燎啊,場面應該是多麼的波瀾壯闊啊?我用力的拍拍臉,趕走腦子裡的逼亂一暮。
“想我百里家族家大業大,大坤國哪座城池沒有分號?隨便支點不就行了!”百裡挑一像只戰勝的公雞擡頭挺胸,自豪感十足。
“啓不是泄露了行蹤了?”我忽然想到什麼,“對方知道你是百里家的人,肯定會守着你家在柳州城的分號,你如此動作不是等於告訴對方你百裡挑一到柳州了?”
“對方耳目衆多,想瞞過他們並不可能。目前根據我所掌握的訊息,你的處鏡很危險。在你一踏出村口,便有人隨後跟蹤,雖然都被我暗中解決,但難保沒有漏網之魚,我擔心一時不防,另你受害,故此設計與你偶遇。不想對方居然請來了妙音娘子來對付我,想來對方是個極厲害的角色,且對我們的行蹤瞭如指掌。”百裡挑一神情凝重,“與其躲躲藏藏,不如大大方方,告訴對方我就是百裡挑一,這樣會讓對方要顧及我家族勢力反而束手束腳,不至於相逼太緊。”
“那我應該怎麼做?”如今已被眼前的事情絞得方寸大亂,幾番路程下來,我已然明確的認識到自己並不是一個離家尋找丈夫的普通角色。
“換回女裝,世人都知道,我百裡挑一只會跟女人結伴遊山玩水,如此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再者你也沒有着男裝的必要,反正對方知道你的底細,着男裝反而更方便他們對你下手。”
“等等,剛纔你說我踏出村口便有人跟蹤,那我的家裡會不會?”我不敢再想下去,充滿期盼地看着百裡挑一,希望他能給我想要的答案。
“早在十幾年前,靖王便向皇上請指,將那座小漁村賜給靖王。去年,靖王更以皇族產業的名義在那裡建設藥園,例來每處皇族的產業均會有皇家軍隊看守,漁村也不例外。放心吧,對方沒有那個膽子敢與整個皇族爲敵。他們既然等你出了村子才動手,可以想象,只要不離開漁村,你家人是安全的。”
“你對我的情況瞭解得很詳細!”我雖不是很清楚漁村的事,但不可否認,藥園是以靖王的名義建的,這一點從牛大口中已然聽說。
“這個嘛,呃,那個——聽!”百裡挑一突然作了個禁聲的手勢,我立馬閉嘴,走到窗邊豎起耳朵,聽見街上嘈雜的聲音,輕輕將窗戶打開一條縫,見一排官兵正朝我住的客棧跑來,便朝百裡挑一點點頭。
“是官府的人來了!”百裡挑一正色道,“雖然不知是不是針對我們,但還是小心爲妙。”百裡挑一臨危不亂,飛快地走到門邊檢起一個包裹,“包袱裡有我準備的女兒裝,先換上,千萬別露了馬腳!”
我接過他遞來的包袱,打開一看,卻是件白色的襦裙,和粉色紗羅衫,我拿起來往胸前比了比,襦裙剛剛掩胸,而披衫又隱隱可見,不由的有些抗議:“這,這也太露了些,又不是我男人,穿成這樣我不虧死了!”
“就你那平板的胸部和那張鵝頭鵝腦的臉?省省吧,我百裡挑一是啥人物,那些倒貼的女子也比你好上百倍!”說完,百裡挑一直徑打開門走了出去,並反手將門帶上。
“臭花蝴蝶,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我小聲的對着咒罵道。罵歸罵,衣服還得換!如果穿着這身破舊的衣服呆在這價錢昂貴的天字一號房中,是傻子都覺得奇怪呢!抖了抖捻在手裡的襦裙,不就抹胸嘛,老孃以前遊戲人生的時候又不是沒見過,日後若是二蛋追究起來,大不了學那廉頗負荊請罪便是了!
事不宜遲,我拿起女裝走到牀前,一股腦兒除下身上的衣服,換上了這件頗富盛唐之風的袒領襦裙,粉衫飄飄,香肩白臂弱隱弱現,手指梳理着尚會全乾的長髮,望着銅鏡中那出塵脫谷的女子,不禁啞聲狂嘆:不想我一個乞丐出身的底等人,也會有這番風韻,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將換下的衣服疊好裝在包袱中,將其藏在被褥中。再將房中稍作整理,這才坐在牀前,盤算着如何應付官府的盤查。既然是跟隨百裡挑一出行的女人,那麼舉止是否得像妙音娘子那般經挑呢?想想也不是第一次跟官府打交道了,那年我才八歲,因爲偷了天津狗不理包子鋪的包子,被巡警碰見,就把我關了二十四小時,唉,真是往事不堪回道哇!
才坐下不久,便聽見一串蹬樓梯的腳步聲,接着聽見門外一聲高喝:“站住,你是什麼人?”聲音粗礦,光聽着就覺得是一沒有頭腦的莽漢。
我連忙將門開出一條縫,看見一羣身着官服的人站在走廊上,爲首的滿臉鬍渣,果然是個莽漢,只見其左手握着一柄寬厚的官刀,連刀帶鞘的指向百裡挑一:“見你外貌平庸,滿臉紅麻,右眼帶傷,且又趴在窗口鬼鬼崇崇,想必不是竊賊也是下三流之輩,還不快從實招來,免得大爺動手,受那皮肉之苦!”
面對官差大爺橫面豎眼指出他不軌的行徑,百裡挑一倒是臉不紅氣不喘,“啪”得一聲響亮的打開摺扇,悠閒自得地在胸前搖擺着,輕蔑的目光由上往下,由下往上掃射着眼前的官差大斧。我不由的打心裡狠狠的鄙視了他一下:臭色狼呸子,居然敢偷窺老孃,待老孃見着二蛋,非好好數落你的罪狀不可,話說哪找的扇,倒是挺會端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