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九張地圖

而古城上方的天空,乘坐飛騎的士兵與飛翔的魔物在拼命廝殺,濃烈的血腥,隔着老遠,隨風飄散而來,死亡的氣息籠罩了這裡。

“當你們以爲這裡是樂園時,會發現這裡也是但丁界,我曾經也像你們這麼誤以爲過!這樣的世界,又有何處會是樂園。”飛近古城時,格尼控制飛騎落低,揚起長槍,跳落魔物羣中,槍頭橫掃,切落一排魔物的腦袋,城頭立即響起一片興奮的叫喊:“是格尼大人!”“是格尼大人!”

格尼聽見士兵的叫喊,眼神變得狂熱,一名爲榮耀而戰的戰士,他的價值是在與魔物的廝殺中體現,“只要有我格尼在的一天,你們休想攻破尼亞山堡!”

格尼舉槍連刺,身前猙獰的魔物被他攻擊的連續後退,他長槍再掃,又擊退了從旁進攻的魔物,整個人像化身爲戰神,勇猛無懼,他的風姿吸引住了科嘉他們,他們緊跟着控制坐騎降低,落在格尼的身邊,拔出鐵劍,加入了戰鬥,他們的周遭全是兇猛的魔物,將他們團團圍住,這對科嘉他們來說再熟悉不過,他們曾多少次這樣的與魔物廝殺過。

“孩子,奮力的殺吧,幾位大人可就在城上秘密的地方觀察着戰鬥呢!”格尼的聲音透過魔物的嘶吼聲傳到科嘉他們的耳中,帶着輕蔑的意味,與城頭相隔的距離,那些主宰者無法聽到格尼在說什麼。

與魔物廝殺的科嘉他們,聽見一聲“吱”的巨響,尼亞山堡的城門緩緩打開,殺聲從城門的縫隙開啓的一刻就傳出,沒有斷絕,等到城門大開,無數面容稚嫩,身材瘦小的少年穿着破舊的衣服,哭喊着“殺”聲衝出城門,他們的面容帶着驚恐,卻像着魔一樣勇敢的前衝,前排的少年剛在魔物的利爪下撕裂了身體,後排的少年就會顫抖着補上他們的位置。

他們不能退後,退後的下場比死難受,他們不能求饒,魔物和主宰者一樣不會顧惜他們的生命,他們不能求救,沒人會可憐他們伸出緩手,這就是貧民前鋒軍的命運。

科嘉他們回頭看見這一幕,心針扎的疼痛,召喚出魔寵,不顧一切的衝向他們。

格尼看見科嘉他們表現出的戰鬥力,眼裡掠過驚訝。

科嘉他們不顧隊列,也不顧自己的防禦,只知殺向尼亞山堡的城門,科嘉單手環抱睡去的蒂蔓,單手握住鐵劍瘋狂的砍殺,魔物在他們身上留下的傷口,悼念歌魂能用歌聲治癒,連一向脆弱的羅傑都爆發了,衝在了凡爾和科嘉前面,因爲那些送死的少年,不就是曾經的他們麼。

科嘉他們如一道颶風,捲起在魔物羣中,震撼了所有人,所到處,阻擋他們步伐的魔物全部被他們的兵刃無情的斬殺,科嘉的暗香第一重笑天賦【沉睡】透支體力的施展,睡住的魔物,凡爾他們的鐵劍亂斬而出,魔物的龐大身子直接四分五裂,科嘉他們如殺神一樣靠向城門前的貧民前鋒軍。

那些瘦骨如柴的少年,都用彷徨的眼神看着科嘉他們,正在攻城的魔物紛紛掉轉身子,圍攻向科嘉幾人。戰局很快的扭轉,跟在貧民前鋒軍後的尼亞山堡的正裝士兵提前出動,他們騎乘着熊獸,不管阻擋住道路的貧民,橫衝而過,一些躲避不及的少年慘死在他們坐騎的腳下,被魔寵巨大的腳掌踏爲肉泥。

科嘉他們眼裡透着冰寒,從城門裡魚貫奔出的騎兵分開兩隊攻擊,先以包圍的形勢包圍住科嘉他們,將困在其中的魔物解決掉,再散開,與魔物混殺。

科嘉他們呆呆的看着那些眼神迷惘的貧民,被從城中走出的首領帶回,有的目光留戀在一具屍體上,眼裡有着哀傷的淚光,想必死去的人是他們的同伴。

魔物的攻城轉眼結束,戰鬥死傷最慘重的向來是貧民,因爲科嘉他們的突然的殺去緩救,這一次,貧民的損傷極少。

尼亞山堡的主宰者,早聽格尼的來報,說是黑傑克的學生到了這裡,再看科嘉他們表現出的戰鬥力,讓這羣主宰者對科嘉等人的身份堅信不移,還有科嘉他們對貧民的同情,讓主宰者想到了黑傑克出身貧民的過往,他的學生自然,會對貧民抱有同情之心,可笑的憐憫。

尼亞山堡的主人,整個暗光平原的主宰者,米勒城主親自的接見了科嘉幾人,在古城的中心,一座有着多重城牆防護,天空密集如網的飛騎兵守護的古堡裡接見了他們。

盛大的宴席,到場的全是尼亞山堡的上位者,米勒坐在宴廳的最中間,黃金打造的圓桌坐着城中德高望重的七位長老,其他銀質的桌子簇擁着他的圓桌,根據身份的高低,安排他們坐的位置,離城主金桌坐的越近的人,地位越高,科嘉他們坐在隔城主金桌一張桌子的位置,因爲格尼的關係,他們才能夠坐到這裡。

格尼撕扯着盤中烤熟的肉塊,說道:“與城主同坐的是城中的長老,臨桌的是城中的戰將語他們所任命的副戰將,然後是我們這些守護要塞的領袖坐在第三圈,城中十二戰團的隊長與我們坐在同一圈,後面依次是按照城中身份地位高低排的,四座主城,每座主城有城主一名,長老七名,和守護主城安全的十二支戰團隊長十二名,另外戰將三名。”格尼說話時,語氣帶有不快。

科嘉他們一句話不說的悶頭盯着盤子裡的肉,心中難受,剛剛的魔物攻城才結束這裡就擺開了宴席,他們怎麼能吃的下。

米勒城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看年紀有七、八十歲,精神飽滿,一身金色的長袍,腰際佩戴着雙劍,他舉起酒杯,杯中盛滿滿一杯顏色殷紅的酒,那是用魔物的血液釀製成的。

他舉杯,其他人跟着舉杯,然後一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米勒城主環視宴廳,說道:“每次擊退魔物的攻城,離不開各位的努力,我們擁有不多的家園與土地,不能再讓魔物毀滅,我們的先祖用血與淚鑄成這座我們賴以生存的古城,給了當時黑暗壞境的人類最後的希望,我們不能讓這希望毀在我們這一輩人的手中,每一場勝利都值得慶祝,每一場勝利都值得我們狂歡!現在,請盡情的享受眼前的食物吧,這本是我們應該得到的。”

看着宴廳中的人歡快享樂的樣子,科嘉幾人感到厭煩,他們突然生出想要毀滅這一切的想法,只有他們才真正瞭解魔物攻城結束,身爲貧民要面對怎樣的痛苦。

那些失去了同伴的貧民會在夜裡偷偷的哭泣,那些在戰鬥中被認爲不努力的貧民會被懲罰到死去,在戰鬥受的傷,他們只能像野獸一樣,躲在自己分配到的石室裡,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的自我治癒着傷口。

直到宴席結束,科嘉他們都沒有動一口盤裡的肉,衆人散場,米勒城主留下了科嘉他們,說了些拉攏他們的話,就讓格尼帶着他們去安排住處。

米勒城主沒有表現的太過熱情,雖然科嘉他們在外人眼中是黑傑克的學生,但是尼亞山堡中不缺乏他們這樣有背景的獵魔師存在,而他們也太過年輕。

科嘉他們住的地方,是在古堡東羅列的一排二層石屋的一棟,外圍有城牆圍護,這裡的地域分隔全是用這樣的城牆區分,穿越有士兵來回巡邏的過道,他們看見格尼會向他點頭致敬,格尼駐守戰神要塞多年,戰績顯赫,歷經大小戰役無數,比起主城的戰將,戰團隊長,他在普通士兵的心目中,有不低的聲名。

四座主城,統治階級都爲身負異稟的天賦者,但是他們中的地位等級有着森嚴的劃分。

格尼帶着科嘉他們穿越了四條過道,到了一處離城主古堡稍遠的地方,城門前坐着一個一臉橫肉的胖男人,雙腿交叉,搭在身前的桌上,肥胖的手來回撫摸隆起的大肚,一臉悠閒的望着四周,當他的目光瞧見從過道盡頭走來的格尼,險些摔倒在地,匆匆忙忙的站好,看着格尼笑道:“大人,你來這裡有什麼吩咐麼?”

“幫這幾個孩子安排住處,要僻靜一些的,不要有人打擾,是城主的意思。”格尼吩咐道。

胖男人眼光閃爍,目光在科嘉七人身上轉溜,轉身敲了幾下城門,城門角的一扇小門打開,走出一個身材消瘦的女孩,女孩留着一頭短髮,個頭和蒂蔓差不多高,臉的年紀看起來卻像二十多歲,和凡爾差不多大小的樣子,女孩戰戰兢兢的走到胖男人面前,低頭不敢說話。

“給我擡起頭,我說過多少次,見外人要擡起頭,就是你這樣,那些大人才看不上你!你這個賠錢貨!等以後你再老些,老子就把你賣給那些冒險者!”胖男人粗魯的抓住女孩的下巴,瞪着眼睛,怒氣衝衝。

女孩驚恐的擡起頭,目光和科嘉他們對上,流露的全是害怕,她長相普通,臉色蒼白,被科嘉他們的目光打量,慌張的扣着手指頭,又扯着還算乾淨的長裙。

格尼悶哼一聲,胖男人衝他歉意的笑笑,再對女孩說道:“帶他們去208號。”女孩下意識的摸住手腕,在女孩捂住手腕的一刻,凡爾注意到,她纖細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抓痕,他不像科嘉他們那樣,他對尼亞山堡的很多事情有了解,出身上位者家庭的他,同情的看眼這個女孩,說道:“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她看向凡爾,凡爾眼中柔和的目光,讓她愣了愣,女孩的遲疑,惹來胖男人的惱怒,“還不帶他們去?”

胖男人面色漲紅,女孩驚嚇低頭帶着科嘉他們進了裡面,右拐,沿着城牆一直向前,所有的建築全是二層的石屋,整齊建造,門口的地上用魔獸的血液寫着號碼,208號是在盡頭,城牆的角落,一間外圍有低矮石牆圍起院落的房子,石牆中間沒門,女孩指着裡面,小聲說道:“這裡就是208號了。”說完她就逃命似的跑了。

格尼和科嘉他們進了石屋,裡面佈滿灰塵,房間空空蕩蕩,去到二層,也是如此,格尼下樓將門鎖好,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吩咐科嘉他們湊近。

格尼就地坐下,攤開地圖,說道:“這張地圖上面標記着暗光平原各處的魔物巢穴,你們現在在的位置,是主城專門安排出給獵魔師居住的東區,獵魔師在主城,不會有人按時送食物和水,你們需要自己去獵殺魔物,用它們的肉去換取食物和水,你們可以交給守門的那個男人,他們會爲你們辦好,或者,你們可以去接受一些委託,回報是非常豐富的。”

“這一次米勒雖然沒有特別的接待你們,但你們在魔物攻城時的表現,和黑傑克學生的身份,他會暗中派人注意你們是肯定的,你們要真正取得他的信任,首先要不斷的去獵殺魔物,接取任務,在尼亞山堡這邊建立名聲,這個過程或許漫長,等名聲建立,你們的收穫會是付出的百倍。個人的實力固然重要,名聲有時卻比實力更爲有用。”

格尼指着地圖的一些地方,說道:“一些巢穴對現在的你們有難度,而你們對獵魔師要學會的東西也是一無所知,我用白色、黑色、紅色三種顏色標記了這些魔物巢穴的危險程度,你們先從白色的開始。”格尼攤開的地圖上,尼亞山堡用一個圓圈表示,它的周圍畫着九個三角,用三種顏色加以區分。

每個三角旁註明瞭字,寫着魔物巢穴的名稱,這和迦南給的地圖上的標記類似。

格尼又拿出一大卷地圖,這些地圖全是用魔物的皮製成,這一卷地圖攤開,重疊着九張地圖。

格尼說道:“這九張地圖,畫着魔物巢穴的內部構造,我在上面簡單的註明了魔物的種類和它們大概出沒的範圍。你們根據自身的實力自行判斷,先從外面簡單的魔物開始獵殺,如果覺得吃力,不要再踏進裡面,而魔物巢穴的深入,往往會有第二層、第三層出現,每隔一層,盤踞的魔物實力相差懸殊,你們要注意,除獵殺魔物,你們要特別小心其他的獵魔師窺視你們所得的東西,當年的暗光平原是一個屍橫遍野的地方,我們的先祖爲要建立起主城,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們身上遺落的物品被魔物拾走或吞進肚子裡,你們獵殺死一頭魔物,它的體內可能隱藏着貴重的物品也說不定,所以你們要格外小心別的獵魔師的偷襲,除了防備,你們也要學會與他們合作,對一些像你們伸出友誼之手,訂下盟約一起去獵殺厲害魔物的獵魔師,你們不要輕易拒絕他們的邀請,一名真正的獵魔師,以獵殺更強的魔物而驕傲,你們要根據自己的實力去判斷,如果實力相差太大,就拒絕對方的邀請,如果有一戰的實力,最好不要拒絕,如果和人一起獵殺的魔物屍體裡隱藏着貴重的物品,對方對你們起了殺心,你們可以將物品歸給對方,自己留下屍體,如果對方這樣仍不肯放過你們,你們可以殺死他們,獵魔師與獵魔師之間不存在永久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