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寒氣

這聲音讓科嘉一驚,渙散的意識得以重新集中精神,遺忘的痛苦再度蔓延至全身,冷霧中他看見有刺目的光從後照來,在冰間流轉,他想回頭,去看有什麼在都後面,卻被冰塊牽制住了全身無法動彈。

“誰?”科嘉聲音微弱的說,他無法大聲的說話,這簡單的一個字,已經讓他全身心的疼痛,就像全身要散架了一樣。

沒人回答,那個從他心底響起的聲音也歸於了沉寂,彷彿是一次幻聽而已。

“科嘉!科嘉!”蒂蔓還在拼命的叫他,科嘉無力回答,不久時間,一個繚繞着黑霧的光點穿透冰塊漂浮到科嘉眼前。

科嘉臃腫的左眼微張,努力看了很久,纔看清那事物,是一枚戒指,繚繞着黑色的冷霧,是那一枚蒂蔓拋棄的從進化的遊魂之口體內發現的戒指,此時這枚戒指上面繚繞的黑色霧氣,在不規則的浮動。

像是有着生命力的眼睛,在注視着自己,這是科嘉此時看見它的第一眼的感覺。

科嘉對戒指無聲的張開,口型的意思是“是你在跟我說話麼?”

雖然這不可思議,但是科嘉還是下意識的這樣問了。

戒指繚繞的黑色霧氣變得細長,在中間彎曲,上下晃動,就像人的點頭,這算是回答麼?科嘉不敢置信眼前這一枚詭異的戒指似乎真的擁有超乎人所想的生命力存在。

戒指靜止不動,繚繞的黑色霧氣由細長在向四周擴散,結凍的冰塊觸及這詭異的霧氣,如與炙熱的火焰相遇,在迅速的融化,冒起縷縷蒸氣。

擴散的霧氣像是一隻手,有選擇性的將凍住科嘉的冰塊融化,失去冰塊的擠壓,科嘉雙膝無力的跪地,雙手抓住手杖,支撐着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他臉部流淌的鮮血已經凍成了一大片血塊,如同一張半透明面具戴在他的右半臉,血塊下那一道長長的血口,猙獰及可怖,他虛弱的看着戒指移至自己眼前,悼念歌魂依舊被冰封在身側寒冰中,盯住他不放。

小傢伙正在猛力的撞着冰面,不下數十次的衝擊,只在冰面撞出了一道小裂痕,它深藍的身子四周有朦朧的光暈散發,讓那冷冰無法將它完全凍住。

“你想幹什麼?”科嘉用盡力氣的無聲張口,對着戒指說話,他確信戒指是有生命力的,連伊麗莎白那種神秘莫測,利用他和同伴的七把鐵劍畫出六芒星巫陣現身的巫術都看見過,科嘉對戒指能夠擁有生命力不再感到奇怪,就在他所知的天賦中,也有天賦擁有類似的作用,如能夠控制死屍的屍控天賦,科嘉在猜測,讓戒指擁有生命,是不是也是一種自己所不知的天賦,如果是這樣,控制它的天賦者如今又身在何處。

科嘉對着戒指發呆,戒指上下移動,又再左右移動,不知道要是想對科嘉表達什麼意思,它將科嘉從冰中解救以後,四散的黑霧馬上聚攏回來,恢復細長的最初狀態。

它緩慢的漂浮至科嘉的臉頰旁,輕輕的碰了碰血塊,又再移回半空,又移動至科嘉的胸口,碰了幾下,又再移走,科嘉全身的傷口都結起了一層薄冰,它似乎在尋找什麼。

“與它訂下契約!趁它沒有轉移目標前,趕快咬破嘴脣!”歸於沉寂的冰冷聲音,此時再度從心底響起,這個聲音年輕帶有磁性,說的急促,科嘉總覺得是在哪裡聽過她說話,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下意識聽從聲音的引導,牙齒用力的咬破了嘴脣,這一絲力氣不知是從何而來,鮮血從裂口流出。

那戒指在神秘聲音從自己心底響起的一刻,科嘉看見它在快速的後移,好像是在躲避某樣可怕的東西一樣,它的後移在中途停止,科嘉覺得自己咬破的嘴脣,在它停下的霎那,那鮮血在兇猛的流淌出來,這異樣的感覺,加劇了科嘉的擔憂,不管是這枚戒指,或者那神秘的聲音,此時都帶給他強烈的不安感。

緊接着,是血滴,科嘉清楚的看見,以緩慢的速度,從他嘴前濺起一片鮮血,紛飛出一滴一滴,飛向那枚漂浮在半空的詭異戒指,與此同時,它的下方地面,漸漸捲起風渦,將結冰的地面卷的的龜裂。

“科嘉!”蒂蔓的聲音變得撕心裂肺,科嘉身子猛的一顫,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從身下出現,把他衝到了半空,石道繚繞的寒氣被一股勁風吹散,科嘉終於得以看見同伴,他們正站在好幾米外,看向他這個方向,阻擋住他們的橫七豎八的冰塊,全被勁風吹的粉碎。

他們想要跑過來,卻被漂浮在他和他們中間的戒指阻隔,那強勁的風是戒指發出的,源源不斷的席捲石道,蒂蔓早就掙脫開安娜抓住她的手,不顧一切的想要衝向科嘉,可那無形的風卻讓她無法靠前半步。

“科嘉!”蒂蔓露出了虎牙,雙目飽含殺意,那勁風凌厲,將她的臉頰割傷,吹出好幾道血口,那流出的血,立即被一股吸力吹走,帶向風場中間的戒指,可蒂蔓沒有退後半步,一身的袍子在風中獵獵作響,科嘉無法用言語形容此時的蒂蔓,她望住自己的眼睛,眼神決然,就像她盯着她喜歡吃的烤肉,不容許其他人分享一樣,“科嘉,是蒂蔓的!是蒂蔓的!”

那一刻,蒂蔓眉心的飛龍印記出現,周邊空氣現出黑色的強風,影龍從她身上飄出,繚繞着她周身飛舞,被伊麗莎白壓制的力量衝破了巫術的【詛咒】,科嘉聽見一聲遺憾的嘆息在心底輕輕的響起,是來自那個神秘的女人的聲音,“生命真是充滿了意外,就如同這枚戒指,竟然會遺落在這裡,也沒想到她能夠衝破我的【詛咒】壓制,愛情如死一樣堅強,不過這樣也好,這一枚封印之戒暫且由她得到,也省去了你會被反噬的危險,免去我要花費心力幫你鎮壓戒指的黑暗氣息,她的力量本就偏向黑暗,適合這一枚戒指長期的佩戴,唯一可惜的是,這麼好的一枚戒指,給她佩戴未免太浪費了,這可是一枚被封印了力量的神魔級別的戒指,塵封着着無數歲月往事,【殘血】只是它效果中,最弱的一個效果。”聲音霎時安靜,如起初一樣歸於沉寂。

聽着這語氣,和她說話的內容,科嘉才終於猜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伊麗莎白!那個滿頭白髮的老女人,她的聲音一向沙啞且蒼老,何時變得這麼年輕,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科嘉的一晃神,蒂蔓衝破了詭異戒指釋放的勁風,她踏着虛空,飛縱至戒指旁,一把抓住了戒指,聲音冷酷,嘴角帶着肆意的冷笑,說道:“蒂蔓說過!不准你傷害科嘉!”

蒂蔓手掌用力握緊,充斥石道的來自戒指釋放的勁風像完整的玻璃破碎,一下風場四散,蒂蔓將戒指戴在了自己的食指上面,她緩慢的飄落,科嘉失去帶起他的衝擊力,則猛地跌向地面,被蒂蔓揮手用黑風托住。

蒂蔓落地以後,周身飛舞的影龍飛舞幾周,身影逐漸變成虛淡消失,她眼裡的冷意退去,奇怪的撓了撓頭,看見自己食指上面戴着的戒指,失而復得,她高興又疑惑的大叫:“咦?是戒指!這是蒂蔓的。”

如做了一場夢,蒂蔓的眼神迷惘,當她看見倒地受傷的科嘉,神色大變,幾步撲了過來,科嘉苦笑,蒂蔓真是不可捉摸,他感覺自己的食指刺痛,低頭,有一枚戒指的虛影在他指間消失,來不及思考,這時候悼念歌魂總算衝出了寒冰,歌聲立即迴響石道內,“心臟的停止跳動,不是真正的死亡,大腦生命的流逝,纔是真正的死亡,從古時到現今,多少人聽我歌唱,我所唱的生命之歌,我所唱的死亡之歌,氣息重入你的口鼻,色彩重現你的眼前......”

科嘉全身的傷口在歌聲中治癒,可留在右臉的那一道血口,卻成爲了永恆的傷,遺留在了他的臉上,蒂蔓抱住科嘉,緊張的追問,“科嘉,你有沒有事,蒂蔓好擔心你,剛纔安娜姐姐抓着我,不讓蒂蔓來找你!安娜姐姐是壞蛋!蒂蔓一會要把她的肉乾全吃光!”

科嘉在蒂蔓的攙扶下坐起,他突然發現一個奇怪的問題,那就是悼念歌魂的歌聲,初次聽它歌唱是在霍格爾古戰外,龍騎獵魔師隊伍內亂,道加以生命爲代價,施展【魂燒】,以弱勝強,擊敗了他的隊長夏洛克,當時氣息奄奄的他在悼念歌魂的歌聲中恢復生機,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夏洛克和那羣前來支援卻變故的獵魔師,他們在歌聲中變成了一具皮包骨頭。

悼念歌魂的歌聲不僅有治癒傷口的能力,還能夠殺死生命,帶走生命的活力,可這幾個月來的冒險,它的另一重能力,從來沒有施展過,這是怎麼回事。

科嘉思考間,蒂蔓腰畔的鐵劍震動,未知精靈自行出現,看見悼念歌魂的它馬上像尾巴一樣,粘了上去,“哇哈!”“哇哈!”的發出聲音,兩個小傢伙又追逐起來,蒂蔓猶豫的摸着戒指,盯着科嘉問道:“科嘉,你不會再拿走蒂蔓的戒指了吧?不然它又會傷害你怎麼辦?蒂蔓不容許別人得到它來傷害你,它要由蒂蔓來守護。”

科嘉再次苦笑,不久前,蒂蔓的語氣還不是這樣的,此刻她已經完全把戒指當成了自己的東西,想到那羣幽魂之口飄來前,讓蒂蔓拋棄戒指時,她眼底的傷心,科嘉搖頭,“不會了。”

可話一出口,科嘉又想到了,戒指的氣息會吸引來幽魂之口的搶奪,蒂蔓帶着它會不會引來更多的幽魂之口?

科嘉左右張望,那沒有進化完成的幽魂之口全慘死在了戒指釋放的勁風中,連同那頭矗立在半空的幽魂之手一起死去,蒂蔓愛不釋手的摸着戒指,疑惑的嘀咕:“怎麼它的力量變弱了,是伊麗莎白的【詛咒】!爲什麼連戒指的力量也會被壓制!”

蒂蔓氣呼呼的吼道,科嘉看見蒂蔓指間的那一枚戒指上面繚繞的黑色霧氣在消失,失去霧氣的繚繞,它就像一枚普通沒有雕刻花紋的銀戒指,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一絲的詭異氣息也沒有。

蒂蔓生氣的低吼:“蒂蔓以爲有了這枚戒指,即便力量被伊麗莎白壓制了,也能把想要傷害科嘉的人打成肉泥,可是現在……”

蒂蔓使勁的搖頭,對伊麗莎白的惱恨更勝從前,科嘉略一放心,這枚戒指的氣息應該會隨着【詛咒】一起被壓制無有吧。

悼念歌魂的歌聲治癒傷口,卻不能把消耗的體力一起復原,科嘉疲憊的靠住牆壁,和同伴在石道休息,目前的狀態根本不能再與魔物發生戰鬥,科嘉雖然擔心凡爾、杜拉、剋夫三人現在的安危,但也沒有其他辦法,他閉上了眼睛,施展起巫術【冥想】,即便不能恢復體力,讓大腦緩解疲勞也是好的。

等到科嘉睜開眼睛,不知是過去多久時間,蒂蔓正坐在他面前,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太好了!科嘉你醒了!蒂蔓等了好久,肉乾都吃了好幾塊!”蒂蔓高興的說,手裡正抓着肉乾啃食,她的身旁,悼念歌魂和未知精靈擠在一起安靜的睡覺。

科嘉再看其他人,羅傑、安娜、凱瑟琳也都在【冥想】的狀態沒有清醒,可蒂蔓的大聲,打擾到了他們,不久全都醒來。

科嘉伸展四肢,身體仍舊疲乏,勉強能夠奔跑,力氣的極限也大概能夠施展兩次天賦,和同伴吃過食物,起身前行,期間安娜發自自己揹包被人翻動過,裡面用植物葉包裹的肉乾不翼而飛,她馬上就將目光瞄向了滿嘴是油的蒂蔓,蒂蔓生氣的吼道:“誰讓你剛纔拉着蒂蔓!蒂蔓就把你的肉乾吃光!”

最後無奈的安娜只能和羅傑一起享用食物,蒂蔓眼睛一閃一閃的盯着羅傑的揹包不放,科嘉馬上猜測出蒂蔓心裡在想什麼,給羅傑一個眼神的暗示,羅傑趕緊把揹包繫好。

凱瑟琳在旁一直沉默的吃着食物,看着衆人的樣子,微微淺笑,同時她更加的擔心凡爾,不知道他此刻怎麼樣了。

背後的寒氣在迅速漫來,幸好提前有準備,凡爾、杜拉、剋夫三人配合着魔寵衝殺到了石道盡頭相連的洞穴,幽魂之手利用【急速之體】釋放的寒氣,在他們剛邁腳跨進洞穴的一秒,在洞口停止蔓延,繚繞的寒氣遮掩他們的視線,許久才慢慢消散,凡爾一眼看去,石道內結起了寒冰,冰封住了他們來時的道路,那些被他們殺死的幽魂之眼全部被冰封在在寒冰中,如無數的化石,看起來頗爲壯觀,除來路有大量的幽魂之眼擁擠,洞**也是多到無法數計。

凡爾的魔寵百戰雄獅嘶吼着,奔殺在前,鋒利的爪子將迎面碰到的一頭幽魂之眼一爪撕裂,再撲向第二頭幽魂之眼,凡爾本人與杜拉跟隨它後邊,成爲三人小隊的第一主攻,而杜拉的魔寵魂之魔蠍,釋放毒泡,瞬間將上百頭幽魂之眼淹沒,不過短暫的幾秒時間,它們全身泛起血泡,表面失去光澤,跌落在地死去,剋夫則騎着魔寵星辰馬,直接殺入魔物羣中,鐵劍治療之手,連斬數頭幽魂之眼。